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過阿棠又尋思了：什麼叫插翅難逃？太悲觀了，若是他會輕功什麼的，咱倆秒秒鐘溜掉。想當年在研究所，我翹班的頻率都快超過吃飯的次數了。現在換到古代，還能沒個保命的法子？

阿棠的想法比較單純，然而現實卻永遠是殘酷的。

那白衣少年見她不甚在意，便張了張口，似乎正欲解釋。但此時，二人頭頂卻忽然傳來一陣鐵鎖「哐啷」的聲音。阿棠抬頭一看，只見三個圓溜溜的東西各纏著一根鐵鎖，被三個刺客舞地起勁。

阿棠驚嘆：「血滴子啊。」再定睛一看，看仔細了，才發覺那原來不過是三個流星錘狀的兵器，哪裡是什麼血滴子。

阿棠正思量著那三個流星錘的用途，地面上的鐵劍刺客便又有了行動——幾人齊齊擲出了鐵劍，朝二人襲來。

又抬頭一看，頭頂正自上而下飛來三顆流星般的東西。

阿棠暗叫不好，終於知道這東西為什麼叫鐵瓮陣了。空中有重物下壓，地上有利刃襲來，這還真是叫人插翅難逃。

眼看死地將至，阿棠不免有些心慌。我才剛剛活回來，這又突然死回去，算什麼意思？

眼珠一轉，阿棠便有了一計。

那白衣少年手握三尺青鋒，似乎想決一死戰。阿棠一把拉過他，身子朝右邊一歪，兩個人便直逼著那鐵劍去了。

電光火石間，白衣少年便明白了阿棠的意圖。她這是想以傷換命，以險搏險！少年迅速換一隻手握劍，空出的手將阿棠往自己身前一扯，兩人便互換了位置。

少年反應迅速，一招似蘇秦背劍，拿長劍往背後一檔，擋住了一柄致命毒劍。但兩人脫險終究是困難，他的左肩被一旁的一柄鐵劍所傷。

少年吃痛，支撐不住，跌倒在地上，阿棠則壓在了他身上。好在阿棠反應也十分迅速，倒地后，便一個翻身，抱住白衣少年躲過了由天而降的流星錘。

此時兩人身上滿是塵泥，狼狽不堪。阿棠吃力地扶起白衣少年，暗暗記下了今日這份恩。

哥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今天一定要帶著你一起逃掉。

而白衣少年，則是強忍著背部的疼痛，握著劍不肯鬆開——我今日，定要護她周全！

黑衣刺客見兩人雖躲了過去，可卻重傷了目標，頓時露出喜色。只要再補一擊，殺了他，攜人頭回國后，便可轉為良民，有著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再不必如此奔波。

一想到此次任務的好處，刺客們便不住地興奮起來。

正當眾人高興、得意洋洋之際，阿棠卻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只見她一臉嚴肅，口中還念念有詞，語氣充滿恭敬，大聲喊到：「恭迎泰山府神君，神君千秋萬載，日月齊輝！」

話音未落，所有人便條件反射地朝她所跪拜的方向看去。阿棠見白衣少年也看向那邊，暗嘆這裡的人智商不過關，迅速起身，一把抓住他的手，低聲說：「看什麼看，趕緊溜了。」

阿棠趁著那群此刻傻楞楞地拜見「泰山府君」，趕緊拉著白衣少年一溜煙跑進了樹林里。

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刺客，這麼簡單的招兒都上當。虧我還想著什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低級了，搞個神仙了來拜。結果，呵，果然是我高估了他們的智商。

樹林路況複雜，很容易甩掉這些人。阿棠的選擇是正確的，兩人手拉手跑了許久，也不見那群人追上來。

他們至此，總算是逃脫了刺客的追捕。

阿棠有些脫力，同時也無語了。為什麼我好端端躺在床上，一覺醒來就進了棺材？這就算了，還被追殺。幸好身邊還有個同伴……現在也不算，連名字都不知道。

阿棠拉著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滿頭大汗，拍著胸脯說：「歇會兒，累死了，我得鍛煉一下心肺功能了。」

白衣少年見阿棠停下了，迅速抽出自己的手。

與此同時，墨羽大陸墨羽國宥京內……

一玄衣暗衛跪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下，向殿上的天下共主稟報到：「吾主，太子消失在白墨蜀地群山，依然沒有消息。屬下已探得，太子此次遇襲，乃檀墨國君手筆。」

「放肆！」天下共主大怒，一拍金案，震地樽盞搖晃，道：「你查這些有何用，孤是要你去找太子，不是去查兇手。那麼一個大活人，你跟也能跟丟，孤要你有何用？這個汪雲野，是越來越放肆了，敢動孤的黎兒，很好。傳令下去，孤要領兵百萬，直搗他這逆賊老巢！」

