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伊始

桂城

十一月，空氣中除了濕意還有著香甜的氣息。

只見車輛川流不息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街頭小巷，特別是道路兩側或小巷內搖曳生姿的桂花樹，但在它們的樹榦上卻貼著黃色「禁止」的封條。

在一條人來人往，吆喝不斷地小巷裡，充滿著歡顏笑語，特別是聞著熟悉的花香，更是讓他們心情暢快。

「快來看看，新鮮出爐的煎餅果子～」。

「熱乎的新鮮豆漿，三元一杯～」。

「雞蛋餅雞蛋餅！」

「包子喲～熱騰騰剛出鍋的包子哎～」。

「這個多少錢？七塊錢?這麼貴?那邊不是才六塊嗎？」

「老闆，給我來一個這個。」

……

在這嘈雜歡樂的聲音里，卻有一個聲音十分引人注目。不僅說的「慢」還帶著異常的生澀。

如是耳靈的人，還可以聽出一種磨砂的感覺。像是有強迫症的人，怕是會覺得十分難受，因為這像卡在喉嚨，還伴著細微的刺痛。

「這……是……什……么？」不僅說的十分艱難，還異常的輕。

「哎?小夥子，你說什麼？沒有吃過這個嗎？」買煎餅果子的老闆，有點疑惑的看著自己攤前的人。

見對方白皙又紅通通的臉蛋，老闆以為是誰家偷跑出來的孩子，細細的給他普及起了知識。

「這煎餅果子啊……相傳起於我們清朝末年……」老闆說到這裡的時候，除了嘆氣還有懷念，雙眼裡的憧憬讓他對面的人露出了更加迷茫的眼神。

似乎伸出雙手攬著絲絲白光問：「這是什麼？」

老闆說到這裡也打開了話匣，從炎黃說到清朝，從二十世紀說到二十五世紀，但這些，只是讓他攤子面前的人更加茫然。

而老闆見他一頭霧水，又再次細細的解釋道：「清朝啊！那是距今一千多年……如果不是兩世紀前的大災難，現在的資料也不會如此少……」話由高揚到中調又變得極其小聲，最後一句還斷斷續續的，不顧攤前的人是否可以聽清。

他莫名低落的心情又讓攤前的少年深深凝望他，似乎在問：「這又是什麼？」

就在這時，煎餅果子老闆卻突然大笑喊道：「哈哈，耽誤你時間了吧？」並迅速打包好一個煎餅果子遞給他，催促著：「快去學校吧，不然就要遲到了，六塊錢。」

在少年慢吞吞遞錢給老闆時，這老闆的神情又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在對方睜大眼睛不解的望著他時，他又是一頓忙碌，笑著說：「我好久沒有收過現金了，來，這是找你的錢，收好。」

老闆熾熱的手，讓少年冰涼的手心，縮了縮，瞳孔中的不解更濃。

在他向前走去時，看著手上的東西還沒有瞧出名堂，又被幾聲喚住，他慢半拍的抬頭望著最近的一個攤子，臉上寫著疑惑。

這個女老闆，笑的極其燦爛的招呼著：「小女娃，過來看看，新鮮出爐的豆漿包子，可好吃了！」並把包子上的白布打開，那「白白胖胖」的模樣，確實把呆愣的他吸引了過去。

「白白胖胖……」蠕動的嘴唇，好像在說這幾個詞。

在他眼睛片刻不離的看著包子時，女老闆娘咧開滿嘴的黃牙道：「要不來兩個?」

在他大腦神經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女老闆娘已經幫他裝好了兩個包子，並又硬塞給了他一杯豆漿，說：「包子和豆漿更配哦～。」

