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朋友

一下。

蚊香蝌蚪驚奇睜大眼睛，它在培育園裡吃過甜味的精靈食物，可是沒吃過這麼甜的東西，原來這就是蜂蜜？

又一下。

蚊香蝌蚪這次砸巴了一下小嘴，開始回味起來。

最後一下。

蚊香蝌蚪舔完第三回，熊寶寶趕緊把手伸了回來，把手藏在後面。

「庫咪！」

熊寶寶眯著眼睛笑起來，朝著蚊香蝌蚪叫了一聲。

蚊香蝌蚪弱弱的回應了一聲，它還小，聲帶還沒對方發育得那麼好，不過已經試圖繞過去，想看看熊寶寶的手掌。

熊寶寶眼睛一亮，突然撒開腿就跑，還是繞著旁邊的海桐，把他當成一塊大石頭。

「庫咪！」

熊寶寶看著蚊香蝌蚪還有點愣在原地，立即從海桐的腿後面伸出一顆小熊頭，眯眼笑著伸出小小熊掌，朝著它招了一下。

蚊香蝌蚪立即懂了，這次不需要主人翻譯了，開心的追了上去，兩隻精靈繞著腿開始追逐起來。

海桐很無奈的站在原地，看它們轉了幾十圈之後，熊寶寶就跑開了，然後蚊香蝌蚪也玩興起來了，連忙追了上去。

他不緊不慢的跟上去，眼角餘光打量河邊的那隻圈圈熊，發現它和自己一樣，只在那邊樹林里慢慢移動，遠遠看著它家小熊和新朋友玩耍，並不打擾。

海桐這時候，也不阻止小蚊香玩耍，原因不是害怕熊寶寶的父親圈圈熊，而是這對蚊香蝌蚪有益處。

可能蚊香蝌蚪自己沒有察覺到，只是他做為訓練家看得清清楚楚，在追逐玩耍過程中，小蚊香為了追上熊寶寶，它那原本站著幾秒時間就會微微發顫的腿，這時候奔跑起來，已經從一開始的動作生疏，漸漸變得自然起來。

熊寶寶不僅僅看起來是個樂觀的孩子，還有細心一面，海桐也注意到，它有意在開始時放慢速度，一直保持著速度的變化，來配合小蚊香的追逐速度，後面才慢慢加速。

幼年的精靈能在玩耍中得到成長，學習到新的東西，這比用鞭子和責罵訓練它們，要好太多了。

十幾分鐘后，海桐就出聲了。

「小蚊香！該喝水了。」

已經玩瘋了的蚊香蝌蚪，聽到主人響亮的喊聲，突然停了下來，差點兒撲倒，幸好前面的熊寶寶眼疾手快，回身扶了一下。

原來運動過程中，不僅僅體力加劇消耗，還會大量的出汗，這對於還小的蚊香蝌蚪來說，它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就跟大夏天在太陽底下玩瘋的孩子，如果沒有家長在盯著，很有可能玩著玩著就中暑昏倒在地。

海桐對著奔跑過來的小蚊香，指了指旁邊的河，讓它自己去水裡泡著，河水裡有鹽分，不像純凈水，這會兒不需要他特別調製運動飲料。

培養精靈是需要知識的，如果這會兒換個粗心又沒知識的訓練家，就有可能會讓蚊香蝌蚪玩脫了，出現嚴重的脫水癥狀，即使是補水，也要講究在非自然水裡添加各種運動中大量消耗的微量元素。

熊寶寶也跟過去，捧起河邊的水喝了幾口。

突然，已經「泡足喝飽」的小蚊香蝌蚪，調皮的用尾巴把水一撥，潑到熊寶寶身上。

兩個小傢伙馬上又興奮的打起水仗，沒有注意到一邊的黑髮少年，朝著河對面招了招手。

一會兒后，從河裡上岸，繼續開始你追我跑遊戲的兩個小傢伙，終於注意到了。

熊寶寶看了那邊一眼，然後看了看蚊香蝌蚪，發現它也在看它。

兩個小傢伙相互看了一眼彼此，又看了一眼那邊，然後又轉過頭看了對方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不遠處的河灘上，海桐和圈圈熊正蹲在沙灘上，前者注意到兩個小傢伙有走遠的跡象。

「小蚊香！不準去那邊！只能在我附近玩。」

海桐中氣十足的喝了一聲，該大聲的時候就得大聲，然後低頭繼續和圈圈熊商量。

至於那邊的蚊香蝌蚪被主人喝了，委屈巴巴的眼泛淚光，看著就要哭出來，熊寶寶瞪了那邊的人類一眼，連忙踮起腳尖，摸摸自己好朋友的腦袋，安慰它。

海桐這邊拿著樹枝，正在河沙上寫寫劃劃，圈圈熊看看「連環畫」，一邊抬頭看看那邊的小傢伙，同樣擔心它們跑太遠。

「小精靈要健康長大，還要身體發育好，變得強壯，吃的東西很重要，所以午餐我這邊有麵包，你那邊要負責出蜂蜜，我們可以做三明治……」

說起吃的，海桐少見的絮絮叨叨起來，眼睛發亮，完全不在乎這隻圈圈熊哪怕蹲下來也是有他兩倍高大，完全沉醉在自己說的美食世界里，還怕圈圈熊不理解，特意在沙灘上畫出一些關鍵。