暗衛趕緊附身，勸到：「吾主息怒。恕屬下逾越多言，吾國陰印至今未有下落，若此時出兵，怕是……」

這墨羽大陸向來信奉的是兩尊印璽，一陰一陽。當年天下共主就是因一舉奪得兩方印璽，這才建立了偌大的墨羽帝國。

如今陰印失蹤，只余陽印。若是被那狼子野心的汪雲野得知，天下必將大亂。

天下共主聽他這麼說，勃然大怒：「孤就不信，沒了那兩方印璽，孤就坐不穩這個位置。他這狼心逆臣都敢向黎兒下手，孤如何動不得他？！」

「王上可是又在為汪雲野苦惱？」一位身著錦華鳳凰裳的雍容貴婦人了大殿。

婦人一套金翠頭面，雪頸一圈瓔珞流蘇，玉手兩隻瑪瑙石鐲，腳踏百鳥朝鳳履，面點赤瑩寶色妝，一副婷婷娜娜之姿。

底下暗衛見狀，趕緊請安：「屬下參見王后。」

「免禮吧。」王后縴手一抬，挨著天下共主坐下，問：「好久沒有黎兒的消息了，這幾日連信也不來了。夫君，可是出了什麼事？」

天下共主拉著她的手，笑著哄騙到：「哪有什麼事，黎兒去了白墨，哪有那麼快回來？適才只是我心情不好，胡亂髮幾句脾氣，何必在意。」

「某位王上的心思我自是猜不透，只是那汪雲野，以前我們素來是交好的，怎麼如今成了這樣。只怪這臭小子，我道他為何要去白墨，原是為了那小未婚妻。可惜了那丫頭，年紀輕輕就去了。」

那小丫頭，黎兒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還說若不是白墨那邊捨不得，他早把她娶了來了。這消息還傳到了白墨，惹得人家哥哥差點從白墨跑來和他拚命。

可這丫頭，怎麼就偏偏……

天下共主見自家媳婦不高興了，趕忙勸慰：「世事無常，也不必這般苦惱。」

自家媳婦哪裡知道，黎兒是去白墨尋找陰印，被汪雲野那廝聞得了風聲，現在生死未卜……

若媳婦知道我讓他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肯定會怨我。

其實這次，是那臭小子親自請命要去白墨，態度還堅決的不得了，否則我也不會讓他前往。白墨那小丫頭和他八字不合，有緣無分，註定成不了。可這小子倒好，一去不回了。

天下共主內心焦急無比，卻又不敢在自家媳婦面前表露出來，惹她擔心，只得暗自惆悵。

王后托腮，鬱悶道：「也是，世事無常，誰知我們當初一群年少，意氣風發，如今卻是生離死別、兵戎相向。對了，黎兒知道那小未婚妻的事情，會不會傷心過度，不再回來了啊？」

那臭小子都去了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有，連信也不來一封。果真是老娘不如小媳婦，這小子若是他敢一去不回，定要讓夫君揍他！

天下共主繼續寬慰：「那臭小子哪有那麼脆弱。放心，他要是再不回來，我們就不要他了，另生一個懂事聽話的。」

王後面頰一紅，佯怒道：「哼，十月懷胎的又不是你，你自然輕鬆地脫口而出。」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以後好好管教他讓他乖乖待在宮裡陪你。」

……

殿下的暗衛見兩位主子卿卿我我，一時間竟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只得站在原地，心裡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是空氣，空氣。」

等到天下共主好容易哄走王后，底下的侍衛已經站了許久了。

「吾主……」

天下共主立馬正色，道：「加強人馬，全力尋找太子。白墨那邊，不必理會。」

「是。」

「你先退下，孤獨自靜靜。」天下共主擺擺手，那暗衛便趕緊退了下去。天下共主揉了揉額頭，心中苦悶無比。

想當初在墨羽前朝，他們一群年輕氣盛的富家子弟皆為人臣，受諸多制約。可如今，雖坐了這共主之位，卻也失去了人心。

當年的人啊，也都死的死、瘋的瘋、心灰意冷的，也便歸隱了。剩下的，也是身不由己，活的太累。

眼下，陰陽印璽又丟失一方，黎兒也不知所蹤，天下果真是太平不久了。留下這后一代，怕是要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里過活了。

汪雲野的野心一日不止，這墨羽大陸便一日不得安寧啊。

天下共主一陣唏噓，終於下定決心，道：「傳左右丞相、三軍將領、六部尚書，即日起，墨羽舉國備戰，次年出兵。滅檀墨，殺叛賊……汪雲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