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梨花刀向梨花蕊
「姐姐,你好像傷勢又發作了,還是讓姝妹幫你上點葯吧……鼠妹,鼠妹,這丫頭不知道跑哪去了。」雲兒掀開帘子朝外邊叫道。
「來了,來了,該是施粥的時候了,」姝妹提了個籃子進來,房間立馬充斥著一股草藥的清香。
這時紫蘇進來溫和地笑道:「我們先去施粥吧,伊人累了,先休息休息吧,我看你臉上不太對,是不是不舒服?」
伊人撫摸這胸口,緩緩道:「沒什麼,就是舊傷突然有點痛起來,姝妹已經拿了葯了,我回頭搗幾下,敷上去也就好了,沒什麼大礙,那我就去廚房幫忙吧,外頭就先不去了,」伊人說著拿過姝妹的籃子,清理草藥,將摻雜的雜草葉子還有些枯葉給弄弄乾凈。
紫蘇道:「你不舒服,就好好坐著休息吧,廚房也不需要你幫忙,這些都是小事。」
又對姝妹笑道:「姝妹,你辛苦照看下,幫伊人姐姐搗下草藥,我看她是有些累了。」
姝妹笑著搶過伊人手中的籃子,笑嘻嘻道:「誰讓你動啦,好好休息吧,放心,我會弄乾凈的,很快就搗好。」
說著笑嘻嘻的出去了。
「我同你一起吧,一起做事情有意思,回頭再準備施粥的事兒,」雲兒也笑著跟了出去。
紫蘇看她們都出去了,笑著走過來,摸著伊人的手道:「你來了也這麼段時間了,她們呀,也都很喜歡你,我們這些人,都跟親姐妹一般,你呀,心思不要太重。」
「姐姐……。」伊人說著,依靠在紫蘇懷裡。她已經喜歡了這裡的寧靜安詳,充滿著溫情,和淡淡的暖意。人這一輩子為了什麼?情感上的大起大落,有一次還傷的不夠么?雖然如此想著,到底還是掉下淚來,依稀還在沙地上教他識字,林子裡邊扛柴邊嬉戲。可是到如今,還不是夢一場?
紫蘇心疼的摸著她的頭髮,少許,才出去安排晚上的施粥慈善活動。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伊人咬了咬牙,包紮好傷口,向廚房走去。
突然她神情凝重,從懷裡掏出條精緻的紅蓋頭,仔細端詳了下上面繡的鴛鴦鳥,活靈活現,彷彿就要飛出來。過去的日子就好比這一針一線的交織,燦爛而美好,但都不復存在了。
她摸著蓋頭上的刺繡,漂亮的睫毛鬆了松,垂了下來,兩顆眼裡無聲的滴了下來,正好滴在蓋頭蓋頭上。
她抿了抿嘴,將那蓋頭向火里擲去,那火搖搖晃晃的爬上蓋頭,突然颼地一竄,整個蓋頭燒了起來,不消多時便化成了灰燼!這些年她一針一線編織著新婚的美夢……。伊人看見自己,隨著火焰燃燒消散……
「塗鴉,你那日不是帶了師傅的四顆還魂丹么?怎麼剛剛聽你和師傅說弄丟了?」梨花園內,夏天拉了塗鴉出來,悄悄問道。
塗鴉怔了一下,盯盯的看著夏天道:「師姐,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我告訴你,你可千萬替我保密。」
夏天認真的道:「恩,你說,對我還不放心嗎,師姐不會和任何人說。」
塗鴉看了下四下無人,又退到一棵巨大的梨樹下,方道:「那日師父先是派了梨子去,過於匆忙,沒來及讓梨子帶上丹藥,便吩咐了我快馬趕到,就在路上,我看到一個老奶奶,拄著拐杖,我經過的時候,突然便暈倒了,我急忙下馬,看她只是昏厥,但若是得不到及時救治,定會沒命,可我趕時間,耽誤不得,不可能帶著她走,若是留她在路邊自生自滅,那後果是很顯然的,想著,不就是救一個白姑娘嘛,哪裡用得到四顆丹藥,然而我們丹藥雖十分貴重和難得,但終究再貴重,也是救命的葯,此刻,我除了拿丹藥救老奶奶活命,斷然是沒有其它法子,所有就自作主張,給她吃下了丹藥,只見這葯果然神奇,這老奶奶很快就緩過氣來……,但事情太過湊巧,我怕別人不信,索性就說是丟了。」塗鴉說完,小眼睛發亮,一副無奈又委屈的樣子看著夏天。
夏天見是如此,笑道:「你這小鬼!我當是什麼事情呢,這不是好事情嘛,其實不必瞞著梨子,小梨子嘴巴是厲害些,心確豆腐似的。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也是好樣的。」兩人正說話,看前邊大師姐隨風走來,便都打起哈哈來。
並沒想到樹林里吞貓正端著一碗葯經過,見他們說話,便躲在了假山後面,全聽了去。
吞貓聽后,心下咯噔,也不去送葯了,回房間發了半日呆。一直到黃昏也不出去吃飯。
仍然將葯熱了熱,又倒出寫白粉在裡頭。徑直朝小白房間走去。她看了看小白,仍然是面無血色氣息微弱,時好時壞的。
她將小白枕頭墊高,拿勺子攪拌了幾下碗里的葯,弄起一勺,放嘴巴輕輕吹了吹,正要喂,突然有人推門進來,「師妹辛苦了,外邊有人找你,我來喂吧。」只見嘉嘉笑著進來。
「是誰,這麼趕時間?」吞貓略一遲疑。
「是麥師兄,我也不知是何事,很急的樣子,催促著我呢,沒事,這邊由我呢,」嘉嘉說著接過吞貓手裡的碗,沿著床沿坐了下來。
