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半導體現狀
飛機在北京落地之後，又是柏青親自開車來接胡楊。
上車餃子，下車面。
說到面，到北京自然是老北京的炸醬麵。依然照慣例，胡楊他們落地之後的第一項安排，就是先回去吃碗地道的，有十幾種菜碼的炸醬麵。
這次的他們買到的是早晨的航班，落地北京的時間剛好也到了午餐時間，所以羅鵬程也被從辦公室里請了過來。
在自己的地方吃飯說話都比較隨意放鬆，胡楊和羅鵬程邊吃邊交流信息。
新聞並不多，羅鵬程只是聽說這次要見的不止大領導一個人。另外，這邊已經得到了與胡楊相關的彙報。風向似乎並不是非常理想。
胡楊這邊沒什麼好說的，彙報的內容調整重點。關於日本的部分大量刪減，主題還是放在的關於大型海上水面艦艇的部分。
吃過飯，胡楊就跟著羅鵬程去了他的單位，會有專門的人去那裡接他們倆。畢竟是要見大領導，必要的安全程序還是要走。
胡楊連公文包都沒有帶，就只有一個文件袋而已。
見大大領導，胡楊也不是頭回了。但該緊張還是會緊張的。
除了大領導之外，小會議室里還有其他三個人。他們身上的氣質和著裝還是非常明確的。其中一個便裝的應該是某個領域的學者專家。
另外兩人軍人中，應該有個技術軍官。至於最後那位軍人，中國上將就那麼幾位，胡楊怎麼可能不知道他是誰。
這麼高的規格，胡楊看了反而不緊張了。
坐在中間那位大領導是見過幾次的，胡楊很自然打了招呼。另外三位由大領導的秘書做了簡單介紹。
將軍自然只需要報個名字就夠了，技術軍官則來自海軍總後，便裝那位毫不意外的是經濟方面的專家，據說非常推崇李億峰剛剛發表的那片論文。
也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看胡楊的眼神中有很多審視的成分。
當然，在審視胡楊可不僅只有他。實際上除了大領導之外，在場所有人看向胡楊的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有這個成分。
胡楊也早就習慣了，誰叫他頂著那張年輕的臉呢。即便已經在某個圈子裡有了些許的虛名。但在多數人眼裡，才剛過二十沒幾年的他，還是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小夥子。
大領導沒有照慣例先做一番指示，而是直接讓胡楊開始他的彙報。這種風格是胡楊欣賞的，而他也毫不怯場。
翻開文件直接說道：「尊敬的各位領導，我今天要彙報的有兩件事...」
胡楊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半導體產業的重要性。因為對象不同，所以胡楊省略了大部分純技術性的內容。著力點在科研、市場、還有專利技術的障礙和安全性方面。
想要把這個問題說明白，就不能不當著大領導的面，把國內半導體領域的發展史捋一捋。
這些天來胡楊也做了很多功課的。身在京城的柏青在這方面也幫了不少忙。
實際上咱們國家在八零年之前，半導體和計算機技術方面並沒有差國外領先水平太多。至少沒有達到兩代那麼大。
就在1979年，我們就在上海率先仿製出了英特爾著名的8080處理器。當年這個微處理可是引發了世界性的轟動，也直接奠定了因特爾晶元的霸主地位。
他們在指甲蓋大小的處理器上，集成了超過6000個晶體管。一面世各國就開始仿製。
咱們國家的研究人員，在缺少精密儀器的環境下，通過「刨片子」的方法，拆開晶元用顯微鏡觀察部局，依葫蘆畫瓢一點一點逆向攻關。
竟然比日本和德國還都早了一年時間仿製出了8080晶元。
而在光刻機領域我們與國外也不是0和1的差距。同樣也是在1979年還是在上海，我們研製出了JKG-2光刻機，兩年後又研製出了JKG-3光刻機。
這在當時來說已經是非常先進的水平了，甚至還有出的記錄。但胡楊很清楚的記得JKG-3光刻機在二十年後依然在國內銷售。
說到這裡，胡楊做了階段性的總結。
從五十年代引進蘇聯的技術資料，到六七十年代通過特殊渠道購買歐美先進設備。我們走的始終是在不斷的融合，消化吸收並且舉一反三。
這個過程並沒有阻礙我們建立自己技術體系，也很好的融入我們的工業體系。但是我們還是必須正視與國際先進技術的差距。
