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當機觸天條
「黑龍曾騎踏海潮,
身卷狂風怒火飄。
眼前多少不平事,
英雄起手揮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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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娃他娘跑去河邊哭訴,說是燒了香敬了供,怎麼還保佑不了自家這個孩子。
那女人在河邊哭得是昏天黑地,人神共悲,哭著哭著,卻把一個眼睛給哭瞎了。
她哪裡能知道,那條板凳會飛,就是因為這河裡的小龍黑娃,使了神通附著板凳上的。他本想駝著這娃躲過這一陣再說。
誰想到這娃寧死也不肯連累父母,自己跳了下去,結果遇害。黑娃當時就怒了,控制不住開了殺戒,管了這他原本不能干涉的人間事。
黑娃正殺的興起,空中雷君宣令,說是奉了天庭之命,讓它立刻收了神通返回河裡,黑娃卻因為孩子被殺,頓時大怒,殺了幾個凡人泄恨,沒去理會雷君的命令。
那雷君有上令在身,立馬一個炸雷劈在黑娃身上,破了它的法力,黑娃吃痛,脫了板凳,遁進了河裡。
他到底是觸了律條,私自干涉人間事物,先罰了他在河裡思過,三個月後天庭再作處罰。
黑娃卻窩了一肚子火,想不明白,司命官卻告訴他,那家人本來有三個娃,第一胎老大通身赤紅,原是文曲星;老二是通身青黑,原是武曲星。
哪知這家人膽小福薄,愣是嚇得把文武二星全扔水裡淹死了,所以這三娃天子也就保不住。
等到年輪一轉,要再出個天子,就得得換個時間下來,要出來,也就不是這個地方了。
小龍黑娃也是無可奈何,父親也不保他,任他由著上頭髮落。
殺了男娃的第二天,那個天子嶺中間的橫斷山,突然就塌了下來,剩了兩個山包凸在兩邊,中間成了一片窪地,因為那娃就被殺在這裡,這窪地就此得了個名,「殺人窪」。
人們又都互相傳著說,這福氣二字,也得人認得。不認得也就得不到。都怨那家人不該扔了前兩個娃。現在山塌風水破,方圓幾十里的人都怨恨這兩夫婦不知天命,不但不同情,反而時常給個臉色,拿些閑話刺他倆。
大家都覺得,整村人都被他們害了,將來想靠著這塊風水地,沾點功名富貴的指望,全被他倆給損了。
人道是別人家的嘴,都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只知道說別人,不曉得講自己。
自家貧乏,卻怪他家丟錯娃。若是丟對了,得著了好處,又會傳說這家人丟娃丟得好啊。
人言可畏不假,有時人言,也可恨得很。唯有幾家好心的人會走來慰籍這夫婦,送些幫襯。
過了七日,有個武夫路過這裡,聽了這事,他覺得這傳說就是個狗屁。就算是真的,這老天也不夠厚道,他的意思是,你老天爺就是降個天子到人家裡,也可以文武二曲分別投胎呀。
何必嚇著這兩個膽小怕事的主。就算硬要生投三個下來,就讓他生的普通些,也好養大了去再行事。何必如此磨人。
他一身武藝也不知哪裡得來,向村民問知了緣故。一人提了把尺來長的刀,直奔縣衙,打翻了衙役,沖了進去。
那縣官霍蓋世,還在堂上搖頭晃腦,自在得意,等著陞官。誰知那武夫進來,無人能擋,把那縣官一把揪住,「你個狗騷豬蹭的東西,就叫你死個不明不白。」
武夫由不得霍蓋世分辨,一刀穿了胸口,當堂割了腦袋提在手裡,步出縣衙,把縣官的頭往門口一扔,一杆子衙役目瞪口呆,都不敢上前,那卜氏三兄弟也在人群里瞧著。
眾人原以為他就此準備走人,誰知此人瞅了瞅地上的腦袋,又看了看縣衙旁兩座石獅子。
也不知他犯的什麼勁,竟一腳揣飛一座獅子的腦袋,口裡還念著,「裝模作樣,狐假虎威,」那獅子頭被他一腳揣的粉碎。
這武夫轉過身來,又到另一座獅子面前,一刀劈了,獅子的腦袋「咚嚨」一聲滾在地下,那刀連個火星都沒冒,啥事沒有。
武夫收刀入鞘別在腰裡,人們都以為他收了凶心,不再行事。誰知他走到一個嚇呆了的衙役面前,提了起來,兩手一擰,把個人擰作個麻花樣,扔在地上。
一個衙役嚇得眼白一翻,倒在地上,口裡冒著綠色的水,當場被嚇死了。
這人指著那幫衙役說道:「把話傳了出去,那對沒了娃的夫婦,你們誰敢難為,我把你們一眾都剮了,跟縣官一併煙消雲散,滾出這黃粱道。」說完揚長而去。
留下眾人嚇得魂飛魄散,驚恐難定。半晌才有人出來,一邊收拾場面,一邊準備報去知府。
