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謝禮還是賄賂
戚嬤嬤退出去之後明媚才想起自己原本還有話想要問的,只是眼下戚嬤嬤已經去忙了,她總不能再把人叫回頭專門去問些什麼事,這樣豈不是讓人懷疑?
可是……她蹙起了眉頭,她是真的很想知道燕世子的事啊……
「姑娘,好了,頭髮已經已經絞乾了,奴婢幫姑娘將頭髮挽起來嗎?」秋葵收起了布巾。
聽到秋葵的聲音,明媚心裡一動,翻身坐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看著秋葵,「秋葵,你似乎很仰慕燕公子是嗎?」
秋葵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大方的點頭道:「這京城絕大多數的女子都仰慕燕公子呢。」
「那你對燕公子的事知道多少?」
秋葵歪了歪頭,似乎有些不明白,「姑娘,你問這個做什麼?燕公子的事,姑娘是指燕公子的什麼事?」
「就是他的身世經歷之類的呀。」
秋葵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姑娘,這個奴婢還真的不知道,以往奴婢聽到的都是燕公子的輝煌事迹,關於燕公子身世的事奴婢很少聽人說起的。」
聽秋葵這麼一說,明媚頓時有些失望了起來,才坐起來的身子又斜靠了回去,懶洋洋的說道:「算了,你先出去吧,我休息一會兒,有事再叫我。」
秋葵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姑娘,正要退出去,明媚想起了跟著一起回來的紅玉,吩咐道:「跟我一起回來的紅玉,你先和戚嬤嬤安排她住下,其他的事稍晚一點再說。」
「姑娘放心,奴婢曉得。」
秋葵走出去,屋子裡就剩下明媚一個人了,屋外冷風凌冽,屋內卻暖如春日,舒服得讓人頭皮發麻,很是適合小憩片刻。可是明媚腦子卻清醒得很,一點都沒有犯困的意思。
她撐著腮,眼神有些渙散的,視線落在了不知名的某一點上,久久一動不動。
剛才在前廳,因為有外祖父外祖母,還有爹娘在,她心裡雖然十分的震驚,但是卻不敢露出絲毫端倪來,生怕被親人發現了。可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她就無需掩飾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燕世子會是燕繹!燕繹怎麼會是燕世子呢?
前世,她聽過無數和燕世子有關的事,那個時候她就不由得對這樣的一個男子心生仰慕,特別是當時她的處境還如此的艱難,越發的喜歡聽美好的事了。而燕世子的事大概是所有京中女子覺得是最美好不過的事了吧?畢竟燕世子是那樣好的一個人,在她心裡,她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燕世子就是一個世間少有的,完美無瑕的男子。他相貌出眾,如謫仙一般,而且他還人品高潔,學識豐富,性情溫和,還深情專一,這對一個女子來說是一個多麼難能可貴的品德的。想前世,燕世子妃就不知道招惹來了多少女子的羨慕嫉妒。
想到燕世子妃,明媚心裡不由得好奇了。
以她和燕繹接觸過的情況來看,燕繹似乎並不像……就連他的性子似乎也和自己前世聽到的不太相符合,怎麼回事呢?
她好奇之餘又糾結了起來。
想著想著,什麼時候犯困睡著了都不知道。
秋葵輕著腳步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姑娘歪著脖子就靠在美人榻上睡著了。她又是好氣又是擔憂又是心疼的悄無聲息上前仔仔細細的蓋好了被子,又將她的頭放平整了,免得醒來落了枕,仔細檢查了一番,確定無礙了才走了出去。
臨近過年,京城最為人樂道,議論的大概就是燕公子被冊封為世子一事了。
時間太長,以至於京城很多人都忘記了燕公子的出身,忘記了他其實不過是燕王留在京城的質子。他從小到大都太過優秀了,甚至把皇上的幾個皇子都比了下去,光芒太盛,嚴嚴實實的將其他人都掩蓋住了。他活得實在是太過不像一個質子了,所以大家都忘記了他的出身。
現在世子冊封一事一出,大家才有種恍然之感,原來燕公子是燕王的嫡長子,是留在京城的質子啊!
冊封禮的事傳到明媚耳朵里的時候,她正在長廊下看著漫天飄雪,秋葵吱吱喳喳的興奮無比,好像被冊封的人是她自己一樣。
「姑娘,你說咱們該送什麼禮給燕世子啊,老爺夫人說了,讓姑娘自己拿主意呢。」
明媚眸色動了動,眼底閃著苦惱之色。
她也是在發愁要送什麼賀禮啊,如果是以前,她或許也不會這麼為難,可是現在,知道燕繹是燕世子之後,她就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看待他了。畢竟前世,燕世子可是自己的一種信仰呢。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和自己仰慕的人親近相處,現在突然發現,自己不但已經和人相處過了,還……她一時間還真是心情複雜得很。
所以她現在能見證他被冊封為世子,賀禮當然是不能馬虎的,必須慎重!
