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就是命好

殷老夫人和殷老爺子在永恩伯府坐了一個時辰才終於依依不捨的起身回府了，臨走前還再三叮囑他們一家三口年初二的時候記得去殷府拜年，生怕他們不去似的。明媚笑著再三保證，就差發誓了才讓兩老安了安心。

兩老一走明月臣和殷素娘便迫不及待的問起了她回京的事。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突然就回來，把他們嚇得夠嗆。

明媚倒是沒有過多的隱瞞，把他們回京之後的事說了一遍，不過肯定是要把自己假扮燕西平孌寵的事避開的，不然的話就算事情已經過去了，說出來也足夠嚇破他們的膽子了。說著的時候明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把燕繹的事說出來，光是從方才和外祖父，外祖母的談話中就可以知道了，京城似乎沒有人知道燕繹去瞭望山鎮一趟。

如果在知道他身份之前她還有些許疑惑的話，那在知道他身份之後就明白了。

燕王留在京城的質子，自然是不能隨隨便便離開京城的，如果被人知道他私底下偷偷離開了京城，宮裡說不定還會趁機怪罪他。

明月臣和殷素娘聽完她說的經歷，道了一聲有驚無險，只是兒子的事還是沒有什麼線索，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大概也是這種失望經歷太多了，這次也是如此，倒是不至於太過難過。

「爹，望山鎮的時候等過了年你再尋機會面呈皇上，將賬本親手交給皇上。」明媚說道。

明月臣猶豫了一下，「寶兒，這事都是你的功勞，要不然還是爹帶著你進宮吧，有了這個功勞，或許還能為你掙得一個縣主，甚至是郡主之位呢。」

他那個侄女明鳳被封為郡主的事他們回京之後已經聽說過了，說實話確實是有些驚訝和意外的。不過對此心裡卻沒有太大的異樣情感，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兒，難免會覺得對不住女兒。

以前在宣平侯府的時候女兒就吃了很多苦，現在好不容易成了伯爺的女兒，不像以前那樣總被人說商人之女。可是不過兩年的時間，她的堂姐卻又成了郡主，加上之前的恩怨糾纏，這麼一對比，真真是讓人心裡有些不舒服的。

明媚聰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心裡不禁一暖，柔著聲音說道：「爹，娘，這郡主聽著是風光無限，可是實際上卻並非外面看起來那般。既是郡主，那平時就免不得要和宮裡的人接觸，宮裡的人有幾個是好相處，和善的？複雜得緊，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就連命都得丟了，哪有做一個普通的貴女來得自由自在舒服？」

「而且這件事若是讓人知道是我所為，傳了出去，別人會怎麼想我？我沒有和爹娘一同回京的事豈不是就瞞不住了嗎？傳了出去只怕又是一陣風言風語了，這樣一來只會給我帶來無盡的麻煩。既然如此，那還不如給爹呢，我知道爹覺得這樣愧對女兒，但是爹你要明白，爹好，女兒才會好，娘才會好，等將來哥哥回來才會好！」

殷素娘聽了也是這個理兒，一揮手，說道：「行了，這件事就按照寶兒說的做吧！我也覺得寶兒說的話很對，我們做父母的，自然是覺得自己的孩子千般好，萬般好，可是在別人眼裡那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了。這件事若是讓人知道是寶兒做的，只會明著暗著說寶兒的不是。這樣我們豈不是害了寶兒嗎？」

明月臣聽了妻女的話，沉思了半響才說道：「也罷，都是一家人，不必計較那麼多。」

寶兒說得對，他是一家之主，他好了，大家才會跟著好。

「爹，等過完年我再細細跟爹說說這件事，到時候面呈皇上爹就不會手足無措了。」

「這件事我看不急，現在你還是先休息好再說其他的。你應該是才回府，聽聞你外祖父外祖母過來，怕露餡了才匆匆過來的吧？」明月臣問。

明媚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她是偷偷回京的，自然是不能從正門進府的，便拐到了後門，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秋葵看到她驚喜交加，好一陣激動。等回過神來才大呼壞了，將外祖父，外祖母到府上，此時正在前廳的事告訴了她。所以她才急急忙忙的換了身衣服，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髻就匆匆趕去了前廳。因為對外說自己一直病著，她怕露餡，便戴上了面紗。這才堪堪的在謊言被揭穿之前阻止了，不然都不知道要鬧成什麼樣子呢。

殷素娘拉著她的手，憐愛不已的看著她，「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先回院子好好休息，現在時辰還早，離晚飯還有些時間，娘去給你做好吃的，等你休息好了，咱們一家三口坐下來好好的吃一頓飯。」

