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龍族家事
()龍帝四子，青龍，黑龍，赤龍和紫龍，向來各守一方，少有往來。若非龍帝威儀，四海龍王各顧各的，全然沒有半點兄弟情義。
天，地，冥道——表面平靜，底下卻是萬濤洶湧，隨時會暴發。
猶如四海龍王，表面上的客客氣氣，心底不知在哪個黑暗的角落暗算著什麼。
青龍駐守東海，是為四龍之首，他是兄長，底下的三個弟弟，無半點兄友弟恭之意，他倒是樂得輕鬆。
當不成兄弟，噹噹仇人也不錯，否則，豈不是太無聊了。
風調雨順，那是小老百姓所求，他們的心，向來攀得高，風調雨訓，未免太過乏味了。
「二弟，你可真是偷懶到了家，五年不曾施雲布雨，想讓一方百姓乾旱至死，手段也未免太過淺薄」。這點小技量，一眼就讓人看穿了，有何意思。
青龍，一襲青衣，從頭到尾，能見的著裝皆以青色為主，那是他的龍鱗。手上搖的青骨扇，表面看起來文質彬彬猶如凡間書生，骨子裡，卻是強硬如石的人，不，是龍。
黑龍懶洋洋的一挑眉，薄唇微扯，一頭順直柔滑的發，直到腰下，一身黑衣，只要他半眯著眼，就同一隻無害的黑貓一般，他的霸氣，都在那雙無底的黑洞里。
「大哥的消息可真不靈通」。
「大哥沒有聽說嗎？」紫龍撇了黑龍一眼，不屑一哼，「他做這麼糼稚的舉動，全然是為了一個凡間巫兒，可笑」。
巫兒——
青龍手中的扇，微微停頓，而後，恢復正常。
「是西海畔雲氏一族的巫兒？」。
「可不是——」。赤龍笑道，「為了一個巫兒讓所有的百姓都忍受乾旱之苦，可只有二哥會這麼做，現在連天帝和冥帝都已經向父王放話了，人間慘劇，天上看不慣，死的人又全都湧入地府，地府都快擠暴了」。
「我若不這麼做，你們哪來的熱鬧好瞧」。
那倒是真。
這一次四海龍王齊聚，是為恭賀龍帝大壽，卻沒想到，龍帝大壽之際，卻勃然大怒，當著眾人的面，將黑龍罵得體無完膚。
偏就有人可以充耳不聞，從頭到尾，笑著聽完龍帝的罵，笑著承接眾人的側目，他倒像是樂在其中。
那要笑不笑的嘴角，總讓人有股想要狠狠撕裂的衝動。
四海龍王，於龍帝壽辰一過，各散四方。
黑龍回歸西海，一路上慢悠悠的逛，甩掉一個，又甩掉一個，再甩掉一個——，俊美的容顏，如風般徐緩，在撇下最後一個時，身形驟然一變，化身黑龍，眨間之間，消失無蹤。
「恭迎龍王回宮——」。
龍池外的兵甲還沒有機會把話說完，黑龍已經沒有影了，早已入了龍池，快得讓他們以為是眼花。
幸好，早已習慣有個如此厲害的主子，那是他們西海的驕傲。
若論本事，西海龍王絕不輸給東海龍王，偏偏，青龍是長子，一個長子，便壓住了其他。
雲霧剛做好午飯，這是她和小金蛇的份，告岐是不吃飯，小金蛇勸了幾次，一天僅吃一餐，就是早膳。
剛放下碗快，眼前一暗，一道風掠耳，便有人赫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安然的坐在那該是她坐的位置上。
半眯的眸，看不清他的眼神，不過，那微扯的唇畔，怎麼看都是嘲弄的笑。
嘲弄她嗎？
也是，該嘲弄的。
如此無用的她啊。
「龍王要用膳嗎？我去替龍王重新拿副碗筷」。她淡淡回道，不驚不訝，當她取回碗筷時，黑龍仍在，他在打量那一桌食物，雲霧上前，換了他面前的碗筷，「這是人間的食物，雖然我已經入了龍宮，卻仍是人身，需要食五穀雜糧才能活下來」。
「實在是平凡的緊」。黑龍的眼，從桌上，移到她的臉上，除了身子嬌小玲瓏看來柔弱的很，一頭黑長的發算是唯一的可取之處，不夠大的眼，不夠挺的鼻，嘴偏大，皮膚尚可——雲氏一族的巫兒啊，還真是平凡呢。
「雲霧原本就是個普通人」。她輕喃。
即知她是個平凡人，為何還要用盡手段讓她跳入西海，來到龍宮。
「讓龍王失望了，若是龍王恩准，請允許雲霧回龍泉村，雲霧會帶著雲氏一族，日日供奉龍王」。她，真心誠意，若他真允的話。
黑龍撇了撇桌上的食物，「就拿這些東西來供奉本王？你倒是無知的徹底，本王是神龍，不食人間煙火，是誰准在你龍池煮凡間之食的」。他的聲音很低沉，卻相當的悅耳，柔柔的像唱曲兒一般，只是，他的話中之意卻不是這個意思。
沒有那般讓人嚮往。
「是雲霧自己要求的」。莫累了小金蛇。
「你的膽子倒是不小」。猛然，黑龍探手，單手扣住雲霧的下巴，迫使她半個身子越過石桌，傾向他，腰，一陣陣的疼。
黑龍半眯著眼，唇畔仍帶笑，「一張平凡的臉，一副普通的身子，本王倒是要瞧瞧，你這副身子底下的能耐，到底有多強」。他，鬆了手。
力道過猛，雲霧摔倒在地。
很痛，他的動作看起來雖不重，力道卻是十足。
「龍王是神，雲霧不過是個普能人，除了做些人類會做的事，又能替龍王做些什麼」。他的性情，比她想像的更加難以摸磨，「龍王若是需要雲霧做什麼，直接吩咐便是，還請龍王念及蒼生，降下雨露」。
「降雨？不過小事——」。他隨時可以翻雲覆雨，「既然你想要本王降雨，就來做個交易吧」。
交易？
又是交易嗎？
如同她與小金蛇一般。
她有什麼資格與龍王做交易。
「雲霧身上有什麼是值得龍王需要用上交易二字的」，靈魂嗎？
「只要你心甘情願獻上你自己，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意願，從今往後，你便是本王獨有，不再是雲家人，你若認同，本王立刻命人布雨」。
這——是威脅啊，雲霧，這算是什麼交易。
若是她不允，若是她不同意，他便不讓人去布雨，一方百姓還是要繼續承受乾旱之苦，不知何時才能終了。
「好」。緩緩的，她額著，「只要龍王肯布雨，雲霧便心甘情願成為龍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