「這事我得好好想想才行,不能敷衍了事。燕哥哥幫了我很多忙的。」明媚認真的說道。
秋葵看了眼姑娘,總覺得現在聽姑娘嘴裡說著燕哥哥這三個字味道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可是到底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就是感覺怪怪的。而姑娘對燕公子——哦,不,現在應該叫燕世子了,姑娘對燕世子的態度似乎也不太一樣了。
莫非是因為姑娘終於長大了,更加的明白事理了?
「秋葵,你說送什麼好?你對燕哥哥的事知道得的不少,或許以前聽說過他喜歡什麼?」明媚問。
秋葵鼓著臉認真的想著,許久之後才慢吞吞的說道:「奴婢以前聽說燕世子很是喜歡散雲真人的字畫,據說曾經為了得到一幅散人真人的字畫還花費了很多心思,一砸千金。可見燕世子對這字畫的喜愛了。」
明媚眉頭一皺。
散雲真人的字畫,這確實是好東西,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才難得。這散雲真人是前朝一名大家,擅長山水,一手行書更是令人津津樂道,稱讚不已,鮮少有人能及得上,配上他的畫作,更是完美至極,在前朝便極受人追捧,一幅難求。
等前朝覆滅,時代變遷,前朝很多大家的字畫真跡都流失,甚至是毀了,越來越難求,散雲真人的更是如此。現在市面上的散雲真人字畫多是後世人臨幕,真跡難求。
燕繹喜歡這個,她一時間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裡尋一幅給他做賀禮了。
她擰眉想了想,站不住了,立刻轉身跑去找自己的爹娘了。
明月臣和殷素娘聽到的話訝異了一下,殷素娘問:「寶兒這是想要找散雲真人的字畫給燕世子做賀禮?」
明媚點頭,「是啊,娘,我聽說燕哥哥最是喜歡散雲真人的字畫,我想著其他的東西他也不稀罕,更不缺,唯獨這字畫,若是能送一幅給他,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殷素娘聽了她的話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這倒是道理。
明月臣想了想看著妻子不太確定的道:「我記得前兩年,我們在外面的時候似乎是收過一幅散雲真人的字畫,這會兒應該還是在庫房吧?」
殷素娘想了想點了點頭,「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是幾年前的事了,這字畫到底還在不在庫房還真是說不準……」畢竟以前宣平侯府的人可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什麼好的都往自己房裡拿。
她話還沒有說完,明媚就興沖沖的說道:「爹,娘,我去找找看,若是找到,我就送燕哥哥了!」
不等他們兩人答話,明媚就拉著秋葵急匆匆的去了庫房。
明媚在庫房裡一通好找,幸好最後讓她給找到了。她難得的露出了孩童般的笑容,寶貝的抱著字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細細的輕拂去灰塵,重新裝裱過,然後又用了紫檀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裝好,再三確定無礙之後才讓人送去了世子府。
倒不是她不想自己送去,只是她現在心情還是十分的複雜,還沒有緩過來,覺得自己若是見到了他,估計還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面對他。她覺得自己在還沒有想好要用何種態度面對燕繹之前還是不要見他的好,免得露出了什麼端倪。
另外她還寫了一封信給燕繹,多謝他幫忙暫時安置方強。
關於方強也是個問題,她懷疑他是自己的哥哥,可是現在想到燕繹的話,她又不太確定了,不敢輕易下結論,畢竟除了那相同的幾點之外,她就再沒有別的證據能證明了。她怕爹娘失望,所以想著等過了年再問問哥哥的事。萬一不是,至少不會影響到爹娘過年的心情。
燕繹被冊封為世子,心裡倒是沒有多大的高興之情。世子封不封對他來說都不是重要的,只是父王似乎很堅持,年年都上奏請封世子,今年宮裡的那位終於大發慈悲,准奏了。不封世子無所謂,封了他也欣然接受,反正本來就是屬於他的東西。
這兩天上門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燕繹礙於自己一向的名聲,不得不一一接待,一番下來幾乎將他的好脾氣給磨沒了。
談書墨歪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看著他一臉的幸災樂禍,正要開口調侃呢,府上的管家手裡又拿著禮盒匆匆的走了進來,他一見,眉頭一挑,笑著說道:「看吧看吧,又有人來送禮了。真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啊!」
燕繹瞥了他一眼,真的很想將他掃地出門。他真的太吵了,跟麻雀一樣。
不過他的視線落在了管家身上,看到他手裡的禮盒,眼神無奈,也頗感頭痛。
他正要擺手讓管家拿下去看著情況回禮,管家就已經先一步說道:「世子,這是永恩伯府派人送來的賀禮,還有一封信,說是要親自交到世子手上。」
燕繹眸色一閃,一掃剛才的疲累,不自覺的精神了起來,「哦?拿來我看看。」
談書墨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這禮物非同尋常了,也不由得跟著來了興趣。
永恩伯府……不就是以前的宣平侯府嗎?兩年前宣平侯府出事的時候他還和燕繹唏噓感嘆過一番呢,沒想到兩年後永恩伯府還送來了賀禮啊。這兩年永恩伯夫妻不是帶著自己唯一的女兒一直在外面嗎?似乎是一點都在意京城的事,這會兒怎麼還知道要送賀禮給燕繹了?
