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節 表小姐
這是一個粉紅的凌霄蚊帳,上面掛著一串竹草編的螞蚱,喜雪身穿粉衫,正坐在一旁把弄著,一看見阿碧坐了起來,高興地叫起來:「阿碧醒了!」
阿碧左右一望,原來並不是小紅家裡。
這裡擺設十分的雅緻,屋中垂著淡藍色的帳幔,帳幔幅頭綉著一對花開富貴的粉紅色牡丹花。帳幔外的桌邊隱約坐著幾個人。碧綠的窗上糊著淡紅色的雲天紗窗。屋裡擺設也很簡單,左邊靠窗有一個帶著銅鏡的梳妝台,梳妝台旁有一張紅木雕花桌子,上面放著一瓶紅梅,紅梅的旁邊放著幾張白紙和硯台。右邊靠窗有一個軟榻,看來有人睡過,床榻上還放著一隻小布偶和幾個小皮鼓,幾支正在做著的絹花。
看來這應該是個小女孩的房間。阿碧望著喜雪,疑惑起來:難不成是喜雪的房間?剛才的水紅亮光應該就是帳簾了,可是她怎麼就到了玄府了?
「真的?」聽見好消息,羽澤第一個揭開了幔帳,歡天喜地地走了進來,扭著頭對身後的紅袖說:「怎麼樣?我說她半小時准醒吧?你輸了。」
紅袖一臉不樂意地跟著進來,聽見羽澤又數落她,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嘴裡嘟噥著:「話多!」
紅袖身後跟著一個圓臉鳳眼的女孩子,看上去和紅袖差不多大。她聽見紅袖這樣說,輕輕蹙眉,隨即笑笑,走上前壓住阿碧:「你剛好,還是躺著吧。」
見阿碧疑惑地望著她,她笑了,正要解釋,卻聽見跟來的玄月開了口,她微微一笑,索性不說話了。
玄月接了過去道:「你不認識她。她是我的表妹叫花容,我母親的妹妹的女兒。」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說了廢話,忍不住撇了一眼紅袖,又回頭看著阿碧道:「你真能把人嚇壞。病一次就罷了,怎麼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話沒完,玄月就被紅袖拉住了衣袖。
「都湊什麼熱鬧。揀高枝。也不知道什麼鬼。」紅袖不樂地黑著臉。
花容本是好脾氣,但被紅袖這樣一說,只轉過身看起那支梅花來。
喜雪似懂非懂地望望紅袖,又望望花容,再看看羽澤和玄月,見兩人不說話,也不說話了。
屋裡頓時有一些壓抑的氣氛。
阿碧自然不知道紅袖自從她被抬進玄府後,就和羽澤打著賭。她連續三天都贏了羽澤,今天她仍然賭阿碧不會醒來。事實上,她想賭她永遠不醒來。但是又覺得這樣想法很壞,所以改成了今天不會醒來。
紅袖甩著手絹在屋裡來回走了一圈:「這屋裡真悶,呆久了會生病的。阿碧你需要新鮮的空氣。」說著,推開了兩邊的窗戶。
屋外一片粉妝玉砌,白茫茫一片,只看見不遠處山上那片紅梅和閣樓。
冷風呼呼地吹了進來。
屋裡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喜雪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羽澤不滿地跳到了窗邊,落下一旁的窗戶,憤憤地批評起紅袖來:「袖娘要涼快外面去。這是喜雪妹妹的房間。」
「喜雪是我妹妹。是她房間就是我房間!」紅袖每到有人反駁她就會如鬥雞一般立刻警覺起來。
「咦。這可就稀奇了。是誰說反正房間多的是,要和喜雪妹妹分開住的?那又是誰說的,梅山風景好,冬天聞著香香的,偏要選梅山附近的隨堂來住的?」羽澤從來不怕紅袖,而且還特別喜歡和紅袖反著說話,看見紅袖氣惱,他心裡就會特別開心。
原來這靠近梅園。難怪如此。只是不知道紅袖為何不樂起來。阿碧納悶地望著紅袖。紅袖對玄月那上心的樣子,誰都知道。但是不知為何羽澤總要去斗她,非要逼得紅袖著急了才高興。
此刻便是如此,紅袖果真急得跳了起來。當時她是看見玄月選了後花園的屋子住,所以忙說要住隨堂,又怕人家誤會,便拉了喜雪一起過來住。到了隨堂后又說隨堂很大,非要和喜雪分開來住。以方便去找玄月而已。但是,就她那點點小心思,偏偏總是瞞不過羽澤和玄月。玄月倒好,知道就知道了,只是溫溫一笑。但是羽澤就不同,總要譏笑她很久。所以兩人一碰面,總會吵架。
這幾天,紅袖忽然看見來了一個比她還像大家閨秀的花容,心裡早就有一些彆扭起來。這時被羽澤一鬧,當下就黑了臉,甩了房門,哭著離開:「你們都欺負我。」
