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九龍，新界
胡楊口中的九龍城寨，是香港的傳奇。在西方眼中，這甚至可以說香港最具有傳奇色彩的地方，甚至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開始被逐漸神化。
關於這裡有無數的傳說，也有很多霸氣側漏的別稱。
像是正式的「九龍砦城」，還有比較恐怖的「九龍魔窟」，比較書面化的「罪惡滋生之地」，比較科幻的「賽博朋克之城」，類似的還有很多。
關於這裡都市傳說也有很多，懸疑的、靈異的、驚悚的都有。為了很多創作者提供了豐富的素材。
胡楊來過香港很多次，來九龍也有很多次，但從來沒有真正的走進過九龍城寨。
好奇是真的，但好在理智也還在。最終，胡楊只是遠遠的的看了看那片號稱有500座樓的九龍城寨。
在1986年的現在，這裡依然是香港警察不會踏足的地方。
所以九龍城寨附近的治安也非常差。因為只要逃入九龍城寨，警察就拿你沒有辦法。而在就龍城寨裡面，則是另一套規則在維持著秩序。
胡楊走過很多地方，但這樣的地方真的可以說是獨一無二。
遠遠指著那片建築外側密密麻麻燈箱招牌，胡楊問身邊幾個人：「你們知道那些招牌中哪兩個字的出現頻率最高嗎？」
馬莉微微一笑，顯然是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很識趣的沒有說出來。
戚揚和項凌江則是很有默契表示不知道。
胡楊也很痛快的公布了答案：「是診所兩個字，這裡集中全香港超過六成的非法診所都集中在這裡。
香港市面上流通的九成非法藥品都是從這裡流出的。所有的非法組織都與這裡有聯繫。就這麼大點的地方，裡面就擠了五萬多人。
但裡面只有八個水龍頭可以供應乾淨的飲用水。能想象嗎？五萬人分八個水龍頭。」
就像胡楊第一次知道這些事情時那樣，戚揚和項凌江都感到十分震驚。
震驚之後項凌江問：「這樣地方，香港這邊的管理者就沒有什麼措施？」
馬莉回答道：「從七十年代香港政府就想過拆掉這裡，但經過多次嘗試都沒有成功。反而確立這裡法外之地的江湖地位，反而讓更多的非法交易都在這裡進行。」
胡楊接著補充道：「早在84年的時候，中英雙方的備忘錄中就提到了關於九龍城寨的問題。
拆是肯定要拆的，但困難非常多。準備了幾年的時間，據說明年就要開始動手了。但沒有幾年的時間，絕對搞不定這個地方。」
實際上這個時間要比所有人開始以為的都要長很多。九龍城寨拆除和居民安頓問題，足足搞了七八年才結束的。
瞻仰了傳奇之後，也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他們並沒有去更加繁華香港島，而還是留在九龍地區。在條叫界限街的街道上，找了一家小館子。
界限街，聽名字就知道是用來作為分界線的地標街道。這條街分割的就是九龍和新界。
北面就是新界，南邊就是九龍。
小館子從外面看起來並不起眼，但剛走進去就聞到不同尋常的味道。這是個賣煲仔飯的店，豐富的香味不斷刺激著胡楊的嗅覺。
煲仔飯不難做，卻是個上限很高下限也很低的菜品。既可以是普通家常菜，也能夠把山珍海味煲在這一鍋之中。
這個地方是管沖定的，菜也早就已經點好。他們進來之後就被直接帶到了後面屋頂上，管沖已經等在了那裡。
屋頂雖然不算太高，但周圍並沒有什麼高大建築，所以視野還是很不錯的。從這裡也能遠遠的看到九龍城寨。不過那邊並不是接下來的重點。管沖帶著大家看向的是北面。
管沖對胡楊說：「有個賺快錢的方案，需要你看下。」
胡楊反問：「快錢，有多快？」
管沖回答：「年底前之前利潤就能全部到賬。」
「說來聽聽。」胡楊缺錢這個事兒，現在大家都是知道的，自然是不會拒絕這種提議。
「你知道什麼是丁權嗎？」管衝上來先拋出個問題。
如果是對香港沒有點了解，還真不見得聽過「丁權」這個詞兒。
不過胡楊還真是知道的：「丁權是七十年代港英政府為了安撫新界居民提出的政策。
年滿十八歲的男丁，只要確認原住民身份和血統，就可以獲得一生一次，可以建一間面積不超過六十五平米，高度不超過七米五，層數不超過三層的房屋。
