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章 人質
()正走在唐瀾身邊,和他輕聲交談的海藍,驟然聽到後面傳來一聲驚呼——「德賽回來」。
她和眾人一起回過頭,看見那隻叫做德賽的警犬,對著大伙兒一陣風似地沖了過來。
海藍自己雖然沒養過狗,但對一些小巧可愛的吉娃娃、狐狸犬、貴婦犬什麼的,還是挺喜歡的。不過,像德國牧羊犬這樣的大型犬,她就有點敬而遠之了。它們威武是夠威武的了,拿來看家護院挺好的,但也正因為如此,才比較讓人害怕。
這德賽身為警犬,身上的那種彪悍氣質更為突出了。他就這麼一路吠叫著飛奔過來,眾人一時間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了,都嚇得呆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其實,德賽被訓練得輕易不咬人的。他只是衝到眾人面前,圍著大家腳邊轉了半圈,就往地上一趴,沖著三名機組人員,大聲吠叫起來。
「有情況」防爆特警隊的車,見狀都迅速掉頭開了過來。
唐瀾看著那叫個不停的大狗,很是迷惑:「這狗是瘋了嗎?」
兩名民警倒是有些警覺了,他們一邊靠近警犬,一邊拿出警棍道:「不知道啊不過,你們幾位,請抱頭蹲下來,我們要檢查一下」
三名機組成員,機長、副機長、機械員,互相看了看后,卻又齊刷刷地看向了杜其善。
看著一輛輛的警車開過來,並且紛紛「嘎吱——嘎吱——」地在剎車停住,杜其善的嘴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終於大喝了一聲:「動手」
那三人聞聲而動,迅速撲向兩名民警。兩名民警雖有準備,奈何只是機場公安局的警員,並不是特警,格鬥技能不是他們的長項,三下兩下地就被三名壯漢繳了械(警棍)。
跟在杜其善身邊的兩名手下,卻很有默契地一齊撲向唐瀾的保鏢。他們身為保鏢,身手倒也相差無幾,唐瀾的保鏢就雙拳難敵四掌了。他雖然還沒失去反抗能力,但已經被他們阻住了,不能去保護唐瀾。
杜其善本人則在剛一發令時,就一拳擊向唐瀾面門。
唐瀾猝不及防之下吃了一記老拳,被打了個趔趄,並痛得彎下了腰。
杜其善跟著左手一拍右臂,「啪」地一聲從手腕下向前彈出一把雪亮的尖刀。他右手抓住尖刀刀把,順勢上前將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唐瀾一下子制住,並用刀抵住他的喉嚨:「別動讓你的人住手」
杜其善一夥六人雖然人數不佔優勢,但策略得當、變起突然,兔起鶻落之間就制住了這裡身份最高的唐瀾,讓眾人都投鼠忌器了。
唐瀾的保鏢率先停止動作,靜觀其變。而海藍、律師、工作人員,這四位沒有武力值的文弱人士,才剛剛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們都大惑不解,這杜老闆不是唐瀾的合作夥伴嗎?怎麼來這一出?
那邊剛下車的防爆隊特警,一發現不對勁,立刻散開,端著槍包圍了這十幾人。只是這裡面顯然魚龍混雜,他們也不能開槍。
大隊長大聲喊話:「對面的人全部蹲下,放下武器舉起手來」
海藍等四名既沒有失去人身自由、又不敢輕舉妄動的人,聽到這話總算是知道該幹什麼了,趕緊慌慌張張地蹲下,緊張地注視著事態的變化。
六名兇犯一下子就現形了,但他們都拉著民警、保鏢、唐瀾這些人,作為人肉盾牌擋在身前。
防爆特警術業有專攻,裡面並沒有神槍手或是狙擊手,所以一時也不敢強攻。
大隊長繼續喊話,讓歹徒們放下武器舉手投降,杜其善自然不予理睬,反而使個眼色給自己的保鏢。
其中一名保鏢走過來幫助他將唐瀾的兩隻胳膊都別在背後。大概是杜其善覺得唐瀾身材太過高大,雖然他不會武,但是以自己矮小的個頭,要控制住唐瀾還是要費些力氣。
唐瀾從剛才的突然襲擊中已經回過了神。
他的心裡雖還有些砰砰亂跳,但已經能用比較平靜的口氣問道:「杜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我們好商量嘛」
「閉嘴老子今天真他**倒霉」
杜其善將尖刀遞給保鏢,讓他繼續抵著唐瀾。自己則掏出手機,按下個號碼,對著電話說了句:「過來吧」
眾人還在奇怪他這是何意,很快就聽到航站樓那邊的停車場方向傳來一陣刺耳的碰撞聲。
扭頭一看,兩輛白色麵包車一前一後,接連撞開了幾道阻攔木杆——它們也沒有理睬一路上鳴槍示警的武警戰士,就這麼橫衝直撞地向著停機坪這邊衝過來。
大隊長預感到大事不妙,馬上下令道:「射擊不能讓那兩車過來。」
幾名特警立刻轉身操槍,向那車身下的車輪「噠噠噠」地掃射起來。
前面一輛車的車輪和前擋風玻璃中了數彈,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先是歪向了一邊,繼而又向前翻了個跟頭,側摔在地上,並滑出去很遠。
