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三個女人的閑話

黑天抵達象城，堅戰親自迎接，宮裡的人都去了，隊伍浩浩蕩蕩。黑天到來，對蓮花妙來說不是個好消息，有可能妨礙她的計劃，尤其是自己身邊兩個侍女，若被黑天看出是非人類使的幻術，就有麻煩了。因而她選擇裝病，迴避與黑天碰面。

然而，德羅波蒂聽說她病了，迎接完黑天，立即趕到她宮裡看望，這讓蓮花妙始料不及，慌忙躺了床上。

「妹妹患的什麼病？怎麼突然就倒下了？似乎很嚴重。」德羅波蒂坐在床頭問。

蓮花妙虛弱道：「讓王后費心，我這是老毛病，突然就頭暈目眩，多少醫術高明的人都查不出緣由，過一陣自己就好了。沒能去迎接婆蘇提婆，萬分失禮，還請王后諒解，為我多解釋幾句。」

德羅波蒂笑道：「哪裡的話？哥文達不會為這點兒小事計較，宮門前那麼多人，他哪注意到誰來了，誰沒有來？再說，哥文達可能根本不知道你回到了象城。」

「他手眼通天，哪有不知道的。」蓮花妙再次展露，甚至表露出害怕黑天，「王后，您不知道。在民間，婆蘇提婆被描述得神乎其神，人民都說他能預知未來，他預感到馬勇會夜襲，所以提前叫走了您和您的丈夫，使你們逃過災劫。」

德羅波蒂臉色聚變，「民間傳說而已，他真知道未來，為什麼不救我兒子？」

「也對，婆蘇提婆要是知道未來，他外甥激昂還會死嗎？」蓮花妙巧妙地把話圓了回來。不過她也了解到，德羅波蒂很在意黑天那晚沒把她兒子一起叫走，也許那晚是個巧合，也許黑天真的知道有夜襲，無論真相如何，反正在德羅波蒂心中已經是塊疤。

「夫人，妙賢夫人來看您了。」侍女通報。

妙賢居然也來了，蓮花妙不得不警惕，黑天的妹妹可能是來刺探她狀況的。

「姐姐哪裡不舒服？有沒有吃藥？現在感覺好些了嗎？」妙賢進門就問。

「已經沒事了，只是還有些頭暈，沒能去迎接你的兄長，妹妹不要見怪，代我向婆蘇提婆道聲歉。」蓮花妙客氣道。

「哎！我不見怪。至於我哥，他更不會見怪，他只關心阿周那會不會來接他，其他人可有可無。」妙賢笑道，她的美目瞥了眼德羅波蒂，「阿周那如果沒去接他，他才會生氣。這不，阿周那不在象城，他沒看見人，就覺得象城王宮沒有一點樂趣。」

蓮花妙感覺這番話說得奇怪，黑天怎麼可能不知道阿周那不在呢？妙賢根本在胡說八道。她不指出這個漏洞，靜觀其變。

然而德羅波蒂馬上戳破，「阿周那不在象城，大家都知道，哥文達會不知？」

妙賢笑起來，「是啊，我們都知道，我哥應該比我們更清楚才對。可他太思念他的帕爾特了，以為他已經回來。你們不知道，我哥說，他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就是與阿周那共處的日子。他跟阿周那的緣分早有暗示的。

「我哥小時候特別淘氣，到處亂跑，誰都管不住。他的養母雅首達就把他跟石杵綁在一塊兒，看他還怎麼跑。哪料到他居然拖著石杵跑出去了。他去爬樹，結果石杵卡在了樹叉中，弄得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掛在樹上哭，村民聽到哭聲，才把他解救下來。養母笑他，『誰都抓不住你，到是這棵阿周那樹把你抓住了』。當地人把這種樹叫作『阿周那』。

「長大之後，我哥成了何等叱吒風雲的人物，多少妖魔、國王想抓住他，反喪命他手。直到他遇見一個人，這個人就叫阿周那。你們說，這名字巧不巧？不是緣分註定？從此我哥除了呆在多門城，就只想往有阿周那的地方去，在我還沒嫁給阿周那的時候，阿周那來多門城作客，那時他們就住在一起的，多門城的人都知道。哪怕在大戰期間，軍中的將士也常看到黑天總是最後離開阿周那的帳篷。大戰結束后，我哥離開象城，阿周那盯著馬車目不轉睛，而我哥在車上扭頭回望，直到看不見彼此。王后，當時您在場，您都看見的。」

