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見不平
時間一點一滴逝去,天卻沒有一絲將雨的跡象,太陽仍在雲中穿梭,時不時灑下一些日光。
昭武咄抬頭望了望天,一臉殺意的看回何果夫,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直娘賊,這都半個時辰了,還未降雨,你還有何話說?」
何果夫抓著崔勇的衣角向昭武咄言道:「請上官再等等,再等等!」
「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昭武咄抽出橫刀來,朝著何果夫走近兩步。
崔勇見狀,急忙攔在昭武咄面前:「再等一等」
昭武咄反問道:「還要等多久?難不成要耗到天黑?!崔校尉莫不是要包庇這豬狗不如的東西?」
昭武咄這話讓崔勇的臉沉了下來,崔勇對昭武咄的不滿開始湧上心頭:「我說再等一等就再等一等,你給我閉上嘴!本校尉行事,還輪不到你來教!」
昭武咄攥緊橫刀,心中也升起一股恚氣,不友好的盯著崔勇:「那就請崔校尉給個準確時辰,驃下還有軍務在身,可耗不起時辰!」
崔勇回頭看了一眼何果夫:「一刻鐘,再等一刻鐘,一刻鐘之後,本校尉也要去行軍務,這裡就管不上了」
崔勇的意思很明顯,一刻鐘之後,天再無變的話,他將會把何果夫與文搏兕交給昭武咄處置,屆時等待兩人的,將是死路一條!
日頭慢慢向西,長雲緩緩向東南移動,可預示著降雨的烏雲卻遲遲不見來,天地依舊是一片暖光。
文搏兕見天無變數,便小聲問何果夫:「到底下不下雨啊?你小子剛才是不是瞎說的?」
何果夫焦急的看著天空,沒有回應文搏兕。
過了一會兒,文搏兕又小聲對何果夫言道:「等一會要是有變你就去馬廄搶馬逃跑,我擋住他們」
何果夫一臉震驚的望向文搏兕,文搏兕咧嘴一笑,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也想跑,可你這般瘦小,也擋不住他們,只好我來,至少能活下來一個」
何果夫一陣心暖,刎頸之交也不過如此,「患難見真情」這句話,何果夫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真情不易,何果夫當然不會讓它就這樣消亡,他咬緊牙關,迴文搏兕道:「放心,你我誰都不會死!」
話是這樣說,可一刻鐘眨眼過去,還是不見烏雲,日頭扔掛在天上,絲毫沒有下雨的跡象。
昭武咄高興的拍著手,大笑道:「直娘賊!看你現在還有何話說!」,說著,他攥著刀走上前來。
崔勇再無理由護著何果夫,只好讓到一邊,看著何果夫與文搏兕不住的嘆氣。
「我這刀好久不見血了!」,昭武咄舔著嘴唇,如同一隻嗜血的狼。
文搏兕一動不動盯著昭武咄,弓下身子積攢力量:「矮奴,等會我一動你就跑,明白嗎?要是你能活下來,寒食的時候別忘了給我上柱香」
「殺了他!殺了他!!」,周圍的軍士與軍奴高聲呼喊著,等待著分享殺戮的快感。
「你們兩個賤奴!」,昭武咄走到文搏兕面前,高高舉起刀。
「殺了他!殺了他!!」,周圍的呼喊聲愈加激烈。
崔勇不願見血,搖了搖頭轉身撥開看熱鬧的人群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一陣大風突然從西北吹來,揚的灰塵滿天,昭武咄被塵土眯了眼睛,連連後退。
緊跟著,白光一閃,沉悶的雷聲自西北傳來,巨大的烏雲團緊跟著向寧胡城移動。
隨風揚起的灰塵還沒來得及飄散向遠方便被瓢潑般的大雨打落下來,黃色的土地一瞬間染上了黑褐色。
「下雨了!下雨了!!」,文搏兕抱著何果夫興奮的高聲喊道。
崔勇仰頭看了看黑壓壓的天,又轉頭看向何果夫,眼裡皆是震驚。
而昭武咄則狠狠扇了自己一個巴掌,確認這雨不是自己的幻覺。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神了!」,一旁圍觀的眾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著,像是看怪物一般望著何果夫。
崔勇伸出手感受著大雨的洗禮,而後踩著已經積水的道路,吭哧吭哧走到昭武咄面前:「你輸了,該道歉」
昭武咄一個旅帥,哪能向一個低賤的軍奴低頭?他將頭轉向一邊:「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那軍奴那般下賤,我怎能向他道歉?」
崔勇聞言,一把抓住昭武咄的衣領,辭色俱厲:「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現在是軍官就能抹殺你過去的身世,你現在橫不過是因為你羞於談及你軍奴的過往!」
「大丈夫敢作敢當,身為旅帥更當以身作則!你今天必須道歉!」
「我要是不呢?」,昭武咄怒了,被崔勇說穿的他就像是一個被扒光的羞澀鬼,這讓他更不能低頭。
崔勇當即回答道:「今晚有一趟向西的夜巡,你一個人去」
這句話,等於宣判了昭武咄的死刑,在吐蕃與大周對壘的現在,西邊幾乎到處都是吐蕃的斥候部隊,一旦遭遇無疑九死一生,三天前何果夫所在的斥候部隊被殲滅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而一個人向西夜巡,必死無疑。
崔勇很強硬,他不容昭武咄有任何質疑,他今天就要收拾這個內心軟弱的可憐蟲!
昭武咄與崔勇對視了很久,最終還是昭武咄屈服了,畢竟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昭武咄起身走向何果夫與文搏兕,何果夫有些不安,他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
昭武咄走到二人面前,單膝跪下,行了一個叉手禮,小聲說道:「剛才多有得罪······」
「大聲點!我沒聽到!」,崔勇沖昭武咄吼道。
「剛才多有得罪」,昭武咄將聲音稍稍放大了一點。
可崔勇還是不滿意:「再大點聲!」
昭武咄抿住嘴唇,雖然萬般無奈,但還是提起聲音向何果夫說道:「剛才多有得罪,請恕罪!」
「好!」,看到這一幕,圍觀的軍奴們紛紛叫好,自己的心裡也痛快了些。
「滾!」,崔勇向昭武咄大吼道。
昭武咄緩緩起身,不甘的踏著泥濘的地面離開了。
這時,在一旁圍觀的軍奴紛紛擁上來,大笑著拍打何果夫的肩膀,眼中皆是崇敬,畢竟在這個時代,能預言天數的人,可謂奇珍。
「你小子行啊!」
「可算為我們出了一口惡氣!」
「今晚我的谷糠飯分你一半!」
正在眾人歡喜之餘,崔勇推開眾人來到何果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