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此時的遺忘之界在千年前元氣大損后,千年後再度遭受重創,君天翎的回歸帶來了許多希望,但破封而出千年的消耗,哪怕是他,哪怕他是君天翎!此時神魂也遭受到了難以逆轉的創傷。
以殘軀對上五界及天道,再怎麼戰無不勝的神,也無法做到此時稱無敵!
能擊退五界和天道,並且擊殺祈天,怎麼看都是一件難以置信的傳奇!!
皇宮四周皆布下重兵,層層防守,顯然進入了高度戒備的狀態中。
但這些防守對莫長歌卻形同虛設,醒來后,她曾一度陷入迷茫中,對體內無處釋放的力量從未感受到片刻喜悅,內心,除了平靜之外還有一絲哀痛。
她清楚重獲力量的代價是什麼,有些東西,到底還是留不住。
如今,莫長歌更不知道自己實力究竟提高的多少,只知道,此時的她絕非過往的那個莫長歌能敵,她能感受到體內足以摧毀世界的力量,超先天巔峰縱然可以撕裂虛空,卻做不到輕而易舉的越過千年光流破空而來!
但她做到了,而且並沒有感受到任何吃力……
也許她現在很強吧,強到能讓臨城自成一界不受影響,但她終究強不過天地發生。
但莫長歌無悔。
應許的事情,她要完成!
哪怕豁出這條命,她也要——保他!!!
「是你?!」
營帳內,倏然抬起頭的炎卿忽然望著來人一怔。
寬大的斗篷將來人的身體完全包裹了起來,帽檐壓低令人無法看清她此時的模樣,藉助光線的視角更加晦暗不明,但憑著熟悉的氣息,這才認出。
莫長歌微微點了下頭。
抬手見。
只見白光泛起,在她身前忽然多了一箱又一箱的木箱子,拂袖間,不計其數的瓶瓶罐罐整齊的擺放在裡邊,不必散開瓷瓶這陣陣的清香便讓人緊繃著的神經為之鬆緩了些許。
看見這些炎卿哪裡還會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他眉頭仍然緊緊蹙起,只感覺炎眼前的人有些怪異。
片刻后,他遲疑地道:「你怎麼來了?」
然而莫長歌已久無言,只是默默的搖了搖頭。
再度揮手時,地面上只存兩字『救人』!
炎卿瞥了一眼,再抬起時臉色頓時大變,莫長歌不知何時居然已經離開了。
「這……」炎卿扭頭盯著那一箱箱的丹藥,最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忍住心尖上的微顫抬步連忙朝宮內而去。
救人,她是要他拿那些丹藥去救人?
可她上哪來的這麼多丹藥,莫非是刻意回了一趟仙跡界,那現在的人界……
將該辦的事情辦完后,莫長歌便不再多做停留,起身離開遺忘之界。
交給炎卿的那幾個箱子里不僅有療傷的丹藥,還有許多莫長歌認為他們應該會用得上的丹藥,順便塞進去了一些不知道有沒用但感覺會有用,被她堆放在倉庫里塵封已久的東西,遺忘之界的族人和人類體質不同,療傷的丹藥用途才是最大的關鍵時候可以救命,也應該是當下最緊缺的物質。
所以那十幾個箱子,只有一箱裡邊是裝她塞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他全是療傷的丹藥。
「接下來,就從鬼界開始好了。」
飄忽不定的聲音響起時,人影已經再度消失在了山巔,被撕裂的空間恢復如初,甚至不存在任何空間氣流的暴動問題。
也就在她前腳剛走,後腳一抹黑影緊隨而至。
那雙有些微微泛紅的眼眸掃過眼前時,眼底劃過一絲暗色,遲了一步……
……
莫長歌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她清楚自己目的是什麼,誰要針對遺忘之界,她就針對誰!
於是乎。
在接下來的百日里,除去已經被摧毀的人界,其餘五界皆被攪和得痛不欲生,而也正是此時此刻但凡提起『莫長歌』三個字,各界的高層便是同款臉色一黑如同便秘了一樣。
如果說莫長歌是個只知道蠻幹的破壞者,那還好辦,一界之力難以擒下?那就五界齊上!