而且最特別的還是燕繹的反應啊!瞧瞧,他這模樣,明明剛剛管家進來的時候還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一聽到是永恩伯府送來的禮物,還有信,他立刻就轉變了態度。簡直不要太明顯咯。
談書墨身體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管家將禮盒和信箋送上前,燕繹先是接過了信箋,當眾拆開,一看到紙上的字跡就不由得挑了挑眉,嘴角也不自覺的揚了起來,眸光都變了,可是他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察覺。這落在談書墨眼裡,讓他不由得嘖嘖稱奇,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信上到底寫了什麼。只可惜,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有些遠的,他就是把脖子伸斷了都看不到一丁點。
燕繹很快就看完了信,然後打開了禮盒,將裡面的字畫拿出來,攤開。
這下談書墨終於能看到了,立馬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哎呀呀,這不是散雲真人的字畫嗎?這是真跡嗎?」他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結果被燕繹毫不客氣的一拍。
力道之大,痛得談書墨臉都皺了一下,「燕繹,你幹什麼!」
燕繹瞥了他一眼,「你剛剛想幹什麼,這是真跡,你這麼一摸,萬一摸壞了,你賠得起嗎?」
談書墨氣結不已,「你少瞧不起人,不過是一副字畫,有什麼了不起的!」
燕繹嗤道:「那你倒是送我一幅啊!」
呃……談書墨尷尬了,這還真的不是有銀子就能得到的,所以他還真的送不起……
一瞧他這表情燕繹就知道他想什麼了,「所以你自己心裡有點數不行嗎?」
談書墨撇了撇嘴,決定不跟他計較了,一屁股坐到了他身旁,「這是永恩伯送來的賀禮?他怎麼知道你喜歡散雲真人的字畫?這禮也送得太合你心意了吧?看不出永恩伯還是一個挺擅長人情世故的人。」
燕繹看著字畫,眼裡全是滿意的笑意,似乎還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永恩伯自然是沒有這種心思的,有這心思和巧勁的人是明媚。
想到她信里說的,再看這字畫,燕繹心裡不由得一陣好笑。
這小丫頭,到底是送賀禮還是賄賂?說是賀禮,偏偏又說是答謝幫忙安置方強,說是謝禮,又偏偏說祝賀他被冊封世子,還是一樣的精明啊!
談書墨看了看字畫,又看了眼燕繹,見他只是含笑著看著字畫,就是一個字不吭,不由得急了,「你倒是說話啊,你什麼時候和永恩伯這麼熟悉了?」
欣賞夠了字畫,燕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字畫,放回盒子里,這才施捨了談書墨一眼,「不是永恩伯送的。」
說完吩咐管家,「送去我書房。」
談書墨一聽就知道他這是寶貝上這字畫了,然後慢半拍的將他說的話聽了進去。
不是永恩伯送的,那是誰?剛剛管家不是說是永恩伯府送來的賀禮嗎?不是永恩伯還能是誰?永恩伯府除了永恩伯一個男人,還有別的男子嗎?怎麼回事啊!
「哎,你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是誰送的啊!」談書墨追著問。
但是燕繹卻懶得理他了,「關你什麼事,又不是送給你的。」
談書墨一噎,「我發現你這人說話是越來越糟心了,真該讓外面的貴女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聽聽你這刻薄的話,這樣她們就會發現這麼多年一直都看錯你了!」
燕繹笑了笑,「隨便,如果真能這樣,我還樂見其成呢。」
誰耐煩得到那些女人的愛慕了。
談書墨扯了扯嘴角,伸手扶額,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誤交損友,誤交損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