在他疑惑的又把錢遞過去的時候，女老闆娘更是笑呵呵的把錢找回了給他。

還不忘大聲吆喝道：「這是找你的四十四元，拿好。」

他接過錢，停頓了幾秒，才繼續向前走去，而身邊旁邊的吆喝一直沒有停過。

他遲鈍的大腦里劃過：「吵……」。

停駐在一顆百年的桂花樹下，望著陽光下枝葉扶蘇的斑斕，徐徐清風，讓他舒服的閉上了雙眼。

在他走出這條巷子口時，剛剛他遞出的第一張錢，似乎閃過一絲綠光。

而他迎著璀璨陽光的身子，不僅異常單薄，還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特別是在秋風下浮動的黑髮，像是墨綠，但在耀眼的陽光下，又彷彿鍍著金色。

他表情雖然有著迷茫不解，清秀的臉龐也帶著稚嫩，但腳下的步伐卻鏗鏘有力。

他還未走出這個範圍，本是晴空萬里的上方，突然漸昏，淡薄而下的血色有點可怕。

但又是瞬間，上方天空不知道閃過什麼。

提著食物的少年，也因此，停下了腳步，他感覺到了周圍本是溫和的氣息突然變得極其狂躁，而上方的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深紅。

他本能的向上方望去，但眼睛卻無法睜開，而熾熱的氣息還在不斷的增加。

他略疑惑回過頭，卻見剛剛吆喝的人，仍在歡顏笑語，而行走的人也沒有任何變化。

他停駐在那裡，腳卻遲遲動不了，他身上似乎也閃過一層很淺很淺的綠色。

他思緒不知道在哪裡漂泊時，突然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一個中年男子，對著他喊：「哎，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怎麼不把保護膜打開?」

他的這一喊，引來了不少目光，但更多的目光是聚集在中年男子身上，似乎他們眼裡還有著些許可憐。

雖說他是中年男子，面孔上不僅有一條大疤，滄桑的臉如七十旬的老人，如不是他挺直強壯的軀幹，怕是不少人會這麼認為吧。

少年的大腦還未清醒，就見剛剛那個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中年男子，極速的走到了他面前，並在他右手腕上摸來摸去。

少年的面目，更加疑惑。

他低頭看著在自己手腕上摸來摸去的手，不僅黝黑還滿是傷痕，和自己皙白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中年男人在他手腕上找了十秒左右，見什麼也沒有，變得有點失常，眼睛里包裹著難言，直直的凝望著他，蠕動的嘴很難張開。

好幾秒，才問：「你沒有能量防護罩?」

「?」提著食物的少年，又是迷惑，呆站在這裡，有點傻。

見他不說話，中年男子眼睛里暗了一下，同情的咽了一口口水，摸著他的手安慰道：「一切會好的。」

手的微微觸感，讓少年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線。

他也清楚的看到，對面的「人」，身上包裹著一種他熟悉的東西。

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又成了茫然，彷彿在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剛剛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

而這時收回手的中年男子，望著他更加難言，最後輕輕的拍了他一下肩說：「好好去醫院檢查檢查，說不定還有希望的。」但他黯下去的眼神，怎麼看，都像說不出這句話的人。

「?」

他流露出的神情，也只是讓少年更加不解，特別是他離去的背影，少年望了好久，似乎在「消化」他剛剛所說的東西。

……

少年提著食物，漫無目的走著，這是他第三次站到這泉池旁，又站在那裡打量了周圍很久，才緩緩挨著池邊坐下。

但坐下后，是不安的蹭了好幾下，才坐穩，後知後覺才記起自己手上的東西，他提到眼邊看著。

定了十幾秒，才緩緩打開第一個袋子，飄出的味道，又讓他嗅了嗅，最後在猶豫中小咬了一口，傳來的清脆聲，讓他身子輕微停頓了一下。

沒嚼幾下，就咽了下去，似乎沒有嘗到味道，又連續咬了幾口，不一會，整個煎餅果子就不見了。

他望著自己眼前空蕩的袋子，雖然眼裡迷惑未散去，但他卻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醬料。

這「古怪」得味道，好像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