深吸口氣，胡楊繼續說道：「我們雖然能造了，但良品率低，穩定性差，故障頻發。作為產品來說，這就不具有任何的市場競爭力。
舉個很直觀的例子，1981年日本的集成電路生產量是我們國家的260倍。我想請問各位領導，如此大市場會導致什麼？」
領導自然不會隨便回答這個問題，所以在停頓兩秒之後，胡楊直接說出答案：「巨大的市場必然會催生更加激烈的市場競爭。
而這會逼迫廠家不斷提升產品的技術和質量。而與此同時，我們國內的市場很小，各個單位失去了給產品迭代升級的動力。
所有技術提升的擔子就全都壓在了科研單位肩上。但他們能得到了經費真的非常有限。我最近還聽說，中科院研究所的大規模集成電路研究室，明年就準備要解散了。」
聽到這個消息，就連羅鵬程都表現得額非常意外。在座幾個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那位便裝的專家。
這位姓羅的專家推了推眼鏡，說道：「這個事情的確有。因為一些原因，最近已經形成了決定。明年的確會撤掉了大型集成電路研究室。人員和技術都拆分到其他相關科室。」
羅鵬程有些激動的問：「為什麼？半導體領域的重要性難道他們看不到嗎？」在大領導面前他的這種的反應，其實多少已經有些算是失態了。在這個環境下，這個問題還真輪不到他來提。但他就是這麼做了，只能說明他此時真的激動。
胡楊很能理解自己這位親領導。
所以這話原本是準備他來說的。不管怎麼說，胡楊現在不在體制內也不沒有陞官的打算。再機上他這張年輕的臉，了不起也就是年少輕狂口無遮攔。
而羅鵬程此時的衝動，卻有可能給領導留下不沉穩的印象。從精緻的利己主義角度來看，羅鵬程此時的反應真的有些不妥。但胡楊為他驕傲。
所以胡楊在羅專家之前開口：「我猜測，理由可能是因為有這樣一種思想在蔓延。那就是：造不如買，買不如租。
與其花那麼多錢和時間，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去研究技術。還不如直接買來用，不僅便宜而且快。最重要的是，表面上看起來的市場還照樣會非常繁榮。對嗎，羅專家？」
羅專家緩緩的說到：「的確如此，這幾年來國內這此類企業快速增加，而且總產值也逐年攀升。市場看起來的確是比較繁榮。」
胡楊很直接的接過話頭：「我還聽到一個說法，叫市場換技術。這話說得真是很漂亮。
但事實卻是我們所有的市場繁榮，都建立在別人的核心技術上。我們用市場換來的是什麼技術？是組裝技術。
這繁榮的市場就是個組裝和零售的市場，毫無技術含量可言。任何一點波動都會讓這個市場徹底崩塌，因為這個市場根本就沒有基礎。」
大領導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第一次開口：「老羅，科研撥款這部分的缺口大嗎？」
羅專家很乾脆的說道：「很大。裁撤科研單位也是不得以。」
大領導又問：「有什麼解決方案。」
羅專家說道：「暫時還沒有具體成型的方案。不過，大方向上我認為，既然不能一味的節流，那就應該想辦法開源。
雖然的確如小胡所說，那種買和租代替自己搞科研的想法的確有一些。但主要還是因為科研的實際轉化率太低。
國家在科研方面需要起到帶動作用，但並不能把所有的事都做了。所以需要引入民間的力量。這也與我們改革的核心思路相符。實現整個社會的共同努力才能達到強國的根本目的。」
果然，能出現在這個場合的人都不會簡單。這位羅專家雖然說的話不多，但都在點子上。而且最關鍵是，你還不太能確定他的立場。
雖然立場不確定，但這個時候胡楊作為華夏科技的掌門人，必須要立刻刷下存在感。華夏科技在科研方面投入了巨量的資源，這方面國內還真沒有什麼私營企業能與華夏科技相比。
胡楊用最快的速度把華夏科技的科研項目全都說了一遍。當然，「全部」是指能公開的那部分。
最後胡楊表態，如果像大型集成電路研究室這樣科研單位一定要裁撤的話，華夏科技願意接全盤接收，也可以提供資金進行聯合研究，共享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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