後面那輛車的一個前車車輪也中了彈,立刻「嗤——」地一聲癟了下去。車速很快降了下來,但還在往這邊駛過來,雖然車身有點像醉漢一樣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的。
杜其善見狀,立刻從腰后掏出一把手槍,朝天放了一槍,然後抵住了唐瀾的太陽穴:「不準開槍不然,我打死他」
旁邊的手下也配合地抬起唐瀾下巴,尖刀在他喉嚨正中處陷入了幾分,頓時有一道殷紅的血液緩緩從刀尖處流出。
「警官先生,請別開槍」唐瀾的保鏢高聲叫道。
「停止射擊」大隊長不得已下令道。
誰都沒想到就在這時,一直趴在地上的德賽聽到杜其善開槍后,彷彿戰士聽到了命令一樣,突然沖了過來,並一下子竄起老高。
他大概天生就知道誰是壞人,所以一口就咬住了杜其善還舉著槍的右手。
「哎喲——」杜其善一吃痛,本能地鬆手,那槍掉落了下來。
德賽馬上鬆開他的手,一甩頭叼住了手槍,然後朝著主人跑去。
杜其善大怒,馬上左手再從腰后掏出了一把槍,沖著德賽的背影「啪」「啪」就是兩聲槍響。
德賽嗚咽一聲,當即躺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身子下面慢慢滲出一片紅跡。
「德賽——」
不光是訓犬員,所有經常與德賽一起出任務的特警們都心痛如絞。大妞也狂躁地叫了起來,她的訓犬員幾乎被她拽倒了。
幾名特警悲憤地舉起槍要瞄準杜其善。
「住手」大隊長紅著眼睛,大聲喝止了他們。
其實他們雖然舉起了槍,卻依然沒敢射擊。因為他們已經看見杜其善又抓了名年輕女子擋在他身前。
海藍被杜其善的一隻胳膊緊緊地箍住了身子,不能動彈,而且太陽穴也被他左手的槍緊緊地頂住了。
杜其善囂張地大叫道:「別動啊誰也不準開槍不然,我就讓這個漂亮姑娘也和那條狗一樣去見閻王」
說話間,那輛麵包車已經開到了特警們面前。車子還沒停穩,中門就已經打開了,從車上跳下來十多名端著微型衝鋒槍的二三十歲的青年壯漢。他們反將特警隊員們圍在了中間。
杜其善遠遠地看見百多米外那輛傾覆的麵包車並沒有起火,裡面還有人正在往外爬出車廂。
他囂張地命令特警們放下槍,並讓開一條道,指揮著新來的手下將圈子裡的八名人質都綁了起來,並且讓幾名手下又開著車過去把那邊的十來人接過來。
大隊長冷靜地命令特警們退開些距離,再把槍放在地上。畢竟此時他的人數反而都不佔優勢,而眼前的歹徒顯然是沒有人性的。為了保證他們手上的人質安全,他不得不暫時退讓。
好在,周圍的武警和貨機那邊的緝毒大隊的人,都聞聲陸續趕了過來。但他們也只能在外圈再將這些歹徒包圍起來,誰也不敢輕易發動攻擊,以免玉石俱焚。
大隊長一直沒放棄喊話:「你已經被包圍了,逃是逃不出去的……投降吧你還有一條生路頑抗到底,只會白白賠上手下人的性命?」
杜其善被圍困在中間,不但不怕反倒更激起了亡命徒的本性。
他已經沒什麼顧忌了。
「閉嘴」他握住旁邊那名下屬拿刀的手,狠狠地在唐瀾脖子上再刺了一下。
唐瀾忍不住痛苦地哼了一聲,然後又嗆咳了幾聲。
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但海藍離得很近,眼睛一斜,就看見他脖子傷口處不但在流血,還冒出了些血氣泡。大概杜其善剛才那一下,已經把唐叔叔的氣管扎破了?
海藍回過臉,又看見前方不遠處那隻剛剛犧牲的警犬,心裡更是又難過又害怕——身後那個人也會隨時要了自己的性命吧?
一陣夜風吹過,海藍雖然穿著新買的防寒棉服,身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
外圍的警察、武警,甚至還有機場工作人員在百餘米外越聚越多。
金爸本來就一直待在停機坪,聽說這邊有人質被劫持,而且是唐氏的總裁時,頓時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他跟著武警們跑過來,雖然被遠遠地攔在後面,但他還是發現了人群中一個穿著雪青色外套的身影。那正是海藍前兩天降溫時剛買的衣服。
頓時,海藍那天上街回來,穿著新衣服給他臭美的樣子,一下子湧現在他腦海中。
海藍先是自己照了半天鏡子,然後一個勁地問:「老爸,我穿這身好不好看?」
「好看我閨女穿什麼都好看」
「得了,您就會——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穿個麻布袋,您也會說好看」
「呵呵,那我的女兒,我不誇誰誇啊?」
海藍在鏡子跟前又轉了幾圈:「這個顏色好不好啊?會不會太艷了?」
「挺好的啊,別人穿不一定好看,只有我閨女長得這麼白凈,才能配得上這樣的紫色。」
當時,海藍雖然嘴上說不信,臉上卻是笑開了花。
可是,這樣一個姣花軟玉般的女兒卻被壞人劫持了,生死未卜。
金爸雙手緊緊抓住攔著他不讓他闖過去的武警小戰士的胳膊,情緒激動地說:「你們,可一定要把人救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