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屬於你的，還給你

莫長歌說的這些，有大部分緋夜都相信是真話，但有一部分，他……他也說不上來，但有一點緋夜倒是很堅信——這個女人，不可能百分百說真話！

所以說啊，一個人信用真的很重要，就他了解的莫長歌信用什麼的都快被她自己刷爆了，雖說最後目的總是美好的、善意的，可過程那真的叫一個慘不忍睹。

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哪怕是親近的人緋夜當初也相信，只要達到了莫長歌承受的某個點，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下手！

而這樣冷血的猜測，最後沒想到居然是在君天翎身上應驗了。

看著莫長歌即便蒼白著臉，目光也始終堅定不移，緋夜就知道沒希望了……

這女人死腦筋，打定主意了一個牛群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他就不知道君天翎那樣的存在，眼光想來是很高的才是，怎麼就看上了莫長歌這個沒心沒肺的。

嘶，說起來，以前的莫長歌還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嗯~……

緋夜微眯著眼睛仔細回想著，那些傳聞中的長歌就是個禍國妖女，但真實的長歌他曾聽父親說過，是一個很天真、也很膽怯，還非常容易害羞的小女孩！

看看這描述，再看看身邊這個！

緋夜翻了個白眼，八竿子打不著一塊。

所以說，莫非強者都好這口，喜歡軟軟萌萌又聽話的女子？莫非這就是變強的秘訣？！

突然聯想到奇奇怪怪東西的緋夜驚悚了一下，隨即一臉黑線。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

「你想什麼？」見緋夜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會兒忽然捂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莫長歌頓時無語的道。

緋夜放下手，糾結地打量著她，忽然湊過去：「你說，君天翎喜歡你什麼？」

「……」莫長歌直接傻愣在了原地。

喜、喜歡…喜歡她什麼？！

莫長歌嘴角一抽，這回是徹徹底底無語了：「你操什麼心這是？」

「唉，就是想不明白。」

緋夜一手撐著下巴，頗有感慨的道：「說實話莫長歌，當你的朋友是很爽，因為你會為值得的交心好友掏心肝、兩肋插刀不論上刀山還是下火海你都不會皺一下眉，可是做你的男人就真……」

慘！！！

他要在那位至高無上的帝君臉上，用紅色記號筆寫出一個大大的慘字！

莫長歌挑眉，忽然玩味地道：「最近忽然這麼多愁善感操心別人的感情事……狐狸，你該不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了有感而發吧？」

「呸呸呸！」緋夜猛地一個驚坐起，臉色大變：「你給我閉嘴！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我有孩子了！！」

「嘁，孩子？那幾個毛茸茸的小崽子和你有半點相像？玲兒為了救他們離開你了，你為了她照顧那幾個孩子我能理解，但如果真的遇上了相信玲兒也能放心了，都活了多久的老狐狸了還跟沒長大一樣！」

莫長歌有些嫌棄的坐遠了些。

「扯你呢你扯我！」緋夜瞪大了眼睛，如果這會兒有尾巴，現在怕是毛都擼直了。

莫長歌斜著眼打量著：「不是？」

「不是！」緋夜一口咬定。

開玩笑。

他沒興趣！

兩人沉默了數秒后。

莫長歌抓了抓頭髮，漫不經心的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麼，我曾說，我和過去的長歌已經不一樣了，和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他喜歡的那個人也不一樣，但他好像不死心一樣就是死認著我就是長歌，還說著什麼我一點都沒變的話。」

「你見過長歌嗎？」莫長歌忽然問道。

緋夜一愣，隨即搖頭：「沒見過，但聽我父親提起過，說那時候的長歌很可愛，但也很膽小。」

「是啊，你覺得我很膽小？」莫長歌挑眉。

緋夜搖頭：「也不可愛。」

「……」死狐狸！

「兩個性格這麼鮮明容易區別的人，偏偏就他跟看不見一樣，有時我真想勸他放棄，長歌畢竟已經……」已經死了，早就死了，為了一個死人真的值得嗎。

緋夜目光尤為認真地注視著她：「他不會放棄，他也不像是輕言放棄的人，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咳，但他一定有苦衷！一個願意等你千年，寧可拖著一身傷也不願意歇息片刻的人，怎麼可能因為你腦子是漿糊做的就真的對著這千年執著說放就放？」