人們知道了此事,又驚又怕又後悔,怨來怨去,怨到了那個最早的風水先生。都說他不該道破天機,早早泄露了此事。
那風水先生要麼是個仙家,此刻已經丹成道熟,上了上天去,做了大羅金仙。
要麼就是個半天道的過路先生。只怕骨頭都去打鼓了,哪還能聽見這些抱怨。
什麼叫「半天道」?就是得了些機緣,通了些道法,卻還沒自個勘透,就四處賣弄的人。
當年看風水只怕也就是看了一陣有感而發,念了那首詩。
村民也就自己個覺得這裡了不得,心裡卻暗暗巴不得都自己家出個天子,祖上祖下也就通代積德了。
還有個可能,就是那先生恐怕都連個武夫跑來圓個局,都能算到,只怕那就是仙人中的仙人,聖賢中的聖賢了。
話說知府史德豪收到信報,以為這邊是有村民造反,怕是自己人手不夠,一邊擬奏進元庭,一邊迅速與武將守備白額伽頌明聯絡。
那守備白額伽頌明也想著立一大功,立即點了一千兵,合著知府的兩百名府衙親兵,一道在知府門前集結。
正欲開拔時,知府內衙的一個道士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個僧人。
道士左手托著拂塵,右手單掌立五說道:「無量天尊,小道多願,蒙府尊道濟多日,願隨府君同往,助大人一臂之力,收此凶頑,以正天綱。」
那個僧人也上前,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小僧滿福,在此也蒙尊駕齋請,也願助府君,超此狂徒,去西天受我佛度。」
史德豪心想,多這二位也可助陣,何況縣裡人來報,說那武夫著實了得,手擰衙役,腳踢石獅,也怕壓不住他。遂帶了這一僧一道及一千二百人往縣裡趕來。
到了縣衙這邊把縣裡衙役找來問了詳情,衙役也不知道哪裡去尋武夫。立即鳴鑼懸賞,告請村民通知武夫消息。
半注香過後,衙門前來了三人。卻還是那卜家三兄弟。
卜家三兄弟為啥就敢報那武夫的信呢?不怕被那武夫剮了么?這小人嘛,也有小人的道行和竅門。
一來是武夫殺了縣官,斷了三人討賞的路子,知府那頭又攀不上,這一頭就恨著武夫。
二來是那最小的一個瞅准了武夫一心想護著那夫婦倆,跟兩哥哥說,這便是那武夫的軟門所在,他有所惦記便有所忌諱。
所以卜世仁覺得,只要拿捏得了那兩夫婦,就能傷著那武夫的心,既然能傷著他的心,就有法傷著他的人。
平時就是有些個心腸略好點的人,他們也瞧著不順眼,心想著這好事怎麼能讓他幹了去,就是他自己不行好,別人行了個好,他們三還要去毀叨別人,說人家定有什麼另有所圖之類,專一敗人清德。
這武夫把縣衙這樣一鬧,他們三是恨得牙痒痒,就跟殺了他們親娘老子一樣的恨,心裡又怕又恨又嫉妒。
所以一見到告示,立即自告奮勇出來告密,又可得些賞錢。就是沒些賞錢,他們也樂得見那武夫被抓被殺。
他們告訴知府,武夫殺了人後往天子嶺方向去了,找那夫婦立馬就知道武夫在哪。知府賞了二人幾個錢,當下就與白額伽頌明帶著人趕往天子嶺。
這一千二百來人浩浩蕩蕩啟程,卜家三兄弟也和著愛看熱鬧的附近村民們一起往天子嶺走來。
可這次,卜家兄弟,是打錯了算盤。
那日,武夫在縣衙殺了人之後,不慌不忙的來到天子嶺,去了死了娃的那夫妻家裡,把縣衙殺人的事跟夫妻兩一說。
嚇得那夫妻兩撲通跪下,又是叩頭又是催促,「好漢替咱報仇,感恩不盡,請好漢快走,莫要停留」。
武夫攙起男人,「我不是來難為你們,不久官兵立到,我若走了,他們定要難為你,方才縣衙里留話,便是引他們過來此地,我作出好戲你們看看。」
夫妻倆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獨眼女人開了口,「我們不曉得文武二曲投胎也就算了,如今兒子已死,我二人也沒個念頭,就請恩公吃喝些,官兵來了大不了一起死,橫豎是個痛快。」那男人也一邊點頭說是。
武夫擺了擺手笑道,「不打緊的,保管你日後有著好處,我先去河邊耍耍。一會再來跟你夫妻商量。」說完出了柴門就向河邊走去。
留下夫妻倆目瞪口呆,不知幾個意思,也不敢上前。女人便收拾著,燒水做飯,又著男人去拿只雞來準備招呼武夫用飯。
晚飯用過,武夫向夫妻二人要了個草席一個被蓋,當晚就在河邊歇腳,夫妻再三挽留,武夫也沒有住在夫婦家裡,並不以殺了縣官替他夫妻報仇為由,圖他們報什麼恩,自己就在河邊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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