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車內
信的意識逐漸恢復,等他睜開眼的時候,滑頭鬼依舊還是櫻的模樣。
她看到信睜開了眼,鬆開他的手變回原來模樣說:「醒了啊。」
「嗯。」
信看到滑頭鬼的時候大概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之前他遇到的櫻,是憑藉他自身記憶和想象而幻化出來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他對櫻的虧欠也未曾少上一分。
人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責任,要是沒有這些責任,怕也是會有其他責任,如果一個人沒有了責任,那他怕是不會存在。因為最起碼,一個人都對自己有責任。
心中微嘆一聲,信轉頭向稻荷神問:「現在到哪裡了?」
「已經進入東京了,是要停車嗎?」稻荷神說。
「是,既然我都醒了,那咱們就先暫且分別吧。」
信點了點頭,對著稻荷神和白狐巫女說:「當今時代陰陽失衡嚴重,恐怕會有一些鬼物趁機作亂,所以還望你們能夠守護好你們所在的京都區域。」
「這個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召集部分狐族聚集到了稻荷神山,它們會在夜間出沒於京都之中,那些鬼物要是敢作亂,它們就會把它們撕碎。」白狐巫女說。
「好,這樣的話京都就拜託你們了。」
信點點頭,然後望向了一目連,一目連正望著他。
看到信轉向自己,一目連就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無非就是想要拜託他幫助人類抵禦鬼物。
猜到這些,一目連點頭說:「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會在香取和東京一帶巡視,如果有鬼物作亂,我會儘可能的制止,不過如果鬼物數量過多的話,恐怕還是要依靠你們人類。」
「這我明白,回去后我就會和各個陰陽師家族聯繫。」信點了點頭。
聽信說完,滑頭鬼眯上眼睛說:「你是看到什麼了嗎?」
信望著她沉默不語。
因為他的沉默,車內的氛圍逐漸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這裡不是人就是神,除了神和人外,就只有她一個鬼物。
身為鬼物中的滑頭鬼,如果有鬼物大規模出現,恐怕也不會什麼都不清楚,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
信注視著滑頭鬼,注視了片刻,他組織了下語言說:「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
滑頭鬼輕微點頭,直視著他說:「你不也一樣知道些什麼嗎。」
「是,我是知道一些什麼,不過也是才知道不久,雖然剛開始我就知道世界陰陽失衡,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嚴重到足以讓這個世界崩塌的程度,你在這個時代生存的比我更久,這些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信盯著她的眼睛說。
滑頭鬼沒有避開他的眼睛,她搖了搖頭,輕聲說:「看來我和你知道的並不一樣,我知道的是大量鬼物正在蘇醒,曾經陰陽師所布下的封印正在逐漸失去力量,我還以為鬼族的時代將要來臨,沒曾想,這個世界竟然將要崩塌。」
聽她說完后,稻荷神帶著擔心說:「這是毀滅前的徵兆嗎?」
信沉默不語,其他人也是如此。
鬼物大範圍蘇醒,封印逐漸消失,這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世界毀滅徵兆,最多也就是鬼族復甦或是人類危機的徵兆。
人類雖然佔據了這顆星球,但他們的毀滅和星球的毀滅完全是兩碼事,人類或許可以被鬼物摧毀,但這個世界呢?