幾分鐘后，圈圈熊站了起來，對著這個黑髮少年吼了一聲，然後指指那兩個正在玩的精靈。

「……」海桐一時沒反應過來。

圈圈熊乾脆再蹲下，用爪子在沙灘上，勾畫了小熊寶寶和小蚊香蝌蚪，然後又畫了一個圓把它們包圍起來，又在圓旁邊畫了一個火柴棍人，完全的幼兒園畫畫作業水平。

「明白了，你去拿蜂蜜，我在這裡照顧好它們。」

「嗯！」

十分奇特，海桐聽著這隻圈圈熊故意扭曲了嗓音，好像是在努力發出類似人類的「嗯」的聲音，而不是通常那低沉如雷吼的吼聲。

看著它龐大但遠去奔動時矯健的身形，海桐臉色有些怔怔。

他以前在鎮子上，見過一些人家飼養的精靈，但多數像寵物，而這隻圈圈熊給他的感覺，非常的……「人性化」。

「應該能和阿晏做朋友。」

海桐想到那個小胖子，突然笑了起來，心想兩者智商應該差不遠，這隻圈圈熊少見的聰明，肯定是曾經和人類生活過。

他不由得想起不記得是在哪本書看，或者電視上，又或者是誰說過的一句話。

「精靈不蠢，只是單純。」

海桐搖搖頭，拋去雜念，可也知道，至少從現在開始，他很難把精靈當成是動物了，它們明顯是一種智慧生命，可以形成社會文明的那種。

……

午後，葛蒂市。

城西南區，有一處城市中村落般的地方，又叫城中村，正式叫法依然是小區，只是小區里多是低矮平房，居住人員由一些戀舊本地老人、小偷混混、不法分子和手頭拮据的外鄉人們組成。

胡金和胡菲回到這裡后，奶奶捨不得責罵男丁，只把姐姐罵了個狗血淋頭。

回來的路上，胡菲和胡金打過商量，不要把那事說出來，免得奶奶大發脾氣，她要更加倒霉。

可是胡金另有想法，匆匆扒了幾口中午飯，還留著小半碗米飯，手裡直接拿根雞腿就朝屋外跑，嘴裡喊著去找朋友玩耍。

這個以前是小村的地方，最繁華的，是一條長長的街，又叫中街。

中街的中段，有一顆大榕樹，樹冠濃密，投下的陰影能遮了方圓直徑十幾米的範圍，據說已經有幾百年高齡了。

村裡老人和婦女孩子們，平時都愛來這裡乘涼聊天，於是又沿著樹身圍了一圈石墩，弄了好幾張石桌石椅，和一些老人健身器材。

十幾分鐘后，胡金四周，就聚起了七、八名大大小小的孩子和少年少女，都是這附近天天見面的熟人。

「……話說當時，真是情況緊急無比，那群大針蜂離我屁股後面，只有一根手指那麼近，一根手指喔！」

胡金手裡把雞骨頭揮舞起來，把上午的經歷講得唾沫橫飛，偏偏四周孩子和少年少女們聽得認真，其中一名圓臉少女還有幾分可愛，幾個男孩子都時不時把眼偷瞧。

其中一個當聽眾的少年，也和胡金差不了高矮年紀，這時候瞧著圓臉少女的模樣，心裡堵，就扯開嗓門大喊：「那你怎麼跑得掉，就靠那隻廢物小拉達和剛救下的波波嗎？」

「小拉達不是廢物！」胡金瞪這個和自己唱反調的傢伙一眼，眼珠子骨碌一轉，才繼續說道：「圈圈熊，你見過沒？」

「什麼圈圈熊？」少年懵了，他真不知道。

「就是一種很高大，很強壯的大熊！」胡金頗為得意，實際上也不太清楚，畢竟這年紀的少年沒幾個能天天認真上課，他懂的這些，還是姐姐回來路上臨時教的，也足夠這少年得意揚揚的大聲給一眾夥伴科普起來。

只是沒想到，這附近還不止他們在，畢竟平時這裡人來人往，也常見外鄉人。

這時候，一個春天穿著灰色長風衣，又戴了圓頂帽的男人，看著就覺得他有古怪的人，在附近，恰好聽到了圈圈熊，於是不動聲色的坐到旁邊，假裝玩手機，實際在聽著。

聽了十幾句，他的臉上就露出喜色。

灰風衣男人快步離開，卻沒有走遠，進一家商店買了些糖果，又拐進附近一個小巷子等了一會兒，盯上了一個七、八歲大，還掛著鼻涕的小男孩。

「小傢伙，過來……這是一顆糖，先給你吃，你再幫我一個忙，那這裡剩下的糖全是你的……幫我去和那個有點胖的人……哦？他叫胡金啊，好，就是那個胡金，你再問他一遍那個上午在山裡的故事，回來告訴我，那是什麼山，他是在什麼地方遇到那隻圈圈熊和熊寶寶，明白了嗎？」

「明白啦！」

小男孩用力一吸鼻涕，嘴裡含著甜糖，用力點頭，然後小跑向那個依然在為自己故事添油加醋的少年胡金。

灰風衣男人看著小男孩的背影，心裡尤為得意，他的腦子還是好使，可不會當個怪大叔去問那個少年，只需要一把糖果，就能躲在幕後，知道那隻能一吼嚇走大針蜂群的圈圈熊下落。

「雖然那少年說的可能有水分，但不管怎麼樣，能獨自對抗一群大針蜂的圈圈熊，這連故事都有配上，肯定能賣個好價錢，那隻熊寶寶資質潛力肯定也不錯，沒想到這種小地方還能有這樣的收穫！」

灰風衣男人的嘴裡自言自語了一句，也幸好他選的這個巷子偏僻得很，不然讓別人一聽，多半會去叫君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