吞貓見推不過,只得讓給嘉嘉,起身朝門口走去,果見麥田在長廊上等他,她並不走進,遠遠的道:「是麥田師兄嗎,聽說你找我?」
直接麥田面色尷尬,笑道:「也沒事兒,突然想不起這梨子是什麼品種,大家都說你見多識廣,所以問問,你可知道?」吞貓道:「就為這事么?」
「就為這事。」麥田話雖說的輕鬆,眼光古怪。
吞貓不急不慢道:「這是三歲寒梨,一年開三次花,只結一次果。師兄在這梨子園從小長大,應該比我熟悉才對,師兄若無其他事情,我先回去了,還要照看白姑娘呢。」說罷就走。
「師妹……,」麥田欲言又止。吞貓見他沒說下去,徑直回房去了。
「找你何事?這麼快便回來了,我正喂好了葯。」嘉嘉一面拿帕子幫小白擦拭嘴邊殘留的葯汁,並不回頭。
吞貓笑笑,「並未有何事,古古怪怪的。」
嘉嘉擦好,將小白的枕頭放低,回頭將碗放到桌上,笑道:「別是喜歡上你了吧,要表白來著?哈哈……。」
吞貓白了她一眼道:「你這死丫頭,感情是你自己想了吧,倒胡亂嚼舌根。」
「怎麼,是被我說准了吧,哈哈……,」嘉嘉說著跑了出去,深怕吞貓打過來。
夜間,麥田突見一黑影潛入師父葯室,便跟了過去,只見那黑影對守門兩師弟動了下手腳,那守門的便一動不動,黑影便溜了進去。
麥田心想不好,正要喊人,轉念一想又覺不妥。師父葯室密小,從來也不嚴禁,一般師兄妹都可進出。師父的珍貴丸藥,分明放在自己卧室。於是躍上屋頂。卻見那黑衣人並不找葯,而是在牆上東摸西摸,突然牆上打開一扇小門,嚇了麥田一跳,他自小被師父帶來這裡,對梨花園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卻不知藥房里另藏有密室。這黑衣人對密室如此熟悉,到底是誰,鬼鬼祟祟的,還敢點了看門師兄弟的穴道。
一邊想著,一邊細細朝里張望,原來是自己看錯了,雖然有個小門,到又並不是密室,而是一個小牆洞,見那黑衣人從裡頭取出個盒子來。包好,又悄悄關了門,正要走。
麥田趕忙沖了進去,那人見突然有人進來,早有防備,刀光一閃,一劍已經刺道,被麥田閃身躲過,這邊一掌又已經到,麥田變攻為守,倒是步步後退。
快要退到門口,麥田心想,這可不好,馬上便要被逃走,飛起一腳,那人便退了一步,沒想到他這是虛招,另外一隻腳沉積借了牆壁的力,展開輕功人便飛竄到黑衣人後面。麥田動作迅捷,一氣呵成,腳一著地,身子一彎,劍已經朝後劈了過去。
本以為這招多少有些收貨,那知道,卻劈了個空,原來對方身子及軟,居然就低腰彎的比他還低,幾乎貼到地面。
「好一招落花流水,你盡然是我們梨花派內部的人,沒想到我們梨花派居然出了盜賊,還不快快摘下面紗!」麥田喝道,他在梨花派也算年長的師兄,平時比較威嚴,因此,這話總透露出一股讓人敬畏的嚴肅來。
那黑衣人並不作聲,只見她腳尖點地,身子一轉,一股凌厲的劍風已經逼近。麥田感覺到對方招招兇狠,只功不守,是以功力倍增,反而手忙腳亂起來,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反而有性命之憂,也就豁了出去,一招「梨子飄蕩」使出渾身內力,直震得黑衣人退了好幾步,緊跟著抓住時機,一劍穿過自己布置的內里陣營,這招實在冒險,全部功夫用於眼前,背後漏出軟肋,若此時,黑衣人轉身翻一個跟斗,跳到他背後,他即便功夫再好,也難逃脫,但此刻黑夜,黑衣人突然被一震,還來不及反應,感覺心口一涼,而麥田此刻,卻感覺這劍彷彿刺進自己胸腔,一陣寒涼,果然自己不知道何時,居然被一劍刺中,大是不解。
原來那黑衣人拚死一博,一刀橫來,同時刺入麥田胸中。衣服都被披落下去,露出肩膀上的一條柳葉烙印正被窗口瀉進來的光線照到。此刻,兩人身子挨得極近,看的非常分明。
那黑衣人顫抖著手,雙眼緊緊盯著麥田的肩部,那一道柳葉翠綠的烙印,麥田看去,不是是別人,卻正是吞貓,說道:「你果然,果然心中有鬼……」。
然而,吞貓並不說話,她身子顫顫站住已經十分苦難,她顫抖著嘴唇,努力睜著的眼睛一顆顆淚水滾落下來,嘴裡呢喃著:「柳葉印,柳葉印……。」她嘴唇變的蒼白,一直呢喃。
但麥田聽清楚了,此刻他也感覺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人開始搖搖晃晃,但他還是聽清楚了吞貓嘴裡呢喃的話,大是驚訝,順著吞貓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肩部,又看了看吞貓,莫非……,他想到這裡,心下一顫。
那吞貓,用盡最後氣力撕開自己衣領,但見雪白肌膚上一條綠色柳葉,嘶啞著喉嚨大叫一聲:「天啊——!」幾乎撕裂夜空,凄慘搖蕩,梨花園有一百多種梨樹,一年四季都有各色花開,此刻窗外梨花落了一地,像是下了一地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