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十全十美
「有位自稱是王爺三姨的，傳話給我……給妾身，說是郡王爺若在京城過得不好，且去尋她，她終究不會不管不顧的。」
到了這會兒，申悅的心意定了，這個她生下的，卻不曾養過的兒子，還是當沒生過的好，她與他，就是陌生人。
「笑話……」
楚沐庭不覺逼視申悅：「說，你來見本王，到底有何企圖？」
「妾身說的是實在話，若王爺不信，就當妾身沒說過，妾身轉身離開后，王爺還可以當作妾身沒來過。」
「笑話，本王的王府，豈是你一個婦人想上門就上門的？」
「王爺……」
此時的申悅，看到楚沐庭臉認真的模樣，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罷了！罷了！本王還有正事要忙，就不與你一個尋常婦人計較了。」
楚沐庭注意到她眼神里莫名的光，心頭一悸，感覺上，只想儘快結束這次會見。
待申悅走後，他不禁想，她會是誰？
……
「你去見他了？」
秦鳳武看向申悅的眼神里，滿帶狠厲之色，如今的他，已經不是長袖善舞，風度翩翩的年輕公子了，許是因為心底的想法太多，短時間內，卻又看不到一絲希望，或者說，曾經還能看到一絲希望，現在卻是一點也看不到了，這份煎熬，使得他的樣貌過早地步入中年。
而這個過渡，只是短短的兩三年時間。
「是！」
現在的狀況是，申悅與之對話，是一個字也不想多說。
「你瘋了！」
秦鳳武的眼裡顯露出嫌棄之意。
就是因為這個女人，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歸零，不僅僅是如此，還使得我成了家族的棄子，如果……
「說了什麼？」
「你覺得我能說什麼？」
如果說申悅還願意留在他身邊，是因為他的確幫助她擁有了第二次生命，度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日子，也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人要活下去，就要有希望。申悅現在的希望，不是已經封為安郡王的秦文遂。
「我要去接兒子了。」
「你這是不屑嗎？」
當申悅邁步時，秦鳳武及時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眯縫著眼問。
現在的他，只剩不外強中乾了，靳王楚凌遠好手段，不僅將之棄之如敝履，且使得曾經與他有關聯的人都與他斷絕了來往，似乎沾上他，就沾上了晦氣。
家族，甚至於父母亦與他徹底劃清了界線。
「我要去接兒子了。」
申悅冷冷的再重複了一句，便感覺自己的一側胳膊要被對方捏碎了。
痛！好痛！
可再痛，也沒有心痛。
「兒子！兒子！現在的你，心裡眼裡除了兒子，就沒有我這個夫君了？」
申悅的面上不覺流露出鄙夷的笑：「你需要我在意嗎？」說話間，試圖去撩撥開他的手，但秦鳳武仍然死死的捏住他，咆哮道：「今兒我們就把話說清楚……好聚好散！」
秦鳳武亦驚異自己說出了那句「好聚好散」，轉念間卻又想，散了好，只要與你散了，我便能回歸家庭，終究還有活路。
我得活著，要看一看，冷酷如靳王到底是什麼結果？
「……好！」
申悅的頭微垂，眼裡有淚水奪眶而出，好大一會兒后，才吐出了這一字。
「兒子得跟著我回秦家。」
「兒子是我的命，其餘的我都不要……我這就去收拾。」
申悅說著，匆匆迴轉，進屋。
秦鳳武望著她的背影，突遠冷靜了，在心底回答了一聲：「也好！」他再掃視了這一處庭院，不太大，卻也有過溫馨馬快樂的時光……
京城，我總有一天會回來的，風風光光的回來。
……
蕭傳山也蓄起了短須，管玥起初是看著彆扭，漸漸也習慣了，現在的他，已經是從六品的工部員外郎。
日子過得可真快，冬去春來，百花盛開，南莊裡，更是片欣欣向榮之景。
去年夏末，濱州之地大雨傾盆，連著下了多半月，濱州也便成了受災區。
洪水退出，他受命去治理沖毀的大河堤壩，清理溝渠，待一應忙活完，再回京，已經是陽春三月。
「玥兒……」
離京的幾月里，他最牽挂的，還是他的娘子管玥。
離京之時，她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這時……
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五個孩子了，按理，生起來應該很快，可是偏生，從晨起開始發作，到這會兒太陽已經西斜了，宮口才開大三公分。
「難怪了，這是肚裡的孩兒知道其父親要回來了，等著呢？」
等候的人群中，有一中年婦人，見了蕭傳山，面上立馬拂出一臉笑意來。
「二姑母……」
蕭傳山作勢要給她行禮，婦人一把扯住他，「都這候了，還管那些禮節做什麼？快去看看你家娘子吧！她正受著罪呢！」
蕭傳山這才神情惶然的進了家裡的待產室，步履匆匆地朝此刻正坐在角落裡的把單人沙發上的管玥而去。
此時的管玥正忍受著尚且能忍受的陣痛感，閉目養神。
她已經是經歷過多次生產的婦人，很是明白養精蓄銳的重要性。
「玥兒……」
蕭傳山一聲輕喚，管玥緩緩睜開雙眼，不覺便落下淚來：「夫君，就在進到這裡面之前，西州那邊來信了，我娘親她……」
「玥兒，這時候，我們什麼都不要想，努力抱孩子生下來最為要緊。」
「可是……」
「沒有可是！」
蕭傳山握住了她的雙手，把溫暖與堅韌都傳遞了過去，「你說過的，我們要做十全十美的夫妻。」
「可我還是很傷心，我娘她……走了。」
楚傳山愕然，蹙了蹙眉，「我記得，三妹妹曾經說過，親人走了，其實只是遠行了，你看不到她了，可她卻活進了你心裡。」
「嗯！」
此一時刻的管玥，完全是一個小女人，跟著又訴說起另一番煩惱，「還有，我結識的一位，恍若親大姐的，也向我辭行了，說是去西州……哎喲喲……」
「官人，還請您趕緊出去。」
「我得留下來陪我娘子。」
「我知道你們夫妻情深，但，這是規矩。」
「去……」你幾的規矩……
而終究，蕭傳山什麼也沒說，只再三叮囑管玥什麼都不要想，然後抬腿出去了。
出來后，他便被散學歸家的四個兒女圍住了。
「爹爹……」
「爹爹……」
……
這一聲聲喚的，讓他的心都酥化了，還有濃濃的滿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