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驚變
天地之間,有六界之分:人界、天界、魔界、冥界、靈界、妖界。
人族四海之內,四國強盛:東夷、北辰、南明、西褚佔據這一整片大陸。
西褚之國,強而龐大,永寧之城,是為國之首都。
當今天子,沈姓,單名微,十八歲登基,年號天始,至今二十四年,膝下有二十九子,也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世人皆道他是明君,便忽略了他身邊的道貌之輩。
晚風拂面,一絲沁骨入體,夜間有鳥飛過,一聲孤鳴迴響,在這一片遼闊無垠中,更添惆悵……
我是玉錦,今年十七歲,我是一個生意人,但不賣東西,只賣命。
東樓,便是這一切交易開始之地,足夠的錢換一條人命,不出半日,人去財到。
樓中集眾,建在永寧城中,以花樓『邀月』自居,收女無男,皆是孤女之輩,而我,就是這東樓少樓主。
東樓以邀月樓的名號立足十年,皇室從未察覺的原因,是因為御前紅人,那個總管太監林宣,他是我的義父,也是東樓樓主,這一切的操控者。
東樓之名,取日出東方之意,陽升之處,東樓長存。
其實五歲之前,我還是與平常人家的姑娘一樣,在阿爹懷中哭鬧,吵著要吃糖葫蘆。
玉錦玉錦,阿爹說:「美玉將錦繡,明珠耀我心。」這便是我這個名字的由來。
家中經商,衣食無憂,有老父名玉龍,在永寧城中小有名氣,無關西褚王朝,只做平民百姓。
父之言,母難產而亡,多年無妻,不納小妾,只為我將來生活無憂,不受人欺。
無憂之時過了五年,天始十二年冬,連逢幾日大雪,子夜時分,一聲慘叫,驚起府中大大小小的人,年僅五歲的我在奶娘懷中,半夢半醒間慵懶地揉了揉眼,在一片驚恐呼喊之中,玉府正廳,燈還未滅,那個寵我如寶的父親,身首異處,血色染紅了牆上的水墨……
「阿爹!!」淚在片刻濕了眼眶,可更多的是恐懼……
奶娘蒙住我的雙眼,對我說:「小錦,不要看,奶娘帶你走,快!!」
我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切,卻又在片刻,身後拉著我的那股力量消失,一個黑衣人,蒙著面,只在片刻的時間,剛剛還說要帶我走的奶娘,眼睛還沒閉上。
「奶娘!!」此刻的我腦中一片空白,看著這個黑衣人沾滿鮮血的雙手,那柄長劍在蠟燭之下反出的光,讓我不由的閉上了眼睛。
我以為我宿命如此,卻沒想到那一絲希望抓住了我的手,只聽見劍落的聲音,我帶著許多恐懼慢慢睜開了雙眼,那個一身錦衣華服的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丫頭,跟叔叔走嗎?」他只這樣淡淡的問了我一句,多的一個字也沒有說。
他叫林宣,是父親的結拜兄弟,我被他在刀口之下救起后,他便成為了我的義父。
「從今以後,在外你便是林小景,是我林宣收的義女。」
林小景,在五歲那年,我便有了這個名字。
「要想活著,就要有能夠保護自己的能力。」這是他常對我說的一句話,被他救起這些年,他每天派人訓練我,時而也會檢查我的功課,琴棋書畫,文武兼備。
七歲那年,武功稍有長進,那夜逢夏,偶有涼風,林深之處,一堆野獸血體,些許惡臭,還未腐爛。
他指著那堆血體,咬著牙說:「看到了嗎?荒野之中,艱難求生,這腐肉,便是唯一能夠支撐你活下去的力量!」
緊接著,一片黑暗之中,我只能看見他的雙眼,他說:「小景,去,吃了它。」
我沒有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年幼的我什麼都不懂,只是有一些害怕,緊緊拽著他的衣角:「義父,我不想吃這個,家中不是有糖嗎?小景很乖的,小景沒有偷懶呀……」
他那雙眼神我至今記得,直勾勾的盯著我,讓我充滿了恐懼。
「吃了它,否則,絕境之處,何以逢生?」他直接將我推到那堆血體旁,不斷的重複著那一句:「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
恐懼,懦弱,孤寂,一點一點的充斥著我的心,我本以為我看到了希望,卻沒想到,我卻是跳入了另一個深淵。
腐肉之味,難以下咽,我忍著噁心吃下的,像是絕境中生出的希望,從此,我的眼中,再沒了歡笑。
東樓,就是在我七歲哪年成立的,而我的身份,也慢慢發生了改變。
世人口中,我是東樓的少樓主玉錦,而王城的達官顯貴口中,我便是林宣的義女,林小景。
我真正接單的那一年,是十歲。
那年逢秋,雷聲大雨,也是子夜時分,我穿上了我最厭惡的一身黑衣,蒙上了面。
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府中家主,是個中年美婦,年過四十,夫死而得以繼承萬貫家財,從此四處留情,面容嬌美,卻生的一副毒辣心腸。
買主也是這其中之一,不過二十之貌,經不住美婦嬌容,成了一生殘缺之人。
「哈哈哈…你愛我嗎?」
「當然。」
屋外仍能聽到這閨房蜜語,而我的心中更多的是恐懼,我不想殺人,也不願殺人,縱然這婦人千般不是,對我而言不過湖海廣闊,無關緊要。
頂著一切的恐懼,年幼的我闖入了那一間房,他們的衣服還穿在自己的身上,在見到我的那一刻,那婦人笑了笑,似乎帶著一絲輕蔑。
「喲,小姑娘,大晚上這一身黑不隆冬,到我這兒來幹什麼?」
我顫抖著雙手,拿著長劍指著她:「殺……殺你…」
婦人聞聲,與她那情郎相視大笑,隨即掀開羅帳,笑中帶著些許嬌媚。
「小妹妹,就憑你這小身板兒,不過十歲之軀,是來送死的嗎?」那婦人一身白袍睡衣,膚白如雪,著實看不出有四十之齡。
她離我越近,我卻越往後退,無盡的恐懼讓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小妹妹,念在你年紀尚小的份上,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屍,若是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臨死之前,我也能滿足你。」她的嬌媚中,帶著些許可怕,無形之中,像是有什麼力量,讓人不敢前進。
就在我劍快要抖落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來:「誰死還不一定呢。」這個聲音,將婦人嚇退了幾步,頓生了警惕:「誰?!」
我還沒反應過來,有一雙手握住我的手,控制我直接刺向了那婦人的胸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