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67.

一走進外婆的新房，易涯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嚇清醒了。

這……

玄關走廊上，客廳牆壁上，甚至冰箱上的冰箱貼！都是他和江暉從小到大各式各樣的照片，五歲的光著膀子洗澡的，十歲濕著頭髮玩水的……等等，怎麼連他們初中畢業的合照都有？

蘭茉和俞帆對這痴漢般的布置讚嘆不已，走到一幅照片面前就要點頭誇耀。

「我們回去也這麼弄吧？」

「拉他們去拍一套照片吧！以前每年都拍的，長大了就給忘了。」

「哎，我們還照了很多其他的！也發給媽讓她看看呀！」

「那些晚點吧，媽還不知道他們……」

易涯簡直要瘋，「我真人就在這兒呢！為什麼要看照片啊？真人不比照片好看嗎？」

真人可能是沒有照片好看。

不然江暉幹啥站在那看得一動不動呢！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易涯走到他身後，歪頭一看。

……

*了狗了。

這不就是蘭茉當年逼他換上裙子拍的那套照片嗎！

照片里小易涯臉蛋嫩得像新出爐的糯米糰子，大眼睛如曜石般閃耀，嘴上塗了粉色的唇彩，紅潤潤亮晶晶的，配上一套大紅色的花邊連衣裙，看上去就像從童話里走出來的小公主。

這套照片排在江暉搬到易家之前。易涯只有兩三歲，還沒有很清醒的意識，這小公主的模樣，和江暉幼時對易涯裙裝的幻想，巧妙地重合在了一起。

他從小就覺得哥哥長得像白雪公主，穿裙子一定特別好看。

光靠想象很難去描繪他穿裙子到底會是什麼樣子，現在真的見到了，才覺得易涯穿裙子就應該是這樣，比所有小女孩都甜美可愛的。

「江暉，你給我立刻失憶！聽到沒有！」

易涯捂著他的眼睛轉了個身，「你什麼都沒有看到！」

江暉忍俊不禁，非要逗他，「涯涯小公主小時候很漂亮。」

這接二連三的涯涯，漂亮，小公主逗得易涯臉色緋紅，光捂住江暉的嘴不足以泄憤，他一氣之下跳到了他的身上，雙腿纏住他的腰，勒上他的脖子，「你才漂亮！你才是公主！你全家都是公主！」

接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鬧騰累了，易涯撲進床里倒頭就要睡。

外婆早早給他們兩個布置好了房間，枕套被套都是新換的，枕頭床墊軟弱舒適，洗衣液用的都是他喜歡的柚子味。

睡前，梁管家給每個人的床頭點上了一袋熏香，香味微弱卻宜人，還有鎮定助眠的功效。

後來，俞帆和蘭茉對這熏香的效果很滿意，便從梁管家那討來了一些，準備帶回去屯著用。

兩個小孩對這個倒沒什麼想法，因為小孩想的事本來就少，沾枕頭就能睡，用不著助眠。但梁管家好心好意給他們點熏香，他們也不好拒絕，也就隨她去了。

朦朦朧朧之中，他意識到江暉進了他的房間，只是坐在他床邊，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

易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於是默默裝睡，等待他的動靜。

大概五分鐘以後，江暉捧起了他的手，小心地摸了摸手背和小臂上的皮膚，微弱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江暉這突如其來的探寢，易涯都快忘了幾小時前在浴室里「自虐」的事情。手背和小臂被他粗魯的動作搓紅了，現在大面積的紅色消了下去，小顆粒的紅點還在，印在他白玉般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冰冰涼涼的觸感滑過他泛紅的肌膚，是棉簽沾了酒精，或是什麼別的揮發性液體，擦在受傷的地方有些刺痛，但次通過後便是一陣清涼。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給易涯擦藥，左手完了擦右手，最後把兩隻手一起放進被子里蓋好，才默默離開。

整個過程中，他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動作溫柔得像是在呵護襁褓中的嬰兒。

易涯的心臟酸酸漲漲的，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就像是被泡在愛里，泡迷糊了。

江暉的關心和愛護太多太濃，多到他有點承受不住。他是真的被自己的弟弟珍視著捧在手心的，對此他覺得有點慚愧，又非常幸福，滿腔的幸福就快要從胸腔里溢出來。

他睜開眼，雙手相握，貼在胸前，心跳得很快，身體也很燙。

如果沒感覺錯的話，江暉在擦好葯之後，還親了他的手背，動作很輕，輕到他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他的幻覺。

嗨呀，易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矯情。

自己親弟弟是不羞不臊的……怎麼弟弟親一下自己，還親的手，就害羞成這個鬼樣子啊！真是雙標！

果然是不習慣吧！多親親就會習慣了！

68.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俞帆和蘭茉休假結束，回去上班，外婆便提前從醫院回來在家陪小孩。