羽澤看見終於把紅袖搞哭了,樂得哈哈大笑起來,彷彿這是最開心的事。
而花容才來幾天,便將紅袖十分喜歡玄月看得很明白。見羽澤不分輕重胡鬧,輕輕推了推玄月:「再不去有人晚飯都不吃了。」
玄月對阿碧抱歉的點點頭:「我去去就來。」
「真沒一絲。他一去一下就好了。總是將就她,怎麼不將就我?我才是他弟弟啊。」羽澤不滿地坐在阿碧身旁。
阿碧靠在床上,看著幾人打鬧,也覺得有趣。
喜雪半跪在床上,握著她的手,見阿碧蠻有興趣地望著他們鬧,也笑了:「阿碧姐姐才不要理他們呢。他們這是沒事找事樂呢。」
「就是。你剛起來,幾天沒吃東西了。還是叫點清淡的小白米粥,一點可口的小菜才好。」花容說著拍拍手招呼進來一個丫頭,吩咐道:「阿碧表小姐醒了,去廚房弄點小白米粥和絲菜來。」
表小姐?阿碧悶了,不解地望望花容又看看喜雪。
羽澤關好了窗戶,也拉了凳子坐在床邊:「哎呀!幸好我來偷偷看你。要不然,這會你可慘了。估計和袖娘說的一樣,只有直躺著的份了。所以,你要感謝我,要烤紅薯給我吃。因為是我抱你回來滴!」說著,兩眼望見了外面桌上的大紅蘋果,跑過去抓了一個拋著玩邊咬來吃。
啊?阿碧張大嘴。
花容用手絹掩了嘴,偷偷笑起來。眉眼間是如此的舒適。阿碧發現比起紅袖來,她更喜歡花容。至少她會聽人家說完話,也不會急著表態而去譏笑別人。當然,阿碧並不知道,花容乃是玄月的母親公孫世家的人。公孫世家是成都府一個古老的大家族,女孩子自幼都受著極嚴格的規訓,以備送入宮。據說已亡的蜀國的貴妃便是公孫世家的大小姐。
「真的。」喜雪則小聲地低了頭。羽澤真是的,幹嘛那麼大聲?其實,那天是喜雪說漏了嘴,羽澤一聽烤紅薯這種好事居然沒有他。所以不依不饒地非要趕去讓阿碧烤一個給他吃。喜雪急得找廚房烤一個都不行。始終還是被羽澤偷偷溜了出去。
羽澤沒帶回烤紅薯來,卻把阿碧和二狗帶了回來。
他趕到時,小紅正和翠姑商量著去城裡請大夫還是送阿碧去城裡看病。因為易先生進山後也失蹤了。羽澤豪氣雲天地一把抓過阿碧,搖著她:「快起來了!我要吃烤紅薯!」見她面色極其蒼白,一把抱了過去,踏上馬車,叫過二狗就走了。
急得小紅趕快找了一個小車收拾了阿碧的東西趕了過來。幸虧玄老太太及時補救,也幸虧在阿碧剛進府那會,玄老太太暗示過那是她家的遠房親戚,所以阿碧莫莫名其妙地便成了玄府里的表小姐了。
至於花容這位嫡親的表小姐,一來就受到了紅袖莫名的排擠,喜雪又太年幼,再聽了阿碧那凄慘的故事,心裡早化了一半,所以便時不時陪著羽澤和玄月來看望阿碧。
紅袖見那麼多人關心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特別是阿碧榮升成了跟她一個等級的表小姐,玄老太太還特意派了丫頭來伺候,那心裡早就很扭曲了。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
不會,敏夫人和緒夫人知道她醒來的消息也帶著丫頭來看望。
阿碧望著一屋子的人,忽然發現事情的運行軌跡和她最初設想的不一樣了。她從沒想過她會跑到一個大家族裡做個小姐。她的思維還在那怎麼能存錢在成都府去買個小房子,怎麼過上幸福的小康生活。她對那種要扶著丫頭走路,笑不露齒的大家閨秀生活很恐懼;也對那種連看見一個男人都害羞的小家碧玉頭疼。她以為在這個世界里靠著自己打拚也能有一番天地。誰知在黑虎去世后一切都改變了。
阿碧大眼睛撲閃撲閃發起呆來。
---------我是可愛的分界線----------
漫長的童年生活即將結束了,下面可是少年和青少年生活了。可是,現代人的青少年生活在古時卻算的上了成年人生活吧?至少15歲開始及篦,便有了婆家。。。。對吧?
喜雪說:我還小。不要算上我。
羽澤說:我十歲了,算不算青少年?因為我是男滴嘛!
紅袖一巴掌拍下去:比我還小几個月,我多大你就多大!
玄月偷笑:我十二了。
阿碧鬱悶了:不都說了我發育不良嗎?怎麼會和紅袖一般高?明白了,那是紅袖長大了是個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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