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傳統涅槃（17）
戚堯本以為向來沒心沒肺的潘雅欣開開心心逛過一天後就會忘了這件事情的，她完全沒有想到當天晚上，潘雅欣會偷偷翻看了她和江寧的信息。
當然，戚堯是百分之百相信，也百分之百確定潘雅欣並沒有任何惡意的，她只是太擔心她了，怕她在外面的日子被人欺負，更怕的是欺負她的那個人是江寧。
這裡面的邏輯太好理解：這麼多年了，戚堯一直都是一個太懂得自我調節的人，她會自行屏蔽掉一切本就可以不去在意的聲音，不去在意的人，反而是更加親切的人們所說所做的事情更容易觸碰到她心底最最柔軟的地方。
能夠傷害到戚堯的，或許從來就只有她在意的人。這大概，也就是在不夠了解真相的外人眼中，戚堯很像一個淡漠過頭的人的真正原因吧......
於是，第二天一早，當戚堯緩緩睜開眼睛時第一時間對上的，就是潘雅欣那雙帶著血絲的、有些紅腫的、滿是擔憂的眼睛。
「你和江寧是不是出問題了？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是不是又怕我擔心，怕我緊張？」
戚堯：「......」完蛋！沒能藏住......
可片刻過後，戚堯便立馬想明白了，她和潘雅欣朝夕相處多年，除江寧之外，潘雅欣是最最了解她的那個人，她有哪裡不太對勁，潘雅欣終歸還是會看出來的，懂她如姐妹，潘雅欣又怎麼可能聯想不到江寧的身上？
這麼想著，剛剛快速升騰起的緊張感，倒是一下子消散殆盡。
到底還是沒能攔住怒意漸盛的潘雅欣，於是，在暫時不能離開京都的情況下，在這個略顯緊張的清晨，戚堯就那麼滿心忐忑地坐在潘雅欣身邊，眼睜睜看著她撥通了江寧的電話。
「江山只為美人愁，萬里山河半壁休。自愧三郎空好色，風流天子慣無憂......」
異常熟悉的旋律從聽筒中傳出，應該是江寧最新設置的彩鈴。
潘雅欣舉著手機，瞪圓著眼睛扭頭去看自家閨蜜，心說這不是戚堯和江寧初遇那次，戚堯在台上唱的戲段兒嗎？彩鈴原來還有戲段兒嗎？可真是稀奇！而且江寧特意把彩鈴設成這個，一定是為了提醒自己要時刻記得和戚堯的相遇吧？可既然是這樣，他怎麼還能這麼冷落自己心愛的姑娘呢......
而同一時間，一旁的戚堯，卻是完全不見這麼複雜的心理活動。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板眼，一下子把戚堯帶回了第一次見到江寧那次。
戚堯還記得，她第一次見江寧，即便是被英雄救美，更多的感受也只是覺得他瘦弱得過分，就像是迎風招展的瘦弱旗杆，好像隨時會有摔倒的風險。
可那之後，她還是和他在一起了，一起走過了這樣不長不短的歲月，一起經過了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情。
開心的，不開心的，值得珍藏的，難掩悲傷的......
那麼多的回憶，那麼多的等待，那麼多的陪伴......
走到了今天，在這樣千里之外的距離，江寧也還是和她一樣，還記得許久之前的初遇，記得她那時的唱段，記得她那時的樣子。
不管是否還能走到最後，至少他還記得......他還記得，不是嗎？只要他還記得，只要他一直都不會忘記，也許，這樣就已經足夠了吧？
不知怎的，戚堯輕輕斂眸，突然就有些感動，緊隨其後的就是難以自控的洶湧澎湃，有什麼無法輕易用語言說盡的情感就那樣呼之欲出，藏在她的胸口喉間。
「喂？」
戚堯愣了愣：他接電話了......
江寧的聲音聽上去滿是沙啞，不是那種清晨初醒的乾澀，而是那種疲憊已久后才會有的感覺，無論是戚堯還是潘雅欣，她們都太熟悉這種感覺，曾幾何時，在她們全盛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連日辛勞后的辛苦沙啞。
「潘雅欣啊？」江寧略微清了清嗓子，聲音稍大了幾分。
「啊......」潘雅欣皺了皺眉，看著一旁閨蜜的樣子，突然就有些猶豫，到底該不該讓她留在這裡，聽著她開口逼問。
猶豫著怎麼開口的時候，江寧先行說話了：「我昨晚睡得晚了點兒，也沉了點兒，沒聽見，打了很久了嗎？」
「也沒有......」潘雅欣咬咬牙，決定一鼓作氣，「都忙，正常！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件事兒，想問問你，江寧，堯堯什麼時候回家，告訴你了吧？」
江寧靜默片刻：「短期之內應該不會回來，按照常理，應該還會有一系列的採訪活動，也都是要錄製的，你不是很久沒休假了嗎？要是想她的話，可以跟你們班主申請一下，過去看看她！」
「哦......」潘雅欣小心翼翼瞟一眼戚堯，心說看來江寧不知道她已經過來了，二說就是，鋪墊應該已經足夠了。
把心一橫，潘雅欣挺直脊背大聲開口，聲音聽上去滿滿都是憤怒，還沾著那麼幾分逼問的意思：「江寧！你敢不敢告訴我，你跟我們家堯堯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實話告訴你，我現在人在京都！江寧，我怎麼記著之前有人說過，會永遠對我堯堯好啊？現在是怎麼了？新鮮勁頭過了，突然間也學會冷落了？忙怎麼了？忙就是斷了聯繫的借口嗎？我們堯堯對你不好嗎？她可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怕你被人誤會，怕你被人罵，她這些日子做了多少事情啊？江寧，你不該這麼對她！她可是個姑娘，會傷心的！」
雖說打算著一鼓作氣，可原本也想稍加控制的，沒成想一旦開口就是一發不可收拾，潘雅欣說夠了，兀自生著悶氣，再扭頭去看戚堯的時候突然又後悔了，她是不是......不該這麼沖得像是個槍管子啊......
電話那一邊，沉默的時長遠超她的想象，沒有急不可耐的解釋，更沒有擲地有聲的否認。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默認了？
潘雅欣再看一眼戚堯再度獃獃的神情，更是惱火：「我說江寧你......」
話沒說完，卻聽那邊的江寧長長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