就不信她莫長歌還真長了三頭六臂了,還能變成第二個天縱之主不成,五界之力,就算一百個莫長歌也得灰飛煙滅!!
如果按照正常劇本來走的話,那肯定是這樣,毋庸置疑、板上釘釘,莫長歌必死無疑!
可偏偏這一切得建立在莫長歌不懂得變通,一根筋通到底死磕的情況下,所以就……
咳!
莫長歌現在是打算死磕了,大不了這條命她不要了!但要她白給?呵,做你的春秋美夢去,白日夢都比你這靠譜!
一個既有作死心,又有勇有謀的敵人,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耍詐,再不過就回頭沖你神秘兮兮的一笑再賞你幾顆毒藥原地爆炸,是毒殺、刺殺還是伏擊,有或者來一場『一起來找茬』誰眼尖就能逃過一劫,誰眼瞎那就別怪利刃懸頂血流當場,莫長歌精心專研數百種死法,總有一款讓你滿意。
在鬼界耍的風生水起不算,莫長歌時不時又跑到魔界去攪和,偶爾陰差陽錯挑起兩邊勢力的矛盾她更是樂此不疲,眼看鬼界、魔界都陷入了某個叫莫長歌的泥潭子里,剩下的三界可謂是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不怕死磕,可是不代表不怕攪屎棍啊!
但好景不長。
沒過幾天,這泥潭攪屎棍就禍害到他們家門口了,頓時,五界聯軍甚至還沒來得及再和遺忘之界打個你死我活,就已經被整得膽顫心驚,生怕下一秒身邊的人就會翻臉一刀刺過來。
如果是在界內鬧也就算了,可偏偏已經影響到了軍心,這自然觸及到了一撥人最後的底線。
當即爆發,揚言要將莫長歌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
叼著根草的莫長歌聞言,睜開了雙眼,隨即無語地呸了一聲吐了嘴邊的草,鄙夷道:「當初鬼界的那誰也是這麼說的。」
「長歌,跟我回去吧,帝君一直在找你,擔心你會出事!」站在樹下的月影臉上有些許的疲憊,但望著樹上弔兒郎當的女子卻止不住的擔憂道。
莫長歌嘴角一抽。
回去。
她不禁抬手想要摸臉,又忽然止住,漫不經心地道:「擔心我?……月影,我和他之間的事如今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如今他只需要當好帝王就好,遺忘之界也不需要什麼禍國妖女。」
除非妖女是個職位還能考慮下待遇什麼的,不然她也太虧了。
說著,莫長歌從樹上躍下,腳步輕快的轉身便走,一邊伸了個懶腰:「回去吧,也別浪費人力了,五界如今按兵不動但隨時會反撲,你們的處境好不到哪去。」
回什麼回,她現在快意得不得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誰不順眼殺了就是,只要阻礙到她惹她不高興的通通都得死!
回去?
她要回哪?
何處為家呢……
月影還沒來得及焦急一秒,突然,表情一僵,隨即迅速底下了頭。
風,忽然被摁下了暫停鍵。
搖擺的花草也突然定格在了那一秒。
莫長歌神色微凝,目光瞬間變作警惕,眼底暗藏一絲殺意。
可在看見迎面走來的人是誰時,忽然殺意凝結了……
「長歌,過來。」輕柔的聲音一如當初,但……
莫長歌:喵喵喵?
……
一度懷疑君天翎成為續——她之後,第二位倒霉的精神分裂患者的莫長歌,態度尤為堅決打死不挪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張笑容溫柔的俊顏,莫長歌忽然想起了緋夜不久前和她的談話。
心中微微一動。
「你怎麼會在這裡?」莫長歌警惕地問道。
她覺得,也許自己以前真的忽略了什麼吧,是太信任了,還是太盲目信任了,從來沒有懷疑過陪伴在她身邊的這個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從始至終,不論是長歌還是莫長歌。
認識的君天翎從來都是他想要莫長歌認識的那個君天翎,溫柔、包容、體貼雖然有時會露出狡猾的尾巴,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事,從沒在她面前發火,即便對她生氣也總能在第一時間脫離出那種情緒。
為什麼會有人說君天翎狂傲冷血,手段強勢霸道。
又為什麼會有人說遺忘之界的帝君就是一個活閻王,與他長伴的便是屍山血海,行走的殺神!
