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四百四十九章
夜色深沉
寒風凜冽
月下,兩抹修長的身影並肩而立。
一個一襲灰袍,另一個一襲如墨般的黑袍。
「之前未曾與容長老打招呼就離開,抱歉。」
月光下,那個黑袍人面容蒼白,生的俊朗,眉眼平淡,暗淡無光,好似是一灘死水,掀不起半點波瀾。
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味。
容骨瞥了身旁的沈墨一眼,淡淡的道,「無礙,倒是沈公子,受的傷可還好?」
沈墨低頭看了看他肩上,末,輕描淡寫的道,「沒事,輕傷罷了。」
容骨深呼吸一口氣,望向遠方,「那就好。」
沈墨猶豫了許久,才是聲音沙啞,很無助的問道,「容長老,雖然突然前來找你有些冒昧,只不過,我確實不知道該去找何人了。」
所有人大概都無法理解他,也沒辦法為他解答。
他能找的,似乎只有一個容骨了。
「有什麼直說便說。」
容骨微微一笑,溫和道,「我能幫的,必定竭盡所能相助。」
「我只是想問容長老,當所愛之人在做一下可能會傷害到他自己的事情時,我該如何去做?」
沈墨垂眸,平靜的問道。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這該如何去做,去選擇,甚至於沒人教過他,要如何去愛一個人。
容骨一愣,他從未想到有人會問他這個問題。
可他還是很耐心的回答道,「那要看那個人是不是樂在其中了,只不過,凡事不能看表面,得用心,慢慢的感受對方的情緒。」
「我想阻止他,可若我攔不下他呢?」
沈墨神色沉重,擔憂的問道。
容骨笑了笑,「假如你們是真心相愛,那你為什麼攔不下他?你們之間的相愛就是你們彼此的羈絆,會牽制住你們,連繫著你們。」
沈墨沉默不語。
「是顧公子傷的你?」
容骨又道。
聞言,沈墨有些警覺的眉頭一皺,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他不想過早讓別人知道顧清明當日也出現了這件事。
「不必擔心,我相信顧公子本質不壞。」
容骨淡淡的道,「所以不會說出去的。」
沈墨知道以容骨的德高望重不會騙他,他這才放心下來。
沈墨不由感慨,「容長老與其他仙門正派的人似乎不一樣,不會認定了黑就惡,白就是正。」
容骨輕笑一聲,「大概是我活的太久了,見過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了,看的透徹了些。」
「多謝。」
沈墨言簡意賅的說了二字。
此時,不遠處,傳來孩子的笑聲。
那個孩子正不知道從哪裡抓了一隻青蛙,樂呵呵的,獻寶一般朝容骨晃了晃,「獅虎,你看!」
容骨瞧罷,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那我不耽誤容長老了。」
沈墨道。
容骨微微點頭,然後朝孩子走了過去。
沈墨看著容骨走到那個孩子身邊,摸了摸那個孩子的腦袋,輕聲道,「不可殺生,每一條生命都是神聖的。」
孩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乖乖的彎下身去,把手上的青蛙給放跑了,還跟青蛙道了一聲對不起。
做完這些,容骨這才伸手牽起那個孩子的手,緩緩離去。
一大一小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夜幕中。
沈墨想,若他有機會,能與顧清明一塊攜手歸隱山林,再也不過問世事,那便好了。
離開昆崙山以後,沈墨趕去打聽消息,一路趕路,風塵僕僕。
他肩上的傷連處理都沒處理,他就拿著一條破布裹著止住血就行了,再加上,他這些日子一直未休息,一直奔波,所以趕路的時候他都覺得意識有些模糊,本來他還能忍忍,可後來,他發現他看東西都有些看不真切了。
沈墨強撐著身子去了一條河邊,彎下身去,伸手舀水往臉上潑,希望自己可以清醒清醒。
冷水潑到臉上,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沈墨深呼吸一口氣,打算再洗一把臉,當他目光朝水裡看的時候,忽然看到他身後似乎有個身影朝他逼近。
沈墨眼疾手快,立馬往旁邊一滾,一把通身雪白的長劍就生生劈落在沈墨方才站的那個地方,水花頓時高高躍起。
沈墨勉強站穩,抬眼一看,只見一個黑袍人手持那一把長劍,冷冰冰的站在河邊。
「鬼泣?」
看著那把長劍,沈墨眼睛瞪的渾圓,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此時,一陣風緩緩吹過,吹下那個黑袍人的帽子,帽子底下的那張臉清秀而白皙,沒有多少表情,赫然就是顧清明。
顧清明微微撩著眼皮,瞧著沈墨。
「大人?」
沈墨難以掩飾驚喜,「我剛想去找你。」
顧清明卻一言不發,提著鬼泣朝沈墨而去。
他動作極快,如鬼魅一般,下一秒,已是出現在沈墨面前,一劍刺來。
沈墨很熟悉顧清明的招式,甚至於知道顧清明會從哪裡出來,所以他很快就一把抓住了顧清明握劍的手腕,趁顧清明行動不便的時候迅速逼近。
「大人,我是沈墨,你不記得我了嗎?」
沈墨焦急的道。
顧清明冷冷的瞧著他,眼裡閃過一抹殺意,迅速把沈墨推開而去。
沈墨咬牙往後退。
他現在確定了,顧清明被控制了,不用說,肯定是溫不棄做的好事。
現在沒有多少時間讓沈墨生氣,甚至於去想解決的法子,因為顧清明大概收到了溫不棄要殺死他的指令,一招一式,都將他完全置於死地。
顧清明被控制,可他卻又是清醒的。
他又怎麼會去對顧清明回手?
溫不棄大概就是拿捏了他這個弱點,才會派顧清明來的。
「該死的溫不棄。」
沈墨慢慢的握緊了拳頭。
顧清明再度提劍向他衝來。
沈墨無可奈何,只能為了自保而還手,卻不敢使全力,生怕傷到顧清明。
沈墨本是所剩功力無幾,又未曾使全力,所以很快,他就落於下風,被顧清明一掌重重的拍在胸口。
沈墨踉蹌著往後退,身子搖搖欲墜,站也站不穩,有鮮血自嘴角流了出來。
「大人……你究竟要如何才會清醒?」
沈默伸手,一點一點的把嘴角的血跡擦掉,沙啞著嗓子,一字一句的道。
顧清明站於原地,抬起手,靜靜地看著自己方才打傷沈墨的那隻手,微微歪頭。
最後,顧清明抬起頭,看著沈墨,那眼神里滿是迷離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