外來人和女性不能享受此政策。琢磨出這個政策的人真是個小天才。這麼重要的政策，竟然只有這麼簡單的條款。」
項凌江有些不解：「這個政策聽著很像咱們農村關於宅基地的相關規定，有什麼問題嗎？」
胡楊想了下說道：「類似，但不完全一樣。最主要的區別是，宅基地不可交易但在香港丁權卻可以的。還有丁權是可以世襲和繼承的。
這主要跟新界這個地方的歷史有關。19世紀之前新界地區的土地都是私人財產。是港英政府強行徵佔成為政府所有。」
項凌江又問：「都過了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又會出這麼個丁權政策呢？」
胡楊說道：「你問到點子上了。我比較傾向的分析，是指港英政府是為了推行新界開發的而做的鋪墊。
香港就這麼大的地方，新界佔了總面積的一多半。以後開發新界勢在必行。如果不改變土地政策，任何形式的開發都會遭遇當地人強烈抵制。
畢竟可是當年的英國政府，搶走了原本屬於他們的土地。」
既然胡楊這麼了解，管沖也就直接跳過名詞解析的部分，進入下個階段：「孩子總是在出生和長大，丁權的數量也在不斷增加。
這幾年香港的樓市又是逐年火爆。自然就有人打起了丁權的主意，開始大量收購然後準備集中開發。我們計算過整個利潤十分可觀，平均都能達到三到五倍的驚人程度。」
胡楊說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也摻和進去？」
管沖微微點頭：「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這邊掌握了幾個持有丁權的大戶。可以從他們那裡低價買入丁權，然後再高價賣給那些大開發商。賺點中間的差價。」
胡楊當然不相信只是差價而已：「光是賺差價你自己就可以決定，沒有必要跟我專門提。說另一個方案。」
管沖也不意外胡楊能猜到，猜不到才應該意外：「其實另一套方案就是前面的升級加強，我們要賺走這個市場中巨大部分的差價。」
胡楊說道：「你的意思是壟斷中間交易？」
管沖微微點頭說道：「新界地區因為歷史原因，社會的核心支撐還是宗族。而丁權也是直接與血緣掛鉤。
所以只要掌控了各個宗族的主要人物，就能掌控大部分丁權交易。完全控制幾個人，要比挨家挨戶去談丁權交易要容易的多。只不過……」
胡楊此時也明白了管沖的意思：「我明白你真正想問我什麼了。也怪不得的你這個從來不會繞彎子的人，這次還專門挑地方請我吃飯。
完全控制一個人需要用點手段才行。我們有這個手段和能力，但你擔心與我的原則有衝突。」
管沖點頭：「香港也是中國的。」
胡楊說道：「97年之前管理這裡的法律還是港英政府制定的。所以，你們儘管放手去做。」
「但是……」還沒等管沖和馬力點頭，胡楊就又開口：「如果只是為了快錢的話，這個買賣似乎並不太合算。
付出同樣的努力如果只賺個差價有些太少了。操作得當的話，未來十年之內也不是不可能實現十倍的利潤。」
十倍，這可是比所有法律都禁止的生意還要來得暴利。這個說法立刻就吸引所有人的興趣。
胡楊自顧自的說道：「制定丁權曾策的人對政策的後續影響並沒有充分的估計，當然，也可能是根本就沒有想去估計。
現在的情況是佔全香港用地面積將近六成的土地，要留給人口只佔一成的新界人。這是個巨大的矛盾，而矛盾就會產生巨大的暴利。
香港如果除去新界地區。人均居住面積與日本東京差不了多少。而政策在制定時的不嚴謹，也會導致丁權政策會持續非常長的時間。
新界現在肯定是全港新生兒出生率最高的地方。因為很簡單的道理，只要生個兒子養到18歲，就能拿到一份丁權。
而這份丁權最少也值幾十萬。如果你只是社會底層普通人，你會怎麼選擇？就算你自己不會選擇，也一定有人站出來幫你選。」
管沖接著胡楊的思路說道：「最大的那塊蛋糕一定分在開發商盤子里的，所以我們終於要進軍房地產了嗎？」
胡楊點頭：「進軍有些誇張了，最多也就是涉足。而且我的想法是買下丁權之後，不要急著開發或者出售，先在手裡捂上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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