鬼物也是需要生存的,它們最多也就是將人類毀滅,然後像人類那樣佔據這個世界。
可如果世界毀滅了,那幾乎所有生活在這顆星球的生物都會毀滅。
坐在車上的人神鬼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毀滅降臨在了他們的頭頂,想要對抗毀滅,單憑三方任何一方的力量都是無法阻攔的。
不過,如果將三方的力量統合起來,是否能夠阻止毀滅的降臨。
想到這一點,信眼睛一亮向著滑頭鬼問:「現在的鬼族有鬼王嗎?」
「沒,鬼王很早以前就被陰陽師殺死了,鬼族混亂無比,如果你想藉助它們的力量,那我勸你還是想想別的東西吧。」滑頭鬼搖頭說。
信聽了眉頭皺起,他有些不相信的問:「真的沒有可能嗎?難道群鬼對於自身的毀滅也不在意嗎?」
滑頭鬼搖著頭,嘆息一聲說:「鬼物中有大量瘋狂的傢伙,對於毀滅,它們可是渴望已久,如果毀滅真的來臨,它們必然會大舉現世並對人類居住地發起進攻,對於它們而言,毀滅是一種享受。」
「那那些理智的鬼物呢?難不成它們也打算坐之不理嗎?」信問道。
「它們?你覺得這個時代還有多少理智的鬼物,就說身在韓國的那個滑頭鬼,他對於毀滅還一無所知,他現在還想著尋找陣法回到過去呢,不過他也真是歪打正著,如果他真的找到了回到過去的陣法,那或許,咱們還不用擔心這個時代的未來。」滑頭鬼勾著嘴角說。
信知道她指的是那個名作奴良勇之介的滑頭鬼,他是想讓時光迴流,回到曾經人鬼共生的時代,目的是為了讓鬼族存在下去。
但現在,鬼物正在大面積的出現,這些鬼物的出現,在一直還生活在世界上的鬼物看來,就是鬼族興盛的徵兆。
和人類國家一樣,人口是一個國家的基礎,鬼物也一樣是鬼族的基礎。
只有數量龐大的鬼物,鬼族才會興盛,才會永恆存在下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奴良勇之介的目標豈不是已經達到了。
鬼物越來越多,鬼族越來越強,就像大部分人類並不關心其他物種那樣,對於奴良勇之介而言,鬼族才是唯一,只要鬼族興盛了,至於人類還是其他什麼物種,就都讓他們愛怎麼去就怎麼去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必然會停止尋找能夠讓時間迴流的陣法。
看來,他得給他寫封信,得讓他明白情況並繼續尋找下去,但願他能夠相信他的話。
帶著沉沉的想法,信盤算著回去后該做的事,想到數量眾多的事,他就不免會忘記一些次要的事。
不過現在,這些事他還是得一步一步來,先寫信然後在彌補對櫻的虧欠還有解決心理問題。
只有將自身問題都解決了,他才能靜下心來去準備應對危機。
就算是危機可能還會有幾年,那他也得先處理好自己的事,如果拖著不去處理,這些事遲早都會釀成大禍,到時候一切就都不好了。
想著想著,突然來了一陣剎車,開車的佐藤近男將車停在一處停著數輛車的停車場。
這裡空無一人,除了他們。
將救護車後車門打開,佐藤近男複雜的盯著車內的眾人。
他張了張口,用沙啞的聲音問:「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雖然他是在問所有人,但他的目光卻始終盯在信的身上。
信看著他那通紅的眼睛,閉上眼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切都是真的,人類和這顆星球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災難,就算是樂觀的想,人類也很難有美好的未來。」信沉聲說。
佐藤近男攥緊拳頭低著頭,這讓他怎麼去相信這些話,人類怎麼可能會毀滅的未來。
雖然人類毀滅了無數物種,但當毀滅降臨到他們頭頂的時候,他們也是無法接受,畢竟那可是他們自身的毀滅啊。
帶著擔心,痛苦,畏懼等多種心思,佐藤近男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在他煩躁不已且不安至極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被冰敷了一下變得平靜下來。
看到他平靜下來,信收回手說:「我能體會你的心情,但是煩躁和痛苦什麼用也沒有。」
「可是不這樣那我又能做些什麼呢?該死的,我的種族都要毀滅了,我還要做些什麼呢。」佐藤近男那攥緊的拳頭髮出噼噼啪啪的生響。
是啊,身為普通人,在毀滅來臨之前又能做些什麼呢?焦躁不安嗎?還是瘋狂破壞去釋放慾望,亦或者是求神拜佛祈願奇迹?
恐怕都不是,身為普通人,這個時候應該冷靜一些,畢竟毀滅還沒有來臨,萬一所謂的毀滅只是一個謠言和笑話呢?
也許曾經是,但這一次,恐怕並不會是。
信望著佐藤近男,從車上下來說:「也許你只要做好現在該做的,完成你的責任去維護人間秩序就行了。」
佐藤近男盯著他的眼睛,他多麼希望他能像毛頭小子一樣將自身的憤怒和各種負面情緒去發泄到別人身上,但是他不是,他已經是中年人了。
這個年紀的他已經懂了很多道理,現在即便是把憤怒發泄到信身上,怕也是什麼用也沒有。
他現在,應該像信所說的那樣去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假如!假如人類真的要毀滅。那何不體體面面的迎接毀滅呢?就像是體面的死亡那樣。
為了體面的死亡,人類衍生了諸如殯儀師,死者化妝師等各種各樣的職業。
既然可以體面的迎接死亡,那何嘗不可以去體面的迎接毀滅呢?毀滅的最終結果難道不也是死亡嗎?
只是,這個死亡,是所有人的死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