君天翎不會。

在緋夜的眼中，這個男人在認定了一物后，便不會放棄，即便放棄那也不是放手！最大的可能，是君天翎終於扯下在莫長歌面前那副永遠不會生氣、溫柔似水的臉，而等待莫長歌的只會是一個可怕的結局。

君天翎從來不是善茬，一個不想放手，不可能放手的絕望之下，能想到的只有不論一切代價將人困在自己的身邊。

在看見他頂著怒氣而來時，緋夜險些沒給莫長歌的未來點上三根香，但卻從沒擔心莫長歌的安危。

不論這個女人特殊在了哪，有什麼地方居然能讓一個對天也絲毫不放在眼裡，狂傲冷冽的統治者低頭輕聲細語的誘哄著。

「他放了啊……」

就在緋夜膽顫心驚的時候，身旁忽然傳來了莫長歌茫然的聲音。

緋夜：「……」

被盯著有些不自在的莫長歌扭了扭屁股，又坐遠了些，疑惑地道：「咋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君天翎的了解有多少。」緋夜此時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莫長歌皺起了眉頭，抬頭看了看四周，撇嘴道：「某地方的帝君。」

緋夜嘴角抽搐了幾下：「性格呢？」

「狡猾，但又時也很溫柔，還很貼心！」回想著自己在家的那段時間，所有的飯菜都是君天翎一人承包的時候，莫長歌真心覺得這麼好的人，又會做家務又會寵人的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

轟隆——

就在此時。

風獸飛過了一片雷區，此時天空烏雲大作，但在場的人並沒有驚慌反而饒有興緻的看了一眼。

而此時緋夜的心情，就和外面的那片雷區一樣，險些沒被劈得外焦里嫩。

溫柔、貼心、溫柔、貼……

忽然，緋夜渾身一個激靈，小臉瞬間在莫長歌怪異的目光下變得蒼白。

「你、牛！」緋夜由衷的憋出了兩個字，同時誠懇的送出了一個大拇指。

莫長歌：「……」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我對你真的無話可說了，這樣挺好，真的，挺好的……」這特么的他敢說不好嘛，還真就被猜中了，緋夜脖子縮了縮，猶豫了一會兒后最後還是沒敢說出來。

他捉摸不透君天翎的心思。

但在君天翎離去時，那目光中的黯然和無奈絕對不假！君天翎或許……真的生氣，但還沒氣到和莫長歌劃清界限的地步……

緋夜深呼吸了一口氣，雖然他不能說出某人的「真面目」。

但有件事，他越來越有不好的預感——

「莫長歌，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

十幾分鐘后。

緋夜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唾沫，見莫長歌的神色淡漠依舊，看起來像是無動於衷一般。

但和她相處了這麼久，緋夜要是不知道莫長歌現在什麼狀況，那這朋友是沒得當了！

「謝謝你，緋夜。」莫長歌忽然站了起來。

緋夜被嚇了一跳。

「你要幹嘛！」他連忙攔住她：「你冷靜點，如果連你都失去冷靜，那才叫完蛋！」

「他出事了……」

哪知，莫長歌忽然輕聲道。

緋夜一怔。

莫長歌抬眼，那雙眼睛分明很平靜，可是卻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我必須去找他。」

「那人呢？你不是要去聖城，要去聖……」

緋夜話說到一半。

忽然被莫長歌不輕不重的打斷：「不重要。」

「啊？」緋夜傻在原地。

見他如此，莫長歌苦笑一聲，眸光微斂：「隨便，不重要，他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所謂……但現在我必須去找他。」

