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兔崽子不老實
拉著許笙歌回火堆邊上坐下,沐乘風嘆了口氣,認命的也去洗了手,然後才將魚肚子上的肉撕下來給許笙歌放在濕漉漉的芭蕉葉上:「魚肚子上刺少,但也不是沒有,你小心一些。」
沐乘風一邊吃魚一邊說話:「吃完了你就再去睡一會兒,多睡睡好的快。我,我要回去一趟辦點事情,要是回來的晚了,這下面給你埋了地瓜,你掏出來吃就行了,不用等我。」
許笙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回家是要去跟沐家一大家子分家,但是他不說,許笙歌也不會去問。
她喊了一聲:「沐乘風。」
沐晨風抬眼看著她,嘴裡剛剛撕下來的魚肉都還沒有來得及嚼。
許笙歌道:「你還很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還有一輩子,所以做什麼事情都要想好,免得日後後悔。」
沐乘風回神,胡亂的點頭,笑嘻嘻的沒有正行:「知道啦,一輩子,肯定跟你一輩子。」說完,站起身將手裡的魚骨頭隨意一扔,伸手抹了抹嘴道:「我走啦,柴刀留給你,小心一點。」這竹林離下面的住戶不遠,倒不會有什麼兇手,可是一個姑娘家總歸有個什麼東西傍身才踏實。
許笙歌點頭:「去吧,我等你回來。」
沐乘風咧嘴笑,突然湊過去抱了她一下,然後又飛快撒手,連蹦帶跳的朝竹林外面跑。
這就是有媳婦的感覺,感覺要上天了。人嬌嬌小小的,說話也軟軟的,像是一根羽毛一樣,撓的他心裡發酥發癢。
出了竹林過了河溝,一口氣跑出老遠都還在傻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離家不遠,同在後塘住著的里正李樹海家裡。
李書海的孫子毛蛋比他小一歲,也是槐陽村村民口中的混賬玩意兒,兩個人臭味相投,很能玩的到一塊去,穿開襠褲的時候就有的交情。
沐乘風剛剛走到他家門口,就瞧見他四仰八叉的叨著一根狗尾巴草躺在門口的稻草堆上曬太陽。
四月份的天,一到晌午日頭還是很毒的,毛蛋這個樣子,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有病。
沐乘風過去朝著他的小腿就是一腳:「李阿毛,你這大上午曬太陽,欠曰啊?」
毛蛋一下子坐起來,「呸」的一聲將嘴裡的雜草吐了出去,然後起身道:「狗哥,大晌午的你幹嘛?要上山尋寶?」
「尋個屁,我找你祖父。」
毛蛋帶著他往院子里走,邊走邊問:「你找我祖父做什麼?」
沐乘風嘆了口氣道:「分家,找他去做個見證。」
「操!」毛蛋停下來,轉臉一臉震驚的看著他:「狗哥,你開玩笑的吧,分家?你要分出來一個人單過?」
「錯!」沐乘風臉上帶著一絲得意:「我要分出來跟我媳婦兒一起單過。」
毛蛋張著嘴半天才發出聲音:「狗哥,你有媳婦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不是,你家老二還沒有媳婦呢吧?你家裡捨得給你找媳婦兒?是瘸子還是麻子呀?」
沐乘風家裡的情況他太清楚了,沐家那一家子最喜歡做樣子,說起來說是養著沐乘風,可是跟養一頭畜生有什麼區別,不管饑飽不管冷餓,喂頭豬還怕餓著掉膘呢,可是沐家……
毛蛋覺得,沐乘風能不缺胳膊少腿的健全的長到現在,大概就是因為他命夠硬,心夠狠。
要是自己,估計早都生蛆了。
所以,給沐乘風說親啊,他覺得那姑娘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肯定是沒有人要的,畢竟前面還有個沐二郎呢,怎麼也輪不到他沐三啊!
沐乘風心裡有事,懶得跟他廢話,回了一句:「你知道個屁。」抬腳就往進走,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聲:「表爺!」
毛蛋麻溜的跑進去喊李樹海:「祖父,祖父,沐乘風喊你哎,找你有事。」
對於這個整天弔兒郎當無所事事的孫子,李樹海真的頭疼,以至於看見他,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腦門突突的疼,回了一聲道:「大白天叫魂呢?我耳朵還沒聾呢!」說完,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沐乘風,悄悄嘆了口氣。
「狗剩啊,你來找我什麼事?」
沐乘風站在堂屋門口,難得站的筆直有個正樣:「表爺,我來找你過去一趟,我要分家。」
李樹海愣了一下:「啥?分家?」沐乘風混賬是在村裡出了名的,村裡的人都覺得沐晨風太不懂事,要不是沐成金沐成福兄弟倆實在,他不知道餓死多少回了,偏生自己還不成器,不務正業沒個正形。
沐乘風撓頭:「對,分家。我也十八了,再跟著大伯三叔也不像話了,他們還有好些孩子,負擔挺重。」
李樹海站起來往外走,邊走邊道:「分家,你想怎麼分,你太叔公那邊你去請了沒有,光我一個是不成的,你們本家也得有能說得上話的在才成。」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屁股後面當尾巴的毛蛋道:「去把我屋裡的筆墨帶著,去沐家。」
「好嘞!」毛蛋一聲歡呼,好像要去看唱大戲似的,激動的不得了。
沐乘風回沐家的時候,下地的人都回來了,連同在沐家長房那邊住著的輩分最高的太叔公也來了,都坐在檐坎下面,面色不虞。
沐乘風喊了一聲太叔公,李樹海也跟老爺子打了招呼。
然後沐生根就開口了:「狗剩,你這到底是要幹什麼?你當真要因為那麼個煞星從這個家裡面搬出去?」
沐乘風笑了笑道:「祖父這是做什麼?我沒爹沒娘的,自己找個媳婦回來怎麼就成煞星了。怎麼就是我要從家裡搬出去了,不是你跟大伯商量的,要我搬出去重新起房子嗎?」
沐老爺子一聽,滿是褶子的臉就耷拉下來,看著沐乘風道:「狗剩,怎麼回事?你要太叔公給你做主,那你得給太叔公說實話。」敢情這裡面還有旁的事情,他就知道狗剩這小兔崽子不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