這些,莫長歌從沒了解過!她知道君天翎不喜歡自己觸碰這些,便老老實實不作死企圖越過那條界線,至少那時還是長歌的她,就是這樣做的。
只知道君天翎很厲害,很強大,強大到無人匹敵!也只知道君天翎會對自己好,會對自己笑,不會凶自己。
莫長歌此時此刻特別想捂臉。
這特么心大到底遺傳誰的啊,關鍵是,以前的自己膽小懦弱不敢就算了,後來遇見君天翎的自己居然半點都沒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另一面,這特么就很滑稽!
如果不是緋夜點醒她,她現在還是被蒙在鼓裡,還以為對面那個對她笑得溫柔的人真的就是君天翎此時的心情吧……
莫長歌目光堅定,頓時,在對面之人眸光驟然一沉之下,迅速又後退了好幾步。
開玩笑,上一次兩人見面的時候這人才怒氣滔天的解除那個契約,現在就和沒事人一樣,傻子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她只有一個法子可用。
君天翎在沉默。
莫長歌便跟著沉默。
時不時的挪幾步一副隨時要跑的架勢,引得君天翎暗自咬牙卻不敢輕舉妄動。
「你不說話我走了。」莫長歌翻了個白眼,算她輸了可以了吧!
真特么能憋。
望著那抹身影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君天翎抿唇身影一晃這次直接伸手將莫長歌攔下,沉聲道:「跟我回去。」
「這可不能夠,跟你回去?」忽然有人閉緊嚇得她後退了一步,隨即,莫長歌笑容一僵。
這種操作太神奇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只有……
莫長歌眼底精光一閃,抬手將赫然靈力瞬息凝聚襲向君天翎。
呼——
莫長歌瞪大了雙眼,看著一動不動的人,一臉懵逼。
「你不躲?」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問道,而她的手距離君天翎也不過一拳不到的距離,如果不是她卸了力這人怕不是就得結結實實挨她一拳頭。
瘋了?
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君天翎眉心微蹙,抬手動作卻甚是輕柔地握住莫長歌的手腕,過去他也曾這樣緊握著女子的手,可比起過去掌心的細嫩,此時他握著的手卻多出了不少粗糙感。
近些時日,她過得並不好……
「說話歸說話,你……你!」莫長歌撇了撇嘴沒當回事,就在她要收回手時,忽然眼角一瞪猛地抬頭傻愣愣的看了眼君天翎,手上忽然多出的力道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心道不妙,莫長歌卻故作氣鼓鼓的惱怒道:「鬆開!」
「不要。」哪知,君天翎一扭頭,一臉冷淡。
莫長歌頓時氣極反笑了,又掙扎了一下后,這回真有些急上火了,她壓根搞不懂這男人腦子裡那根弦沒搭對,之前不是說好了成全她?現在是在搞哪出!
「堂堂遺忘之界的帝君大人,也會出爾反爾嗎?」
情急之下,莫長歌靈機一動頓時放棄了抵抗,揚起小臉譏諷道。
當初君天翎答應了什麼她可能記得清清楚楚,包括他說的每句話,莫長歌原以為這人是真的心冷了,但現在事情的發展卻在告訴她,不是這樣嗎?
「你不該招惹五界,以你一人之力,無法對抗五界。」君天翎心中微痛,臉色卻平淡如水。
莫長歌一愣,隨即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是念在舊情所以才來勸我?」
君天翎不語。
倒是一旁的月影此時已經焦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好,我知道了。」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失落啊,不過,還知道勸她保命,她是該笑呢還是該哭呢。
莫長歌微微點了點頭,平靜地道:「我會離開這裡,你可以放手了。」
手腕上的力道,鬆了許多。
「跟我回去。」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句話,更像是只知道說這句話,君天翎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人。
莫長歌挑眉,好笑道:「到哪避都一樣,我可以回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