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感知靈魂

高特公國，那斯堡領，維亞市，城郊。

明媚的陽光穿過石牆上的窗戶，照射到李書韻白嫩的小臉上，他微微皺皺眉頭，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嗯——」伸了個懶腰，李書韻跳下床，推開木製房門走進客廳。

門開合的咯吱聲引起正在打掃衛生的婦人注意，她一身農夫裝扮，卻無法遮掩她較好的容顏和清冷的氣質。

只是看到還迷迷糊糊的李書韻，她的淡然的臉上就綻放出笑容。

「小懶蟲起床了。」

她伸出一雙柔荑般的玉手，輕輕揉了揉李書韻圓圓的臉蛋，柔聲說道：「把牙和臉洗一洗，媽媽給你去做吃的。」

「嗯。」李書韻點點頭，奶聲奶氣地問道：「爸爸呢？」

「爸爸去城裡買東西去了，今天是你生日，他要買好多好吃的。」婦人說道，「對了，今天漢弗萊叔叔也要來，記得要有禮貌哦。」

「嗯，知道啦。」李書韻回答道。

這位婦人就是李書韻的母親——潭祝蘭。

而李書韻，正是穿越后的葉永懷。

他出生在一個農民家庭，家旁近三十畝的地都屬於他們。

根他這六年來的了解，這裡不屬於地球任何一個時代的任何一個地方。

而是異界。

對這個世界，他了解得並不深入，原因有兩方面。

一方面是信息獲取通道不豐富，另一方面則是不想展現異於常人的智力。

不過就對出生地的觀察而言，可以得出結論——這裡的科技、社會、文化等方面還停留在地球公園1000年之後，大概1300到1700百年間。

比如十公裡外的維亞市，已經發展出比較繁榮的商業、手工業和服務業，但與第一次工業革命比，在絕大多數方面都有所不如。

而可以一比的部分，則由一種特殊的職業，或者說一類人造成的。

他們被稱為「煉神士。」

這種人可以通過特殊手段強化自己的靈魂，以此達到影響客觀物質運動與存在的效果。

若是以前，葉永懷一定對這種事嗤之以鼻。

不過現在他也算身經百戰、見得多了，自己身上的事已經足夠離譜，煉神士這種事只能說simple。

當然，科學講究真憑實據，徹底打消懷疑的，是父母在李書韻面前親自施展「煉神術」耕地。

兩人僅僅站在田地旁，然後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各種農具和種子、秧苗，以極快的速度進行開墾、施肥、插秧、澆水、除雜草、收割等等。

基本上人全程不下地，根本不像在做農活，輕鬆之極，效率比地球工業化務農還高。

李書韻第一次看到時也不由得瞠目結舌。

不過煉神士人數並不多。

據李書韻觀察，這類人佔比非常低。和父母進城時，絕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的父母全是煉神者可以說極度罕見。

不過讓他疑惑的是，雖然三十畝地的收入不低，但應該不至於讓煉神士屈尊鄉村，以種地為生。

這裡村莊的幾十戶農民皆非煉神士，有時要集體出錢去城裡請煉神士來幫做農活。

而城裡的煉神士，不論等級，都有體面的工作和地位。就算收入不如耕種幾十畝地，但更受人尊敬。

煉神士本身的神奇也引起了李書韻的興趣。

靈魂這個在地球無法被證實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不僅真的存在，還能發揮如此神妙的作用，怎能不引起科學家的強烈興趣？

所以李書韻從小就希望父母教他煉神，但一直以他還小為由拒絕了，不過承諾在他六歲生日這天，當作生日禮物教他。

這承諾中的一天，正是今日。

中午，李書韻的父親李朝暉乘著一輛牛車從城裡回來。

「爸爸。」李朝暉剛下來，李書韻就笑嘻嘻地從屋裡跑出來撲進李朝暉懷裡。

「爸爸帶好吃的回來了。」李朝暉一把抱起李書韻。

雖是樸素的農民裝扮，但難遮掩李朝暉身上儒雅溫和的氣質。

潭祝蘭此時也出來道：「食材都買回來了么？」

「子蘭香沒買到，其他的都買了。」

「沒事，家裡還剩一些。」潭祝蘭說道，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牛車上的貨物托起送到屋子裡。

李書韻這六年來看過無數次煉神應用於生活中，之前潭祝蘭做衛生，也都是隔空操控工具打掃，完全看不出是體力活。

對於潭祝蘭來說，使用煉神術如同呼吸一樣簡單自如。

「爸爸，你答應我今天教我煉神的。」李書韻看著潭祝蘭把貨物送進房裡后，轉頭用渴望的目光看著李朝暉說道。

「當然，爸爸從不食言。」李朝暉摸了摸李書韻地頭，微笑道：「不過還要等漢弗萊叔叔來才行。」

「為什麼？」李書韻不解道。

「爸爸托他帶了些書過來，如果沒書，爸爸教不好的。」李朝暉回答道。

漢弗萊是一個比李朝暉略大的中年人，內斂沉悶，不愛說話，每半年會來做一次客。

在李書韻印象中，他也是除了稅收官外唯一可以和父母稱得上熟人的人。

儘管總和村裡其他村民打交道，但李書韻一家總保持著一定的社交距離。

而作為普通人的村民對煉神士也都保持著一定的敬畏，不會隨意接近。

到了下午，一名著裝樸素、提著行李箱的中年人出現在李書韻家門口，輕輕地敲門。

「來了來了。」李朝暉開門一看，微笑道：「好久不見，進來吧。」

「打擾了。」中年男子微微頷首，進入屋內。

潭祝蘭也帶著李書韻出來道：「漢弗萊，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夫人。」漢弗萊微微欠身。

