第168章 絕望
南宮簌緊緊拽著南宮安的衣領:「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不會。」南宮安無奈又胸有成竹,斷定南宮簌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了自己。
她們之所以要這樣就是瓦解了馬建成的勢力但是又保護了馬建成,這個時候留下南宮安應該是因為要留著南宮安退位給南宮衍。
「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殺了我,衍兒是名正言順的坐上皇位了,但是誰都沒辦法輔助他登基。只有我下令傳位給他才可以。再下一道聖旨,讓白芝攝政輔佐。不然你們永遠沒辦法光明正大的來!」
南宮簌笑道:「你真是可笑,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就算沒有你的聖旨,只要那些大臣們不說什麼,那還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以為你是誰,你就算是南宮簌,也是公孫珘,公孫珘不過就是我冊封的公主,連南宮家的祖廟就進不去!」
南宮簌鬆了手,推他倒在了地上,現在的南宮安已經不自稱是朕了,多半是已經放棄了抵抗。但是他也不想讓南宮簌他們好過。
南宮簌蹲在他的身邊,用傲視一切的眼神盯著他:「你換了那些大臣,這些大臣又沒有真正的歸屬於你,現在他們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還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可你們沒辦法跟天下人交代!」
「天下?」她不羈:「天下大得很,有誰會這麼在乎小小的一個蜀國呢,再說百姓。你在位的時候可作過什麼了,有件事兒你也許不知道,李宏抬高了賦稅,馬建成加重了徵兵,弄得百姓名聲哀怨,這些可用的都是你的名諱,是不是覺得很刺激?」
南宮簌胸口跌宕起伏,只覺得腦袋嗡嗡地響,整個人都軟了又一半,看東西都已經看不清楚,是被氣壞了。
若不是因為他說了高微霜的事情也許南宮安還能忍一時半刻,但是現在的她不能忍了。
「我曾經以為你只是想要皇位,可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下半生好過,白芝要留下你的性命我卻要你殘缺的度過一生,這是她答應我的。」
南宮簌抬起頭看著上面金光燦燦的龍椅:「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是要讓你殘缺的度過下半生,我是要你從這一刻開始就生不如死。你收我的母皇是被你的母妃陷害被皇后所陷害失去了孩子。那我一定得讓你嘗嘗有口難言的痛苦不是?」
她的臉色變得陰沉,南宮安從下往上看去的時候只覺得像是一個半臉的羅剎,陰森得可怕。
「你要做什麼?」
「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跟岳殊這麼熟悉么,因為當初就是岳殊偷偷教我的本事,說起制毒我比不過他,但是對付你綽綽有餘了。」
她起身,留給南宮安一個深不可測觸碰不到的背影:「你應該後悔沒有在那個時候直接殺了岳殊,多死一個人你也算不是那麼虧,可惜現在你沒有機會了。」
偌大的明華殿,就剩下了南宮安一個人,他在裡面不管怎麼喊叫一個回應都沒有。
站在門外的看守就像是看笑話一般談論著這個人的過去未來。
「他當初可是囂張得厲害,什麼時候料到自己還會有這樣的下場?」
「那說不定,他日後說不定還能翻身。」
「翻身?做夢吧,就他那個模樣,什麼尊嚴都已經被泯滅了,要是翻身自己都羞愧不已,要我說他這個皇帝也就到這裡到頭了,沒什麼值得害怕的,也沒什麼尊嚴了。」
「我要是他,就直接死了才好。」
「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那就是咱們的罪過了。」
「不怕他在裡面自殺嗎?」
「他被下了葯,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就算是要撞柱子,也沒有那個力氣哈哈——」
