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番外三十五
「我的天,這小孩跟你長得好像哦。白醫生,要不是知道你未婚,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偷偷生了一個孩子,然後故意驚艷我們。」
沈宗文翻了一個白眼,心想,我就是他的孩子,驚艷不?刺激不?
這次回安城偷偷看白忱是沈宗文要求了很久,沈念才答應的。其實他也不是非要找到他的親生爸爸,只是想看一眼這個男人,這個和他有至親血緣關係的人。
他只是對世上存在這麼一個人感到好奇而已。
從小到大,沈念給他的愛足足的,對他而言,父愛有固然好,但沒有,他也不強求。
所以今天下午當他看到白忱和他老婆孩子在一起,他只是有點遺憾,有點惋惜,但也不過如此,因為他早已習慣沒有爸爸的人生。
但沈念不同。下午從醫院回到酒店后,沈念就跟掉了魂似的,只剩下一個不哭也不笑的軀殼。
對沈宗文來說,爸爸可有可無,可媽媽卻是他的全部,他的世界。她不能有一點點的閃失。
解鈴還須繫鈴人,想了好長的時間,沈宗文能想到的還是回來找白忱。至於找到白忱后要怎麼做,他也不知道。他甚至隱隱地期待,那個女人和孩子是白忱的患者,不是他的老婆和孩子。
他沒有白忱的聯繫方式,只知道他在這裡當醫生。當他匆匆趕到這裡時,毫無意料地,白忱下班了。他找不到人。
就在他心灰意冷時,這人又跟從天而降似的,出現在他面前。
白天他看得不仔細,現在近距離觀察,沈宗文發現他媽說的沒錯。白忱確實長得還不錯。
笨歸笨,但看男人的眼光還不錯。
這是沈宗文唯一感到安慰的。
白忱見到這個小孩第一眼也很吃驚,因為小孩的長相和小護士說的那樣,和他有七八分的相像。
他清了清干啞的嗓子才問道,「你是哪個病人的家屬?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不回去?」
沈宗文睜著清凌凌的眼神看他,不說話。
白忱和他對視,但被看得很不舒服。這種眼神,似曾相識。這種眼神,有點倔強,有點固執,還有點委屈。多看兩眼,他的心馬上就會軟下來。
小孩不肯說話,白忱想起回辦公室的目的,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給自己找麻煩,他結束關心,對小護士說道,「今晚你值班吧,看著點。」
說完他掉頭走回辦公室。
小護士還陷入在兩人驚人相似的長相里不能自拔,她訥訥道,「哦,哦,好的。」
「白忱,你是叫白忱吧。」小孩居然開口叫他了。
白忱站住腳步,又緩緩地轉回身,眼球震動,「你怎麼知道我的?你到底是誰?」
小孩的嘴角勾起一絲放蕩不羈的弧度,像是在嘲諷他這個問題,「我叫沈宗文。」
白忱還在用半是疑惑半是茫然的眼神望著他時,沈宗文沒耐心了。他垂眸,輕嘲般冷笑了一下。
十年來,沈念對他的生父總是遮遮掩掩的。沈宗文一直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樣有爸爸、有媽媽。
但他很早就知道,不能在沈念面前總提「爸爸」這個詞,更不能問她他為什麼會沒有爸爸,因為她會感到不開心。
他不想他媽不開心,一點點都不行。
但他對他這種畸形怪異的人生不是沒有抱怨,他對沈念有多壓抑忍讓,現在面對著白忱就有多叛逆放肆。
沈宗文惡劣的態度也徹底消耗光了白忱全部的耐心,「這麼晚了趕緊回去吧,別在這裡影響別人的工作。」
說完,白忱往辦公室走去。
身後,沈宗文站了起來,他朗聲問道,「你結婚了嗎?你結婚了是吧。」
一旁的小護士一愣,隨後被他的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哭笑不得。她見過女醫生、女護士問這個問題,見過女患者問這個問題,就是沒見過一個不過十歲大的孩子居然問這個。
現在的孩子,難搞哦。
她將兩手夾在腋下,笑道,「小弟弟,白醫生結沒結婚跟你有關係嗎?」
「跟我沒關係。」
小護士頓時露出「那你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吃飽了撐的嗎」的表情,沈宗文又接著說道,「但是跟我媽有很大的關係。」
「……」
小護士莫名地產生一種「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強」的感覺,「那白醫生結沒結婚跟你媽媽又有什麼很大的關係呢?」
沈宗文頭一偏,張口就懟,「這個跟你有關係?」
小護士杏眼一瞪,拍著胸脯說道,「這個怎麼就跟我沒關係?我,張翠花,是腦外科里白醫生的第一號迷妹,知道不,第一號,No.1。」
沈宗文的腦迴路也很清奇,一把抓住了小護士的要害,「你叫什麼?張翠花?這名字可真是接地氣。」
張翠花護士感覺又被這個十歲毛頭小子冒犯了,她憋紅了臉,「我就叫這個名字了,怎麼,不行嗎?你以為你叫沈什麼文的,就很了不起嗎?」
沈宗文又換了一個聊天思路,「也就是說他還沒結婚?」
「當然。」說起這個,張護士就自豪了,「到現在還沒有誰能入得了我們白醫生的青眼,所以,小子,你跟你媽都死了這條心吧,你們是沒戲的。」
得到確切答案,沈宗文就不跟小護士杠了,他徑直走到白忱面前,沒頭沒腦地便問,「那今天下午和你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不是你老婆?你抱的那個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一刻,他的心裡還有一絲絲的高興。
誰都不喜歡被拋棄,誰都不喜歡做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不管他偽裝得多老氣橫秋,他還是希望這個男人不屬於任何一個孩子,他還是他的爸爸,他沈宗文一個人的爸爸。
「今天下午?」白忱皺起眉頭,眼神銳利,「你在跟蹤我?你到底是誰?」
沈宗文很敏感,因為他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緣故,他特別難以忍受別人懷疑的目光,現在這個目光還是來自於他的親生父親。
他低下頭去,不再說話,再抬起頭時,他的面容終於露出了屬於小孩的脆弱和無助,「我叫沈宗文,我媽媽……叫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