明媚抿著唇甜甜的笑著點了點頭。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才鬆懈了下來，讓秋葵叫人抬了熱水進來，在浴桶里泡了個熱水澡才感覺好多了，也舒服多了。洗完澡她斜靠在美人榻上，讓秋葵站在後面用長長的布巾絞乾長發，然後一邊聽戚嬤嬤說著這兩年京城裡發生的事。

戚嬤嬤留在京城，除了看護後院，對永恩伯府外面的事自然也是要時刻關注的，總不能真的關起門來就雙耳不聞府外事，過自己的小日子，那不得與世隔絕了一樣。所以對這兩年京城裡發生的大事，戚嬤嬤那是一清二楚的。

她不緊不慢，井然有序的將這兩年京城裡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明媚一邊聽著，一邊時不時的點個頭，偶爾問一兩句。說了足足一刻鐘才差不多了，最後才說到了明家其他人的事，重點自然是她那大伯一家了。

「當年姑娘離京之後長房小姐也離京去了寺院里，一待就是一年多，中途也沒有回來過。只是在幾個月前，太後娘娘去行宮避暑，在行宮不知道怎麼的就闖入了刺客。當時太後娘娘並沒有帶多少護衛，在行宮外賞景，眼看就要被被刺客得逞了，關鍵時刻是她捨身救了太後娘娘一命。太後娘娘說她一連被同一人救兩次，是老天爺的安排，是長房小姐和她有緣分。所以回宮之後就奏請皇上將她冊封為祥寧郡主了。」

明媚聽到這，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我這個大姐姐啊，就是命好。小時候救了太後娘娘一次，入了太後娘娘的眼，都自請去寺院祈福了，最後還能在行宮又救了太後娘娘一次。」

戚嬤嬤點著頭，「是啊，那麼多寺院，那麼大的行宮，她偏偏就去了在行宮附近的寺院，還偏偏就在那天去後山採藥，偏偏就遇上了太後娘娘遇刺的事，還捨命救了太後娘娘，這造化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秋葵插嘴道：「姑娘，奴婢怎麼覺得這事太過湊巧了一些。姑娘你說這會不會是陰謀？」

戚嬤嬤笑著看了秋葵一眼，「你一個小丫頭都能這麼想了，宮裡的人能不懷疑，能不調查？太後娘娘遇刺可不是小事，過後自然是要查個徹底的，整個行宮都被翻過來了，里裡外外的人都查了個仔細。若是真如你所說，那她還能重新獲得太後娘娘的青睞和寵愛，一躍成了郡主嗎？要知道長公主的女兒當年被收回了郡主封號，現在依然還是一個白身呢。」

秋葵皺著眉頭，噘著嘴巴嘀咕道：「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平……」

這樣好的事怎麼就沒有讓他們姑娘遇上……可是一想到戚嬤嬤說捨命救人，這樣一來豈不是說是有生命危險的？那換成姑娘——呸呸呸，秋葵連忙在心裡連聲呸了幾下，算了，這等要用命搏的富貴還是留給長房那兩個小姐吧。

明媚聽到了秋葵的話，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不，老天爺一直都是很公平的。」

秋葵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沒明白過來。

那長房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可是現在那大小姐做了郡主，就連那二小姐過了年也要嫁入定國公府去了，這哪裡是什麼公平啊！姑娘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的不舒服嗎？而且她也擔心長房的人若是起勢了，轉過頭來對付他們永恩伯府那可怎麼辦？

想到他們老爺現在也不過是個閑散伯爺，秋葵這心就不禁發起了愁來。

過去兩年一直在外面走，瀟洒自在，日子倒是過得十分舒心的。可是回到京城一切都變了，很多問題都不到他們不想了。

而且還有一件事最是要緊，也是最讓人發愁的。

姑娘都及笄了，也是到了說親事的時候了。可是姑娘這兩年不在京城，哪裡還有人曉得姑娘，就算有人上門來提親只怕也不是什麼好人家。他們姑娘這般仙女一樣的小姐，絕對不可以隨隨便便的嫁給那些個凡夫俗子的。

這件事她琢磨著是不是應該跟戚嬤嬤提提，讓她找個時間跟老爺夫人提提，哪怕是要留姑娘幾年，可是這親事也該商量，儘快定下來了，若是一直不提，外面那些人估計又得說姑娘的不是了……秋葵一邊想著，一邊分神擦拭著姑娘烏黑亮澤的長發，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年紀輕輕，倒是頗有點像老媽子了。

「另外就是長房二小姐的事了。二小姐和定國公府世子的親事一直都是在的，二小姐及笄禮也辦過了，定國公府那邊早早就說了，等二小姐及笄，過了年就該成親了，成親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是上元節后一天。」戚嬤嬤繼續說道。