深深的絕望出現在了南宮安的臉上,別人都覺得他可能要自盡,但是只有南宮簌跟白芝清清楚楚,他這個人就是貪生怕死一定不會自殺。
只是被困在明華殿裡面,無人問津,像極了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出不去也死不了,還要受到觀賞之人的嘲笑和談論。
在這種精神折磨之下,不過一個時辰,他就受不了,開始罵罵咧咧。
門外的人聽著,先士嘲笑聽久了,就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
南宮簌直接去了琅閣進了岳殊的配藥房裡反鎖上了門不願意出來。岳殊的藥房東西多,材料足,配出來的葯自然是好的。
方秀將消息告訴岳殊,岳殊趕過來,到門前叫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她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方秀道:「已經進去小半個時辰了,從宮裡出來的時候就氣勢洶洶的臉上都是戾氣,不知道是南宮安跟她說了什麼,就進去了。」
岳殊疑惑不解:「她不害南宮安死了,就是要給南宮安下什麼半身不遂的葯了,只是她這麼費盡心思的進去這麼久,配的是什麼葯?」
方秀搖搖頭:「這是不知道的,阿九在公主府的,也不知道南宮安到底跟她說了什麼東西,也許是觸碰到了心裡的傷疤。」
岳殊雙手搭著方秀的肩膀:「她要配就讓她配吧,也許是什麼很深的仇恨咱們不知道,宮闈秘事這種東西也是多得不行的,也許有一條是關於她或者是她母親的,她氣大發了。」
「可她這個勢頭,只怕是沒有一日出不來了,你知道配新毒不是那麼容易的。」方秀關切地說:「赤淮呢,赤淮這個時候還不出來,是要做什麼?」
岳殊默了一會兒:「你看好了他,我去找赤淮。」
「你知道赤淮在哪兒?!」
「不知道,我只是試試。」岳殊心中有了想法,一溜煙的人就沒了。
……
南宮簌在裡面待著一天一夜才出來,出來的時候兩個黑眼圈格外的顯眼。
方秀扶著她:「你還好么,你這是做的什麼東西,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跟我們說,我們的本事還比你的差不成?」「沒事,我只是要自己動手罷了,他要難受也應該是我來這麼做。」
「誰?」
「南宮安。」
南宮簌在琅閣吃了一頓飯收拾了一下就迫不及待地進宮去了。這一天一夜宮中都是被封鎖的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的進去。
而南宮安也是餓了一天一夜了,送飯菜的人送進來的東西故意弄了餿的。原是白芝的授意。而白芝也看過他。
南宮安見到白芝的時候,縱有滿身的怒火奈何身軀沒有任何力氣:「你這個女人還來作甚,是來看我笑話的么。大可不必,聽說是你要保我的性命,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
「謝我就不用了,我不過是舉手之勞,你的性命對於她們來說不是那麼的重要。」
「不重要麼,呵,那我還真是高估了我自己。」南宮安自嘲:「我以為你們一定要殺了我才能成事,沒想到你們這般的無視我。」
「如果當初你願意一直騙我騙到底,或許今日你不會將自己置於這樣的處境。」
「我不騙你,沒有辦法坐上皇位。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騙你。」南宮安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玩弄著自己的衣袖。
白芝走近他:「你說你不會騙我,是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是么,所以再來一次,你也還是要騙我?」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希望能夠從南宮安的嘴裡聽到不是,但很失望,南宮安笑了:「是。我從一開始跟你在一塊兒就是為了皇位,為了鷹衛的權利,只是我還是太自負了。鷹衛從來就不是我能掌控得住的。」
「你是控制不了鷹衛,可你控制得了我,你為什麼不願意騙下去?」白芝咬牙切齒,眼眶中濕潤大半。