「沒錯，是有這麼回事。」德羅波蒂不悅道，「可這能代表什麼呢？妙賢，你想表達什麼？」

蓮花妙驚詫不作聲，妙賢行為古怪，雖然她說的確有其事，但感覺怪怪的，哪有如此描述自己兄長和丈夫的呢？

「王后，身為女人，身為阿周那的妻子，我實在難以忍受下去了，尤其在激昂死去，我更需要丈夫關懷的時候。」妙賢委屈，「有時候您該聽一聽外面的流言，黑天與阿周那永不分離，他們中如果一個人死去，另一個也活不長久。」

「小民的閑話你不該相信，他們一個是你的丈夫，一個是你的兄長，你怎麼能詆毀他們？他們的友誼偉大無瑕，受萬世歌頌。」德羅波蒂生氣道。

妙賢含著淚說：「王后，您有五個丈夫，阿周那不理您了，您還有四個丈夫可以依靠。而我只有一個丈夫。我今天實在不該在蓮花妙姐姐面前說這些，可我的悲傷無人傾聽。王后您就算生氣，也改變不了我的態度，那些事您不承認，它們依然存在。」

妙賢說到此，向她們告辭。

蓮花妙驚乍地張望她的背影，妙賢其實就是為說這些話而來的吧？什麼用意？是她真的無法忍受了，還是她想用這些流言算計誰？最有可能的目標是德羅波蒂。如果這些不好的話流傳出去，再將傳播謠言的責任推到自己這個第三人頭上，一箭雙鵰。蓮花妙心中不停猜想。

這時德羅波蒂說了話，「讓你看了笑話，她兒子死後，就不太正常，本來挺聰明的人，現在盡說胡話。宮裡有傳言說，是她把兒媳扔進河裡的，因為害怕兒媳跟她搶孫子。反正就是激昂死後，她就像變了個人，做女人真可憐啊！」

「上次我見到她，她並沒有異樣啊？王后您別往心裡去，既然她不正常，她的話說過了就別再想。」蓮花妙心裡暗嘆，宮裡的女人都一樣，總在相互算計，無論她們外表多麼純良，背後說人閑話已成本能。

馬祭的期限越來越近，阿周那領兵在外，傳回的捷報一個接一個，他跟著祭馬，在大地上行走了快一年，凡祭馬所到之處，無不被他征服。阿周那再次聲名遠播，俱盧的威名更加大振，國王們都來向堅戰表示臣服。

象城的廣場上正在立起祭柱，八根大柱已經立起六根，堅戰率領親信到達現場，視察工程進度。

「婆蘇提婆，我收到阿周那的來信，他就要回來了。不過我在回信中沒告訴他，你已經到了象城，我怕他一年之期未滿就趕回來，壞了馬祭的規矩。」堅戰對黑天笑著說。

「帕爾特會盡責任完成馬祭的，不告訴他我來了，做得很對。他征戰一年，那麼辛苦，還要為我牽挂，不是更累了？」黑天回道。

堅戰開起了玩笑，「阿周那貴為王子，身上有許多大人物的吉相，可為什麼還是個勞碌命呢？難道他身上有生得不吉的部位？」

黑天想了想，笑道：「確實有，阿周那哪裡都好，就是大腿粗，只能勞累征戰了。」

周圍的人都發出笑聲，「大腿」這個詞在哩語中別有所指。然而人們在看到德羅波蒂的表情后，笑聲啞然而止。

德羅波蒂怒瞪黑天，彷彿注視仇人，場面極為尷尬。

在安靜的人群中，黑天發笑道：「德羅波蒂太愛阿周那了，容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好，所以她才生了氣。是不是呢，王后？」

黑天給的這個台階，德羅波蒂不想下，她依然怒目。妙賢說的是真的嗎？她的好朋友哥文達，搶了她的丈夫？

堅戰輕咳，示意德羅波蒂回宮休息。

黑天也不再理她，岔開話題問：「帕爾特現在何處？」

「在曼奴羅。」堅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