明媚挑了挑眉，「這個成親的日子是定國公府那邊定的還是長房這邊定的？」

戚嬤嬤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定國公府那邊定下來的日子。這門親事原本就是二小姐高攀，後來宣平侯府出事，這門親事就更加的門不當戶不對了。這兩年二小姐的性子雖然看起來是沉穩了一些，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謂的沉穩了一些也不過是裝出來的。所以在親事上，長房是沒有什麼底氣的，一切都只能是聽定國公府那邊的意見。」

明媚一聽，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眼裡浮現出了一抹奇異的興奮之色，讓戚嬤嬤看到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二小姐要嫁入定國公府做世子妃了，姑娘怎麼看起來似乎還挺高興……姑娘和二小姐還有大小姐的關係不是不好嗎？

戚嬤嬤覺得自己現在是越發的看不懂姑娘了，幸好姑娘這性子看起來還是和兩年前差不多。

「姑娘，你……你看起來怎麼好像很高興？」秋葵不解的問，換了一條布巾繼續絞著已經幹了許多的長發。

「高興，當然高興了。五妹覓得良緣，我身為姐姐，自然是為她高興的。等她成親那日，我定要送她一份厚禮，以賀她大喜。」

「啊，姑娘你還要送禮給她啊，那並不是浪費了嗎？五小姐以前是怎麼對姑娘的，姑娘你忘記了？」秋葵對明緋那是百般的不滿。

明媚扭頭看了一眼秋葵，提醒道：「等她成親之後就是世子妃了，你日後見到她該有的禮數千萬別落下，得罪了她，你家姑娘可救不了你。她是世子妃，還有一個郡主姐姐，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伯爺嫡小姐而已，跟那兩姐妹是鬥不過的。」

秋葵面色一正，說道：「姑娘放心，奴婢曉得的。奴婢就是敢在姑娘面前抱抱怨罷了，出去了，奴婢一定不會給姑娘惹麻煩的。」

明媚點了點頭，「你能明白就好。」

戚嬤嬤再說了些長房的事就差不多了，快要說完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補充道：「還有一件事，姑娘，老奴覺得姑娘應該想知道的。」

「哦？你說？」

「宮裡的麗妃又懷上了。」

明媚臉上的笑容一收，身子也不由得坐了起來，眉頭一蹙，「韓家的女兒，麗妃娘娘，她又懷上了？」

戚嬤嬤點了點頭，「是的，這會兒月份還不大，宮裡還沒有傳出消息。老奴知道還是秋香從宮裡傳出來的，秋香在皇後宮里當差，這兩年越發的得皇後娘娘的看重了，後宮的事自然是瞞不過皇後娘娘的。」

明媚蹙著眉頭，眼裡閃過了一抹異樣的情緒。

麗妃又懷孕了，這意味著什麼？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前世麗妃是生下了一個皇子的，所以今生，即使兩年前麗妃意外流產了那個孩子，兩年後還是懷上了是嗎？那這個孩子麗妃一定會生下來？

那其他的事呢？是不是也會跟麗妃懷孕一樣，無論如何都會跟前世的軌跡吻合上？

明媚愣怔的出著神，神情怪異。

戚嬤嬤和秋葵相視了一眼，有些無措和不明所以。

姑娘這是怎麼了？麗妃懷孕說到底和永恩伯府的關係似乎並不大啊，就算麗妃將來生了一個皇子，可是當今聖上的兒子可是有幾個健在的，而且幾乎都已經成年了。等麗妃的兒子生出來，長大成人，新帝都該登基了吧？對永恩伯府能有什麼影響？

「姑娘？」戚嬤嬤小聲試探的叫著。

明媚眼神晃了晃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事，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晃了晃神而已。好了，嬤嬤，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這兩年辛苦你了，稍後我定有重賞。」

戚嬤嬤連忙道：「姑娘說這話就折煞老奴了，姑娘看重老奴是老奴的福氣，幫姑娘做事也是老奴的本分，怎麼能因為這些事就要姑娘賞呢？」

「嬤嬤不必推辭，這兩年我和爹娘都不在，總歸是辛苦了大家的，理應厚賞。」

聽她這麼說，戚嬤嬤倒是沒有再推辭，感激的謝過之後就退了出去。

明媚眼裡的笑意一點點的落了下來，泛起了冰冷的光芒。

她不管麗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一定要生下來，也不管其他的事是不是一定會按照前世的軌跡發展，只要和爹娘還有殷家的有關，她就絕對不會允許那些事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