放棄尋找。

就等於是將自己的命握在未知的手上！

如果這個時空的長歌有事，那麼未來的莫長歌，便會受到影響。

如果這個時空的長歌死了，那麼未來就不存在莫長歌這個人。

這是為什麼莫長歌一定要找長歌的緣由，她心知自己不能敗在這裡，在聖界或者神界其實都一樣，對於身無任何修為的長歌，都是一樣致命，不過是分慢性死亡和快速死亡罷了。

一個餘波，人就沒了。

緋夜目光有些恍惚，看著那從容拂開他手離去的人，表情一點點變作平淡，最後忽然一笑微低著頭，肩頭的髮絲順勢滑落遮擋住了他大半的面容。

「真是個固執又不要命的傢伙……」

走到風獸身上架著的小房子邊緣。

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莫長歌毫不猶豫地直接一抬腳踩著窗戶，在身後眾人驚呼之下，直接跳了下去！

然而讓他們傻掉的是，這種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今天居然會出現兩次。

女的跳完，男的跳！

眾人：……太特么刺激了吧。

死？

不，這高度看著可怕，但對神界中人而言，飛天遁地那是常態，除非修為資質真的低得可怕還不會飛行，那才是死定了。

方才那兩人那麼厲害，和死字也不沾邊，所以很快便有人忘記了這半中間的小插曲。

耳旁的風正在狂笑。

莫長歌眼底壓抑的瘋狂與風暴，終於控制不住。

一滴晶瑩，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在劇烈的勁風之下被吹散。

『你的實力太弱，記憶回過讓你獲得了部分力量，但莫要忘記了，你只是得到了部分。』

『吾是你遺棄的力量所化，若想幫他，你知道該怎麼做。』

識海中，疏燼離的聲音平緩的傳來。

「我做不到。」莫長歌閉上了雙眼。

疏燼離冷笑：『在不該猶豫的時候猶豫才是愚昧！』

說完，自她眼底的寒冰卻融化了些許，疏燼離淡聲道：『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最後，可否答應吾一件事……』

「不！」莫長歌咬牙，隱隱已經猜到了疏燼離要做什麼。

『……替吾多看看這個世界吧，雖然並不美好，與內心的期望相差太多，但那終究是吾嚮往的。』

可疏燼離並沒有聽她的話，自顧自輕聲呢喃著，聲音逐漸縹緲。

莫長歌瞳孔一縮，下意識的要封鎖識海時，忽然一陣鈍痛從頭部傳來。

『傻子，吾的力量在你之上啊。』疏燼離輕笑著說道，以從未有過的語氣，似有些哭笑不得卻更是同伴間的打趣玩鬧，但這聲音。

只讓人倍感溫柔……

意識遁入黑暗。

從后趕來的緋夜發現了后，差點被嚇得半死，連忙把人撈起迅速落在地上。

……

『自你承認自己仍是長歌那一刻起，其實吾便不想恨了。』

『低微的人類，便是被這些情感左右，恨你，掉價！』

『但你這個人實在讓吾喜歡不起來，吾也不想委屈自己，你不說話，便當你答應了，索性……就扯平了吧。』

柔和的力量將墜入黑暗的身影團團包圍起來。

這股力量透著刺骨的寒冷，宛如有著無數悲鳴相隨，長歌有時膽怯的話語在此刻如同開啟了單曲循環一樣無時無刻不存在。

「屬於你的，吾可是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了，莫長歌。」真實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可緊閉著眼睛的人卻已經陷入了混沌之中。

臉頰上好似有冰冷的觸感劃過，似常年不化的寒冰，但這是一人的手，她細細的描繪著昏迷中人的容貌，輕笑一聲。

「吾不欠你的，但你欠了吾，所以你要連同吾的那一份活下去……呵，也是可笑，明明是想殺了你奪取身體主導權的，結果你還沒死，吾就看不到那一日了。」

有些可惜。

但又有些滿足。

自誕生就在仇恨怒火之中的生命，本便是不被期許的。

而今，終於走上了她的終點。

冰冷的觸感消失了……

昏迷的莫長歌眉心微蹙，似乎在不安著什麼，一旁急得團團轉的緋夜抱著人也不敢亂動，偏偏探入莫長歌體內時狀況又是好好的，只以為是舊傷複發了。

看緋夜的樣子，似乎根本就沒意識到方才有人靠近。

而這周圍也確實空蕩蕩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