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計

「大娘要是真的覺得別家酒好吃，只管買去，咱兩家多年鄰居，阿翁在時，也沒少贈酒與你家阿翁吃，如今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兩家傷了和氣，你自去買，我定不與別人說半字。」

李氏這段話說得聰明，宋婠聽著，都忍不住在心裡為她的這個便宜娘，大喊一聲威武。

先與街頭陳家酒比價，指出宋家酒肆價格都如此實惠了，王大娘還好意思佔小便宜，后又說當年自家阿翁贈酒，兩家情誼深厚，現在阿翁不在了，你家就另買別家酒，可見也是家忘恩負義的，然後又指出你家即使這樣做，我也不會往外說你家壞話的，直接把自家置於弱者的地位。

要知道世人多同情弱者，在這個自家死了條狗，鄰居都能八卦得一清二楚的古代，輿論反而是民間最能約束人的方法。

為此李氏還特意提高了音量，就是要這坊間四鄰都能聽清這事裡面的是非曲折。

劉二郎也在一邊幫腔道：「是啊，當年宋阿公也請過我吃酒呢？」

這是直接證實了李氏的話。

果然，王大娘一聽兩人的話，忙看看周圍，街上倒是沒什麼人，只三三兩兩守著自家鋪子的娘子們在往這邊瞧。看著人少，但是王大娘自己就是八卦生力軍之一，最是知道這些小娘子們，平素就愛風言風語，要是今日之事不好好了了，只怕到晌午飯點，這石墨坊的坊眾就都該說道她家了。

想到這裡，王大娘當即換張笑臉，堆了滿臉褶子道：「看李娘子這話說的，咱兩家自父輩起交情就好，哪有不支持自己人生意的道理，你看，今個我不就買了一斤酒。」

「王大娘說的是這道理。」李氏見王大娘服軟，也笑著給人台階下，順手將酒壺遞給她，「半貫錢，大娘拿好嘞~」

王大娘接過酒壺，從錢袋子里扒拉出半貫錢，不舍的遞給李氏。巴巴地見李氏收了錢，窺到李氏錢匣子里的好幾貫錢，有些眼熱道：「李娘子也就是我和你家好，我才要和你說道說道，你家酒真該好好改改味道，可比以前難喝多了，再不改改，客可都去別家了。」說完又想起剛剛才在李氏言語里吃了悶虧，忙補道：「當然這肯定不包括我們家啊哈哈。」

說完自己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話，說得太露骨，忙道家中有事，歸家去了。

看著滿身肥肉，一顫一顫離去的背影，李氏也不在意有劉二郎在，啐了一口：「得了便宜還賣乖，好似誰沒見著她大前天偷偷進了陳家酒肆似的。呸！我就是釀出了瓊漿玉液，你也得喝得起啊！」

李氏也只是嘴上過過癮，心裡也清楚，自家酒的味道品質確實比不上自家阿翁在世的時候，畢竟那是宋家經營幾十年的手藝。可惜阿翁去世得早，婠兒沒能繼承手藝，不然她也懶得和這王大娘扯皮，愛買不買。奈何阿翁去世后，僅憑她幫忙打下手的手藝釀出來的酒，確實流失了不少老客，也是這王大娘愛貪便宜，才不怎麼介意味道，是酒就成，才總愛來宋家買酒。

所以說李氏做這麼多，不過一句話，為生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