李書韻躲在潭祝蘭修長的腿后，只露出半個腦袋，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漢弗萊。

「書韻，給漢弗萊叔叔打聲招呼。」李朝暉說道。

潭祝蘭同樣輕輕拍了拍李書韻道：「去吧。」

「叔叔好。」李書韻從潭祝蘭身後出來，對漢弗萊說道。

漢弗萊嘴角微微揚起，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蹲下來，取出一塊鮮紅的水晶，對李書韻道：「生日快樂，這是叔叔送你的生日禮物。」

李書韻沒有立刻接過，而是轉頭看了看潭祝蘭。

潭祝蘭微微點頭，李書韻見狀接過水晶，對漢弗萊鞠了一躬道：「謝謝叔叔。」

一旁，李朝暉說道：「漢弗萊，書帶來了么？」

「帶來了。」漢弗萊點點頭，打開行李箱，從中取出幾本書。

「書？」李書韻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是不是能教我煉神了？」

「別慌。」李朝暉說道，「我和漢弗萊叔叔還有你母親先聊會天，晚上再教你。」

之後，三位大人就在客廳里聊天，話題包括家常，以及漢弗萊帶來的那些關於煉神的書上的內容。

只是李書韻覺得三人聊天總是心不在焉，好像各懷心事，都在口頭上應付別人。

很快，時間來到晚上。

晚餐結束后，漢弗萊、潭祝蘭、李朝暉三人依次坐開，李書韻則面對三人坐著。

三名成年人的臉上都比較嚴肅，現場氛圍都緊張起來。

李書韻原以為父母對這事不是很上心，但感受到緊張的氛圍后，他覺得父母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遠超預料。

「書韻，成為一個煉神士前，你先要知道『神』是什麼。」李朝暉嚴肅道，「接下來的話也許你聽不懂，但你要記住。」

「所謂『神，』也就是人的『靈魂，』本質是我們思維的載體。」

思維的載體？李書韻思索著：思維與靈魂不是等同關係么。

這符合他之前做的假設——靈魂的本質應該也是一種客觀存在的物質，所以才能影響客觀物質世界。

否則如果靈魂和心靈、思維之類的主觀存在統一，那就真成了唯心主義，對李書韻這個唯物主義者來說難以接受。

「思維的載體是靈魂……那靈魂的載體是不是大腦？」李書韻歪著頭問道。

「嗯？」三人一愣，臉上旋即露出意外和笑意，李朝暉道：「很聰明，靈魂的載體正是我們的大腦。」

「對於一般人來說，如果大腦受損，靈魂也會受損。不過對於少數強大的煉神士來說，即使大腦受損，靈魂也能安然無恙。」

李書韻眼睛一亮，問道：「那這種層次容易達到么？爸爸媽媽還有漢弗萊叔叔是不是這個層次？」

「非常難。」李朝暉搖搖頭，「幾十萬人中只有一兩人能達到那種層次。而我們三人都沒達到那種層次。」

「是么。」李書韻嘟嘟嘴，有點小失望，不過隨即握緊小拳頭振奮起來，「我一定會達到那種境界的！」

「好啊。」李朝暉微笑道，「只要好好努力，爸爸媽媽相信你一定可以達到那種境界。」

「不過不要好高騖遠，我們先從最基本的來。成為煉神士的第一步，就是要感受到自己的『神』的存在，這個步驟叫『授神』。」

「把漢弗萊叔叔送你的那塊紅色水晶拿出來。」

「是這個么？」

「對。把它放在眉心上，不要動。」

「嗯。」李書韻照做，一雙大眼睛看著額頭上的水晶，疑惑道：「這有什麼用？」

「它在煉神之路上有很多妙用，現在它能幫助你授神。」

「接下來我告訴你授神的方式，一開始很難做到，不過別急，多嘗試摸索就能成功。」

「嗯。」李書韻點點頭，閉上雙眼，然後開始按照李朝暉說的去嘗試。

這時，李朝暉向潭祝蘭輕輕點頭，潭祝蘭微微頷首，閉上雙眼，一股無形的波動她身上擴散開，向李書韻涌去。

李書韻對此一無所知，他正集中所有注意力來感知靈魂。

授神方法本質就是一種冥想法，只是有稍微複雜的步驟而已。

但讓人疑惑的是，冥想之法地球也有。很多文明、宗教都發展出冥想方法，幾千年間無數人冥想，為何沒人發現授神之法？

這種冥想法雖說特殊，但李書韻並不覺得特殊到地球人幾千年都發現不了的程度。

「難道是異界人或者異界本身存在特殊之處？」李書韻思考著。

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冥想的過程出奇順利。不出幾分鐘，他就產生了一種全新而特殊的知覺。

人的每種知覺都對應一種感知對象，而現在產生的全新知覺，其對象正是自己的靈魂。

隨著冥想的持續，這種知覺的感知範圍不斷擴大、愈發清晰，李書韻對自身靈魂的認知也愈發全面、清楚。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潭祝蘭此時的臉色一反往常的恬靜淡然，先是變得驚愕，然後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