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因何成了這副模樣?
「直說吧,你今日的來意到底是什麼?」
「那個至尊之位,顏白希望殿下能取而代之!」
「!!!」
這話等同於讓他篡位謀反。
「顏白言盡於此,如何決斷,但憑殿下之意。」顏白又作了一揖。
武安王銳利的視線釘在顏白身上,宛如實質,讓心雄膽大的顏白都感覺到陣陣壓力。
即便如此,顏白也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神色斯毫沒有動搖。
「孟夫人,本王念你憂思過甚,才有這樣一番胡言亂語。今日之言,本王權當沒有聽見,今後休要再提,否則就別怪本王不給顏大將軍顏面了。」武安王一甩袖,轉過身去。
「如此,顏白便告辭了,不打擾殿下品嘗燒鵝。」顏白坦然退下。
門重新闔上,武安王回頭,望著剛掩上的門扉,眼裡儘是思量。
「小姐,燒鵝還吃嗎?」顏澤躬身問。
「吃!」都到這兒來了,怎能不嘗一嘗被譽為天下一絕的品香樓燒鵝?
顏白不是個吃貨,在自己還是一團意識體的時候,所有東西看得到聞得到就是吃不著。她可是非常珍惜有形體的時刻,絕不虧待自己。
品香樓的燒鵝,選用的都是鳳城極品黑棕鵝,個頭雖小,卻肉質絕佳。去腳去翅去內臟,吹氣塗料縫肚,燙皮過水等,每一步驟都暗含許多門道。
而且是獨門秘方,絕不外傳。
在這坐鎮的是得過御賜金刀的大廚,別的菜色不好說,燒鵝卻是頂尖水準。
品香樓的燒鵝每一道工序都極為嚴格,即便塗香料盯爐火的學徒放在別的地方,那都能稱得上是名廚。
燒鵝呈上來了,色澤金紅,香飄十里,只是看一看聞一聞就把肚子里所有饞蟲都勾了出來。
顏澤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顏白笑了。
「坐下一塊吃吧。」
「這不合規矩。」
「習武之人可別被一籮筐的規矩束縛,這一點你可千萬別學顏伯。」
「爹說過,規矩不可廢。」
「那你爹有沒有跟你說,小姐的話也要聽啊。」
「額……」
「還不坐下。」顏白故意用命令口吻道。
顏澤忙入了坐。
顏白笑著搖搖頭。
這就對了,兩個人一塊吃多好。
顏白回到將軍府時時近正午,府里在開飯,但她卻是萬萬吃不下了。
她還是低估了燒鵝的美味,本想吃個八分飽,硬是撐到了十二分。
走了走,等消了消食,便回房小睡一會兒。
剛沉入夢鄉,顏白的腦里就像放電影似的閃過許多片段。
「瘋子——瘋子——」
一粒粒小石頭砸在角落裡蜷縮著的邋遢女人身上。
那人頭髮蓬亂,臉上不少淤泥。而腳上的鞋子也磨破了,還有一隻不知道掉到了哪裡。她身上穿著的都是上等好料子,但這會兒早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石頭砸在身上挺疼。
那女人越躲,小孩子就圍著她鬧得更歡。
恰在這時,一頂低調卻不失華貴的轎子停在了不遠處。
走在前方的護衛躬身對轎子里的人說了幾句什麼,緩緩地便有一人下了轎。
扔石子的小孩子被護衛趕離了,一身名貴的男人蹲在髒兮兮的女人身前。
「顏小姐,你還認得本王嗎?」
邋遢的女人蜷縮的身體因為害怕不斷顫抖著,似乎完全沒聽到他的話。
武安王嘆了口氣。
「你因何成了這副模樣?」
又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顏白有別的反應。武安王站了起來,對屬下吩咐道:「帶她回府,動作輕點,別驚嚇著她。」
顏白忽然睜開了眼睛。
「小姐,你醒了?」
顏白揉揉腦袋。
「我睡了多久?」
「還不到一刻鐘呢。」
這麼短的時間,卻讓她看到了那樣的畫面。
應該不只是一個夢那麼簡單。
但要是這些畫面前世真實存在的話,那為何記憶球里沒有相關的記憶?
顏白思索了一番,覺得可能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就是這段記憶對於顏白來說有些模糊,記憶球並沒有捕獲到。
第二個恐怕就是當時顏白真的是瘋了,不但認不得人,也不知事了。
在那種境地下,武安王還能念著她這位朝臣之女,也頗是不易了。
要知道這事要是被文旭帝知道了,難免會懷疑他存著別的心思。
顏白穿上鞋子,下了榻,一邊喝茶一邊問紅萼。
「交代你去辦的事情都辦妥了?」
「小姐放心,都辦妥了。」
「如此就靜待孟府那邊的消息了。」
雲蝶這幾日都有些睡不好,一想到外面那些流言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偏偏孟長佑最近心思越發難測,連她都有些摸不準。
這廂剛吃著早膳,她的母親雲王氏便被領了進來。
雖然她對著廷尉府的人強作笑意,但云蝶還是一眼看出母親很焦急。
但當著下人的面,該做的戲還是要做足了。
演了一出母女情深,等回到雲蝶房中,雲王氏一下就軟倒在凳子上。
「蝶兒啊,你這次一定要救救你弟弟——」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弟弟又出什麼問題了?」
「你弟弟他……他欠了交子務一千兩,要是到時還不上,不但我們家的房子要被收走,我和你爹流落街頭,就是你弟弟也要被抓去坐牢的呀。」
「一千兩!」聽到這個數字,雲蝶嚇得不輕。「我不是剛給了你們五十兩,怎麼才過幾天就又要一千兩?弟弟他又去賭了,居然還敢去借錢?」
「你弟弟他年紀小,犯糊塗了。你放心,只要幫他度過這次難關,把錢還上,我一定管好他,絕不再放他出去濫-賭。」
「娘,你說得容易,你讓我去哪兒弄一千兩。何況弟弟這些年敗了多少家財,又闖了多少禍,每一次都是我們為他善後。他也不小了,也該懂點事了。」
「是,你都說得對,可深兒是你弟弟,是我們雲家唯一男丁,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去坐牢,讓雲家香火從此斷了?」
「……我我沒辦法,我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錢。上次那五十兩長佑已經懷疑了,一千兩根本就不可能。」
一聽雲蝶拿不出錢,雲王氏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好啊好啊,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在還沒嫁出去呢。只顧著自己在這廷尉府吃香的喝辣的,你爹娘和弟弟要被逼死了都不管。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肖的女兒。」
「娘,你別這樣說,女兒也是真的沒辦法啊。」雲蝶急忙哄她。
「你沒辦法孟長佑還能沒辦法?他是朝廷的大官,一千兩都拿不出來?你陪了他這些年無名無份的,他給你娘家花點銀子怎麼了。」
「娘,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你不但要不到錢,他還有可能打斷弟弟的腿。」
雲王氏突了突。
這話倒不假,對於孟長佑,雲王氏還真有些忌憚。
不敢從孟長佑那兒下手,也只能逼自己的女兒了。
「養了你這麼多年有什麼用,還以為你攀上孟長佑能讓我們一家日子好過點,到頭來什麼都沒撈著。」
雲蝶緊咬著嘴唇,心中更加委屈。
「那孟長佑一不想娶你過門,二不願為你花銀子,那你還留在這兒白白讓他糟-蹋,跟娘回家——」
雲王氏說著,就把雲蝶往屋外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