白芝淡淡地跟南宮安說著自己的打算:「你如果願意一直騙我,豈是我也可以自己騙自己的,我可以跟自己說你還是很愛我的。我可能跟你隱姓埋名去過我們自己的日子。我知道了你給我下藥,但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吃藥了,說不定那一天還能有自己的孩子!」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難受,眼眶中布滿血絲和淚水。
「可是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騙我!」
「白芝,對不起。但是我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我從小就因為身份卑微被別人瞧不起,可你是真心的喜歡我,還有研兒。」
「妍兒?」白芝錯愕,隨後哈哈大笑,笑道沒有力氣,哽咽著咒罵。
「你以為邱妍妍是真心對你的么,你可知道衍兒現在何處啊?」
「衍兒在何處?」
她將臉貼近了南宮安,一字一句:「衍兒,被邱妍妍帶走了,我讓她走的,等你跟我走了以後,她就會帶著孩子回來,她就會做太后。對了,走之前她告訴我了,她這一輩子只喜歡過一個人就是赤淮。」
「白芝,到現在了,你沒有必要再這樣讓我生氣。」他很淡然,不相信白芝說的話。
白芝越發覺得有意思:「你看,你以為她對你深情,其實人家心裡根本就沒有你。我告訴你,一開始她對你熱情是因為赤裕救了公孫珘。她害怕你會找赤淮的麻煩,她想要儘力去保護赤淮。後來赤淮拒絕了她,她生氣了,要對付赤淮。」
最讓人覺得可笑的就是邱妍妍從頭到尾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真感情,卻讓南宮安以為邱妍妍也是心疼自己的人,愛慕自己的人。
有了那麼一絲的優越感,還是被白芝給親手掐滅。
白芝說完了邱妍妍所有的心理路程,南宮安就像是再聽一個笑話一樣,這個笑話是自己,居然被邱妍妍耍得團團轉。
白芝說完了以後跟南宮安像是兩敗俱傷,自己退出了明華殿。
然後就是配藥回來的南宮簌。看到一地狼藉,想著他這一天一夜肯定不好受。
她歪著頭看躺在地上成大字形的南宮安,笑道:「聽說白芝來看過你了,知道了邱妍妍走的消息,是不是很難受?」
南宮安獃滯地盯著天花板:「簌丫頭.」
這個稱呼南宮安在南宮簌很小的時候叫過,往後就再也沒有提及。
南宮簌被這麼一叫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只是高微霜的仇還是不能被抹平。
「你不要這麼叫我,我與你不想再有什麼關係,也不用打什麼感情的招數來讓我放過你。」
「我是怕死,但我現在好像發現我更害怕絕望,孤獨。」
南宮簌冷西到:「你孤獨么?」
南宮安忽然笑了起來:「我以為我是不孤獨的,但是我想了好幾個時辰,我好像覺得我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小時候被南宮晉還有其他的姐姐們欺負,他們說我是賤婢所生的孩子,他們欺負我,在我的頭上放鳥屎,踹我進池塘,什麼她們都作過……」
南宮安眼神空洞,腦海中都是從前的那些回憶。
他的母親身份卑微,可他明明是個皇子。當時皇上總共就兩個皇子,他想著如果去跟皇上說,皇上就一定會為他出頭。
但是他想多了,「父皇沒有幫我,他反而嘲笑我。若不是我穿的是皇子的衣裳一開始的時候……他居然不認得我,是不是很可笑?」
可是皇子在宮中再怎麼受欺負出了宮也是皇子,他到花街巷柳的時候那些人將他看作神一般,那些女子更是一個接著一個貼上來。
「我覺得她們比宮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好,我就總是去,我喜歡那些地方。」
後來他出名了,出了一個花天酒地無所事事之名。
封了禹王送去了禹陽,還送了一個媳婦兒。
說起魏氏,他頓了頓:「我一開始想著好好對她的,但是成親不過兩日我就知道她跟那些千金大小姐沒任何區別,她瞧不起我!」
南宮簌冷笑:「她再瞧不起你,也想著好好做你的妻子,做禹王妃。視你每日帶著那些不將她放在眼中的女子進府。她還什麼都沒做,你就將她的尊嚴踩在了腳底下!」
「我不踩她,等她踩我的時候就來不及了。」南宮安反而說得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