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管教

「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話都說道這個份上，誰都知道讀書好，那男子能讀為何我們不能讀，別說什麼我們不用考官，世上官職那麼多，讀書的人有多少？難不成他們考不上官就不讀書了？」

「女子一生被圈養在後宅，看得到的只是這四四方方的天地，人在一個地方待久都會厭倦，當我們無法出去的時候，那就多看看書，書能夠告訴我們別的地方長什麼樣，讀書，能夠開闊，當你的心裝得下更大的東西，你會發現當初局限在一畝三分地的自己有多麼狹隘。」

王老太君拒絕了身旁人的攙扶，一步步朝外邊，走到門口她指著這個房子：「我們王家傳承悠久，留下最珍貴的不是地位，不是房子，而是我們王府的藏書樓，我不敢說天下書盡攬盡，但一大半的書我們藏書閣都有，那是因為王家是耕讀世家。」

她回過頭看著這些孩子，她們臉上或多或少有些茫然，有的似乎聽明白了，有的似乎還是沒聽進去。

「你們好好想想，好了我也乏了，都散了吧。」王老太君轉頭對上劉媽媽。

兩人十多年來的默契，讓劉媽媽立即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扶著她離開。

留下的女眷們面面相覷，裴氏心底嘆氣，頭疼的捏了捏眉心，這些話要是傳出去，怕是又要掀起一番風浪，她怎麼就不知道自家婆婆還有如此見聞。

同樣複雜的還有王嵐姝，她一直以為祖母是個不管事的老太太，在親情上處理的糊塗了些，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見解。

她忽然想到，自己被送到庵廟裡，被困住的那段日子收到的書從不間斷，而那些書都是曾經藏書樓里的書。

「這些話，你們聽著留在心裡便是，莫要說出去，你們祖母說的不錯，多讀點書。」裴氏警告了小輩，在環視一圈屋內的下人，還要好生敲打一番才是。

眾人抱著複雜的心態應了下來。

等人慢慢散去，林氏拉著羞憤的王嵐雅離開，剛踏入房內，王嵐雅甩開母親的手，哭著指責：「二伯是故意的！」

故意那樣說，就是為了讓她丟臉。

林氏從未覺得如此心累，她看著鑽入衚衕的女兒，心中再一次悔恨這幾年來對她的寵溺，點了點她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他就算是故意的又如何？你難道沒有做錯嗎？」

「娘！」王嵐雅瞪大雙眼，眼裡含著不可置信。

「你叫我也沒有用，難不成我說錯了？這段時間你給我安生點，別惹事……」

林氏還沒說完，王嵐雅轉身跑了出去。

她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要在這裡待著。

翌日，到了是約定好的時間，卻遲遲不見王嵐雅的身影，王嵐姝挑眉看向容春：「你告訴六娘子了嗎？」

「奴昨日親自和六娘子身邊春蘭說了。」

春蘭是林氏為王嵐雅新提拔的大丫鬟，昭草因為那日出言不遜，已經被發賣出府。

這種容易辦弄主家是非的丫鬟，一般都是發買出去，下一次的買主不會是大戶人家。

「再等等，若是人還不來，你去和三嬸娘說一聲。」王嵐姝翻閱手中的遊記，這是父親送來的一本遊記，據他所說，這本遊記一半是真實的。

一炷香過去了，王嵐雅遲遲出現在門口，她臉色難堪，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熟人，那是林氏的奶媽媽周氏，是她的心腹。

是林氏派她押送王嵐雅。

王嵐姝等人走到面前來，雙方對峙，誰也不先開口。

最終，周媽媽笑著開口道：「奴給二娘子請安，夫人讓我送六娘子來。」

王嵐姝點頭，撐著椅子站了起來，她拿起桌上的戒尺，對著王嵐雅道：「念在今天是第一天，我不罰你，教養媽媽沒教過你，與人約，要守時？」

王嵐雅一肚子火氣，聽到她的說教，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要你管。」

王嵐姝眸光一暗，「你現在是我的學生，自然是我能管教。」

她偏過頭，「媽媽是要在這裡看著，還是回去？」

周媽媽想到林氏的提醒道：「奴先看看，好給夫人交差。」

王嵐姝點頭：「容春帶媽媽去一旁坐著，不過事先說好，我要做什麼媽媽別阻攔，至於在嬸娘面前，媽媽可以實話實說。」

最後四個字王嵐姝咬的特別重，周媽媽面色一僵，訕訕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王府上下誰不知道二娘子似乎遭此一事變得通透許多，甚至身上的氣勢隱隱能和夫人們相比。

王嵐雅看這兩人，眼珠子一轉一轉的，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等安置好周媽媽，王嵐姝命令人拿出準備好的東西出來，王嵐雅看著眼前的瓷碗，似想到什麼眼裡浮起恐懼。

「當初教養媽媽怎麼交，你還記得吧，妹妹。」王嵐姝言笑晏晏的看著她，教訓才剛剛開始，妹妹不知道你能不能撐到最後？

「王嵐雅，你想都不要想。」

王嵐姝拍了拍手，容冬和容瑕走了王嵐雅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臂，王嵐姝端起碗放在她頭上。

「妹妹，悠著點可別掉了。」

容冬和容瑕壓著她，壓根就反抗不了。

她就晃著腦袋，碗掉在地上，碎瓷四濺。

王嵐姝眸光暗了暗，上前一步，她身上濃郁的香味讓王嵐雅朝後退了一步。

忽然，王嵐雅只覺得臉上一陣瘙癢，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到一片小疙瘩，粗糙不已。

「我的臉！」

她驚呼出來，抬起頭她只看到王嵐姝一臉驚恐的看著她。

「妹妹，你的臉！」

王嵐雅茫然說看著眾人此刻她臉上長著小小的疙瘩，紅紅的，密密麻麻看的心生恐懼。

周媽媽震驚的站了起來，大步走到她面前：「六娘子！快，快去請大夫來！」

「媽媽，我的臉怎麼了？」王嵐雅惶恐不安的抓住周媽媽的手，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周媽媽不忍告訴她，強忍害怕：「娘子放心，一定會沒事的。」

她越這樣說，王嵐雅越害怕，「鏡子呢？」

她掙脫掉周媽媽，朝著丫鬟們走去，只覺得臉上越發的癢，忍不住伸手去撓，「好癢，鏡子，被我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