開始幾天，易涯的新鮮勁還沒過，每天都指使江暉帶他去閑逛摘菜，晚上了回家拿新鮮的蔬菜瓜果來給外婆和梁管家加工，田園生活過得悠閑自在，不亦樂乎。

當然，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

暑期里天氣熱，鄉下蚊蟲多。小孩子嘛，最喜歡的還是窩在空調房裡睡大覺打遊戲吃西瓜。

頹廢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暑假的餘額所剩無幾。

某天，易涯坨在懶人沙發上打遊戲，意外地瞄見了自己肚子上一小塊類似贅肉的東西，他當時的反應就北方人見了會飛的蟑螂似的，魂飛魄散，一蹦三尺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暉！江暉！完蛋了！肥宅太久我都長贅肉了！你快帶我出去走走吧！」

易涯哭喪著臉跑到江暉房間叫喚。

他弟就是他弟，和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自律程度真不是蓋的，放假了也不玩遊戲，凈看書，每天看書的時間和平時上課的時間沒什麼區別。

江暉在書桌前坐得筆直，不知道已經這樣維持了多久，聽到易涯叫他才改了個姿勢轉過身來。

易涯可能覺得光靠說還不夠有說服力，撩起衣服拍拍自己的肚皮，說，「你看，是不是有贅肉了！」

江暉被這耀眼的白晃了眼。很可惜，他除了白皙光潔皮膚，小巧玲瓏的肚臍，隱隱約約的馬甲線，纖細如水蛇的腰之外，並沒有看到任何與贅肉沾邊的東西。

於是他誠實的報告，「沒有贅肉。」

易涯瞪大眼睛，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腰，誒，贅肉真的不見了。

「這不可能啊！我剛才真的看到了！是幻覺嗎！」

江暉替他拉下衣服，把肚皮蓋好，跟他解釋，「哥哥，你剛才是坐著的。人坐下來的時候，腰部肌肉一放鬆，肉多多少少會堆起來，一站起來就沒了。」

「是嗎？那你呢？你不也是坐著的嗎？我看看你有沒有……」

他哥向來堅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動手能力強，上來抓起江暉的上衣下擺就往上撩。

「哇……」

該讚歎還是要讚歎的。

江暉就算是坐著，也一點贅肉都沒有，每一塊都是筋肉，腹肌的形狀不誇張，但很明顯，一看就是很有力量的類型。

反正，江暉哪兒都是照著易涯想要的方向長的。

很A。

腹肌也很A。

江暉無奈地控制住易涯在他腰腹上胡作非為到處遊走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問他，「你想去哪兒走走？」

易涯又隔著衣服摸了他幾把，「啊，你怎麼練的，教教我吧！」

江暉心想這沒法教，「你已經練得夠好了，不用再練了。想去哪兒？今天太陽不大，要不要去爬山？」

易涯欣然答應，「好啊！我好久沒去爬山了。」

69.

易涯出門時擺著一副臭臉。

不過出門爬個山，江暉非要把他裹得嚴嚴實實，像顆細長條的粽子。

「我不要穿長褲。」

「不行，有蟲子。」

「我不要戴袖套。」

「不行，有蟲子。」

「我不要戴帽子。」

「不行，有蟲子。」

「你把我脖子也圍起來幹嘛！」

「都說了，有蟲子。」

「那你怎麼不圍呢！」

「我不怕蟲子。」

「我也不怕！」

「我說錯了，是蟲子怕你，好不好。」

這才堵上了易涯的嘴。

上山之前，他們還要在田間走一段路，之前也走過好幾次，不過那幾次易涯光顧著摘菜，沒留心周邊的風景。

這村子雖小，自然環境維護方面做得還是很不錯的，青山綠水還保持著當年原生態的水平，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田地或牧原，種種菜養養雞鴨，足不出戶就能實現自給自足的生活。

不得不承認，家養的肉和菜的確比城裡在超市買的要好吃許多。

這些天，易涯每天吃吃喝喝，嘴上就沒停過，又不怎麼運動成天坐著，這種日子過長了，肥肉的堆積是在所難免。

還好及時發現了。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哎，這是俞帆兒子吧？多少年沒見啦，城裡回來的吧？」

「十年了都不知道回來的，小的大的都沒良心……」

「看著一點都不像咯，以前黑漆漆的一小個，現在都這麼大了……」

「城裡日子過慣了，誰還要來村裡呀。」

「他出生的時候我還見過呢……」

「俞帆當時挺好一姑娘，怎麼就這樣薄情……」

「那個蘭茉也是……」

兩個中年婦女模樣的人提著菜籃子從他們身旁經過，悄悄話的聲音正好能被第三個人聽見。

易涯聽到她們的發言，甩手正要發作，江暉連忙按住他，搖了搖頭。

「別理她們。」

易涯繼續掙脫。

「好了，別因為沒必要的人生氣，嗯？」

「還爬不爬？再不爬天都黑了。」

易涯還是氣鼓鼓的，頂著一肚子氣到了登山口，甩下江暉一步三台階往上衝去。

說好的一起爬山呢？

江暉無奈扶額，也大快步跟了上去。

※※※※※※※※※※※※※※※※※※※※

今天更兩章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