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探病
玄府里除了剛回府忙得團團轉得玄老爺和玄大少爺浩軒外,都來探望了阿碧。
最後來的是月夫人,府里叫為月姑奶奶。她帶著一個陌生的少年而來。
少年正在長身體,瘦瘦的高高的個,只掛著一件月白的夾棉長衫,一點也不怕冷,只是淡淡地笑著。
少年長得和紅袖有幾分相像,明目皓齒的,眉目間卻又帶著慵懶的味道,似對什麼都不上心。他進屋后,只淡淡地和大家點點頭,便走出房間,在屋外欣賞起遠處的紅梅來。
阿碧暗暗稱奇,這少年不外乎十三四歲,卻顯出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和淡然來。
紅袖對少年卻不熱情,甚至沒回禮,只管和月姑奶奶說著話。話里,還時不時譏笑少年總是這樣對什麼都淡淡地,以後怎麼才好。
從他們的談話中,阿碧知道了原來少年是紅袖的親哥哥,叫流年。似乎在家就是這樣,對什麼都不很用心,是個很淡的人,閑來就彈琴畫畫種花。他很喜歡讀書,卻不愛考取功名;喜歡舞劍,卻不愛上戰場,甚至連抱打不平的心意都沒有;能幫月姑奶奶整理好所有的賬目,就是不愛去幫家裡的店鋪盤算一下;最要命的還是他對任何大家小姐都沒感覺,居然認為長得都一個樣。仕途無望,做商人也無望,連去定個親都逃跑了,月夫人那顆要強的心被他折磨去了一半。為了讓兒子出人頭地,換個環境,所以月夫人這次回娘家過新年,特意帶上了他。
不料,流年來了玄府,就只和比他小一歲的玄月說上幾句話,借去幾本書翻看外,和其他人並不往來。偏偏紅袖還愛去騷擾玄月,流年便更不愛去玄月處了。急得月夫人不知如何是好,今天一聽阿碧醒了,所有人都去看她,她管它三七二一,拉了流年也湊了進來。誰知,流年依然獨來獨往,跑屋外眺望著遠處的紅梅,靜靜地觀察起隨堂里的一草一木來。
玄月跟著後面進來,見屋裡人多,流年獨自在迴廊上,也信步走了過去,兩人說起話來。
羽澤提著一個鳥籠,興高采烈地沖了進去:「阿碧!阿碧!你看,這還是上次你和你哥哥送來的。放你屋裡給你解悶。看見它就想起你哥哥了!就不會傷心了。」
阿碧本壓下去的傷心又重新被勾了起來,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又不方便發作。只是埋了頭,暗自難過擔憂起來。
眾人一聽這話,忙叫著該打!紅袖羞著臉,半譏笑他:「不會說話就別出聲了。沒人當你是啞巴的。」
羽澤知道莽撞了,又見紅袖羞他,氣得將鳥籠對著紅袖便扔了過去。
大家一陣驚呼,緒夫人拉住羽澤一旁好生責罵一番。再看紅袖沒事,只管在一旁得意地看著羽澤挨罵,心疼兒子的同時,心裡也著實將紅袖也說了一番。
屋裡鬧得天翻地覆的時候,玄老太太扶著敏夫人的手也來了。
阿碧趕緊從床上下來準備請安,就被玄老太太一把拉住按在床上:「我的兒,你剛好,多多休息。」又問起阿碧愛吃什麼,叫她別太傷心如此的話來。
眾人這時才又自己找位置坐了下來。
喜雪年幼應付不了那麼多人,偏偏紅袖挨著月夫人坐著,熱鬧地說著最近幾天的稀奇事,根本沒看喜雪安排著丫頭們泡茶端凳。反而是花容悄悄站了起來,拉著喜雪在耳房裡,一一擺弄好,才進屋來,坐在床邊拉著阿碧的手說話。
阿碧剛醒來,餓得頭暈眼花,偏偏人多白粥斷來不方便就吃了,放在了耳房裡。阿碧只得靠著花容應付著大家。
喜雪見沒人理她,想起屋外的兩位哥哥,又親自捧著茶盤,放上兩杯梅茶送了過去。
流年遠遠看見喜雪端著茶過來,也顧不上和玄月說話,三步並兩步搶了過去,端在手裡,帶著些責備的口吻:「你丫頭呢?怎麼親自端茶來?萬一摔了怎麼辦?紅袖呢?怎麼不幫你?」
喜雪只管傻笑不回答。她明白在趙府里看上去對誰都淡淡的流年,對她卻是最為關心的一個人。
流年再看喜雪連夾襖褂子都沒穿,忙拉著她的手往回走。一握她的小手冰冰涼,更是有些火大:「雪娘,你下次再不穿厚衣服就跑出去,我就不理你了。更別想我喝你的茶了。」
喜雪嚇得愣了愣,不明白流年為什麼發那麼大火,但是一聽他不理她了,趕忙點點頭,甩開他的手,就向回走去。
在她心裡,流年平時里連紅袖他都不愛搭理,但是對她卻總是有求必應,也不曾大聲說過話。在趙府里,如果不是流年這些年的關懷,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到今天。就好像這次來玄府,流年之所以答應了月夫人,就因為月夫人答應了他帶喜雪來這個條件。
當然,喜雪並不知道這些,還以為月夫人改變了對她的看法,高興地出了門。
玄月看在眼裡,有些不滿:「你們家好像對喜雪都不太好。總喜歡大聲責備她。」
流年只是淡淡地一笑,端起茶輕輕地呷了一口,臉上又顯出那種與年紀不相符的淡然神情來。
「你們都不喜歡喜雪就讓她在我家好了。我們都喜歡她!」羽澤不知道什麼時候躲在了大柱子后,正巧聽見了玄月的話,見流年不表態,氣惱地接過去大聲喊道。
「那敢情好啊,求了我母親給你做小媳婦去!」紅袖早瞧見玄月不在屋裡,也跟了出來。
羽澤一聽,急了:「這也是姐姐該說的話?要不然求了姑姑把你許給哥哥順了你的意好了!」
「放肆!小小年紀胡說什麼!」玄月一聽,唬下臉來。
流年眉頭微蹙,放下茶杯出了院子向梅山走去。
「我也去!」羽澤雖天不怕地不怕胡鬧慣了,卻總因蔗出的身份有些怕著玄月,一聽玄月吼他,不甘心地瞪他兩眼,追趕流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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