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3章 恭送天官
死亡，籠罩這片土地。
所謂矜持，多是從實力與地位的角度出發才產生的東西。
但是，面對無可匹敵的力量鎮殺時，實力與地位都如沙子堆砌的城堡，輕輕一推便轟然倒塌，所謂矜持自然也不復存在。
掀開這一層遮羞布后，其實，大鬼王也好，妖王也罷，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有的普通人同樣不懼死，有的普通人則用面具遮住自己怯懦的本質，及至危難關頭，才會顯露出真實的面目。
這些大鬼王、妖王，皆如此。
火雨飄搖，無人能幸免於難。
有妖王神情平靜，坦然的接受最終結果。當我扛過劫難、他們的妖聖都被換掉后，結果就已註定，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失敗，沒有去掙扎，任由自己的軀體被火雨打的千瘡百孔，最後淪為灰燼。
有大鬼王從操控中掙脫，痛哭流涕，數千年修行，一朝灰飛煙滅，不願意麵對這種結果，始終認為自己是無辜的，祈求我高抬貴手，求生的慾望已經遮蔽了它們的雙眼，看不清歷史迷霧中的真相。
豈不知，衛氏一族付出血的代價后，往往用最冷酷無情的方式向世間索取公道，強權利劍之下的公道，哪有什麼無辜可言？都將在我族的怒火中付之一炬，由來如此，從未有例外。
更有大鬼王在破口大罵，罵我敵我不分，它明明在最早時就已表明態度投靠衛氏一族，甚至不惜和妖族翻臉，結果卻換來這樣的報酬？
還有一些兇悍的，它們奮起，不顧一切的朝我撲來，想要在最後一刻將我重創，但還未殺至，生命就已在火雨中熄滅！
我冷漠的注視一切，叫罵聲、慘叫聲、怒吼聲，充耳不聞。
我只知道，這些天官墳場的土著湊來了這裡，又被妖聖操縱，是它們齊齊動手，逼得衛沖不得不燃盡真血一戰，為我護道。
它們是主觀願意，還是被迫加入，這很重要嗎？
不，這一點都不重要。
我只知道，它們參與了，直接或間接的造成了衛沖的死，足夠了。
所以，它們都該死！
火雨鋪天蓋地，恰如我的心緒，它們避開了我，也避開了我身後的神樹，更避開了衛沖的肉身。
顯然，這是由我的意志在主導著。
這樣的紅蓮天道，早已不是衛氏一族的紅蓮天道，殺傷力太可怕，它融合了火靈根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卻在服從我的意志。
「一場交易嗎？
借我的身體藏匿本源，為未來的歸來埋下伏筆。
作為代價，我雖然無法完全控制這股火靈根的本源之力，但它卻會出力，替我而戰，尊重我的意志。
有趣。
世間最無序、最狂暴的力量，卻以這樣一種風險可控、無害的方式在求存。
果然，世事一場大潮，萬靈皆在爭渡。
而今，衛氏一族的舵落在了我手中，該由我駕馭著它繼續爭渡。
血與亂的悲劇，當至此而終！」
我輕聲自語，目光看著盤坐在地面那具屍身，黯然道：「這就是你從未說，卻想要我真正明晰的道理嗎？你被封禁無數歲月，清醒的時候少之又少，算起來，你我其實都是一般年紀的人，但……你，遠比我成熟。
身為同齡人的你，竟然在指引我前行。」
……
一場火雨過後，換來這片世界白茫茫一片，好乾凈。
大地，已經成了一片荒漠。
這裡再捕捉不到一丁點天官墳場的陰森之氣，空氣都是灼熱的，尋常人來了這裡，只怕吸一口氣都會被灼熱的氣流燙傷氣管。
屍鬼妖魔的蹤跡徹底絕跡。
那些黑色的石林、大山，以及極陰環境中孕育出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植物、生靈等，全都被焚滅，只留下一些五顏六色的粉塵。
我覺得這是一種凈化，哪怕是一片荒漠，至少也可稱做是人間，總比鬼氣森然卻鬱鬱蔥蔥的鬼蜮看起來要順眼。
嘩啦啦！
神樹搖曳，
它綻放出綠瑩瑩的寶光，那些枝條掃向我，卻不像之前與妖鬼廝殺時一樣殺機畢露，猶如清風拂面，我感受到一股生機勃勃的氣息沁入的身體，竟讓我的疲倦的身體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大道紋理消耗靈氣太恐怖了，哪怕我自身的靈氣僅僅是作為復甦它們的引子，那種消耗依舊是海量的，我站在准天官領域，依舊快被抽干，此時力量卻在迅速復甦。
它，把所有的力量用在我身上，隨後寸寸崩解，當最後一抹綠光消失，此間在不見它蹤跡。
我降落到地面上，靜靜地看著盤坐在地的衛沖。
他，看起來很安寧，像是睡著了一樣。
手中緊緊攥著一塊飴糖。
那是我進入妖墟時給他帶的。
握著飴糖，他像是找到了靈魂的故鄉，嘴角微微勾起，似在笑。
隨後，他的身軀似流沙一樣散落在地。
他魂魄不全，血肉精華流失，全靠衛殊的真血在維持身形，真血耗盡，塵歸塵土歸土，留下的只是短暫的軀殼，最終還是消失了。
片刻后，我衝天而起，就此遠去。
小半日後，我出現在一座鬼城上空。
這應是一個大鬼王的領地，城中棲息著它麾下的嘍啰，有近萬妖魂。
我降臨在此，沒有壓制自己的氣息與殺意，近乎末日一樣的壓抑籠罩著整座鬼城。
鬼城中，陰人到處奔走，惶惶不可終日，可一個都走不掉，這裡早就被封禁。
「豢龍術——龍息！」
轟隆隆！！
地面顫動，地脈拔地而起，化作一頭蒼龍，它太龐大了，只是露出小半邊身子而已，兩隻龍爪搭載城牆上，巨大的龍頭投下的陰影遮蔽整座城，因為天官墳場的地脈特殊，它的特質也有所不同，兩眼如鬼火在躍動，張口一吐，綠色的龍焰直接覆蓋整座鬼城。
鬼城的牆壁坍圮，法陣瞬間崩塌，裡面的陰人在火海中魂飛魄散。
……
幾個時辰后，我出現在另一個鬼國的都城。
「龍子之術——狻猊術！」
轟隆！
一個巨大的銅爐從天而降，墜入城中。
銅爐上有旋渦，此城所有陰人被一股腦兒吸入銅爐中。
隨後，銅爐燃起，裡面的妖魂被活生生煉死。
……
我一路縱橫而去，所過之處，鬼國、鬼城無一倖免，淪為廢墟。
這一路，我造下滔天殺孽，數以十萬計陰人被鎮殺。
兩日後，我殺得疲倦，在一座已經化作斷壁殘垣的鬼城降落，心中有所感，仰頭髮出一聲龍吟：
「十萬神魔開路殉葬，先祖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