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謊言
「不論普通人還是煉神士，都無法感知瀆靈者或福音者使用特殊力量時發出的波動，但我能感受到。」
「包括你在我出現后，使用特殊力量將周圍空間封閉起來時產生的波動。」
龐文神色微變，道：「我的領域一旦擴散，除了天權者，主宰單槍匹馬都不能突破，你覺得你有能耐做到么？」
「你覺得我是那種打無準備之仗的人么？」李書韻反問道。
「難道……周圍有主宰埋伏？」龐文眉頭一皺，神色警惕。
「周圍確實有主宰，不過不是專門埋伏你的。」
「什麼意思？」
「難道你覺得聖教真的只派了韋伯斯特來對付你？」
「……」龐文沉默，眼神微微閃爍。
「聖教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你們的危險，自然不會吝嗇戰力。主宰雖然對一個國家而言彌足珍貴，但聖教一次出動三五個還是受得起的。」李書韻說道。
「當然。我相信你也不是傻子，不會真認為聖教只派來一個韋伯斯特，尤其在聖教知道你們此行目的的情況下。你之所以敢繼續行動，必然有信心能對付多個主宰。」
「那你對付我的底氣是什麼？難道靠你自己？」龐文問道，目光似乎化作實質，要看穿李書韻的一切。
面對其他人，龐文根本不會問出這話，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面對一個福音者有還手之力，這句話怎麼說都讓人覺得好笑。
但龐文現在明白，不能以常理看待李書韻。
正如普通人無法以常理理解魘魔之神那等存在的偉大，世上總有些事會超越個體的理解。
「就靠我自己。」李書韻回答道。
僅僅五個字而已，卻讓人覺得很離譜。
但龐文不得不重視。
「就靠你自己？」龐文蹙眉，高度戒備的同時，能力已經全面發動起來。
「這個問題的答案，和我如何知道瀆靈者與魘魔有關有聯繫。不過在我回答之前，你能不能也回答我幾個問題，好歹我今晚也解開你不少疑惑了。」
「……」稍作沉默后，龐文說道：「這對我有什麼好處么？」
「好處？」李書韻想了想，「如果你的回答讓我覺得滿意，我今晚就不對你出手如何？」
「出手？你真能對抗、甚至壓制我？」
「信不信在你自己。」李書韻聳聳肩。
「……就算你真能做到，又怎能保證你能信守承諾？」龐文追問道。
「還是那句話，信與不信在你自己。不過，我覺得今晚我的誠意已經給足了，你回答道我幾個問題又如何呢？」
「……」再次沉默片刻后，龐文開口道：「你問吧。不過我不能保證所有問題都能回答出來，哪怕我知道答案。」
「只要你不散慌就行。」李書韻微笑道，「第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在第三次襲擊之後才將斯蒂爾的書放在圖書館，而不是之前？」
這一點李書韻一直沒想通，龐文在堪斯納爾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如果是為了用這本書增加瀆靈者的數量，那為何只在最近才放到書架上？
「這本書是我轉換阿諾德的關鍵。」龐文眯起眼睛，「一年多前，他成了我的目標，我當時讓這本書『巧合』地出現在他視野中，成為轉化他的引子。」
「使徒？福音者將自己轉化的瀆靈者稱為『使徒』么？」
「是。」龐文點頭，「這本書之後一直在他那，直到最近完成轉化，我才將書收回來。」
李書韻思索著點點頭，繼續問道：「那阿諾德是何時完成轉化的？」
「第二起學生失蹤案，到主教學樓襲擊案之間。」
「咦？」李書韻一愣，「這麼說，阿諾德實施前兩起學生失蹤案時，還不是完全的瀆靈者。」
「沒錯。」龐文點頭，「他如果要徹底成為瀆靈者，必須要自己邁出那一步，親自享受獵殺人類的快感。」
「其實如果換做其他人，早就被我轉化了。但阿諾德的意誌異常堅定，所以最後一步，需要他自己親自打破內心原有的道德束縛，從人類升華為瀆靈者。」
「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也叫升華？」李書韻冷笑一身，繼續問道：「那你為何選他？選其他人不是更方便轉化么？」
「不是什麼人都能轉化。」龐文說道，「為了完成我的目的，這個人最好是學校高層。而高層里只有倫納德一個上三階，直接轉化他太危險。所以只能找其他人。」
「然後我意外發現，阿諾德非常適合。」
「一般下四階，幾乎沒有被直接轉化的可能。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承受神語的力量，但阿諾德不同。」
「和七年前的戰場有關？」李書韻問道。
「是的。」龐文點頭，「七年前的戰爭給阿諾德內心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他無時無刻懷著對魘魔的仇恨，因此無時無刻回憶著戰場上的神語。」
「其實扭曲早已深入他的精神，但他憑藉著強大的意志力和仇恨，沒有讓這些表現出來。」
「於是我趁機而入，對他實施轉化。他先前的扭曲已經讓他擁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同時他原本強大的意志力也讓他錦上添花。」
「在此基礎上，我放緩轉化速度，給他足夠的適應時間，於是他成功被我轉化。」
「原來如此。」李書韻點點頭，「看來阿諾德是個個例。」
「是。」龐文肯定了李書韻的推測。
「可是。」李書韻蹙眉，發現了不對，「既然下四階這麼難轉化，你把書放在圖書館又有何意義？」
「堪斯納爾上三階總共就四個，他們來圖書館剛好把你書借走的可能性太低。而你轉化下四階的成功性又太低。怎麼想，把書放在圖書館都不划算，而且還有暴露你存在的危險。」
「你還有事瞞著我，或者說，剛才你說謊了！」李書韻猛地逼視龐文，銳利的目光如同兩把無堅不摧的神箭，直刺龐文內心深處。
龐文一個活了數百年的福音者，此刻面對李書韻一個十二歲孩子的目光，竟然有種被看穿的錯覺，甚至生出了一股恐懼。
「……看來你真的擁有超人的智慧。」龐文嘆了口氣，「謊言難以蒙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