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4章 人間暖陽
不停歇的持續殺戮后，我陷入了強烈的疲倦。
過去的這幾天，我覺得自己成了一個機器，不是在殺戮，就是在殺戮的路上。
殺多了，也就麻木了。
那是一種近乎空洞的狀態，彷彿身體有一種保護機能，防止因為殺戮時聽了太多慘叫、見了太多絕望，人性善良的一面收到巨大衝擊，最終淪為一個精神病，於是乎在連續不覺得殺戮中，整個人的思維是被凍結的，內心徹底放空。
此際，屠刀歸鞘，龍瞳深處泛起絲絲漣漪，情緒這種東西重新在我身上出現。
我徹底不想起來了，不僅身上累，精神更累，盤踞在鬼城廢墟上，就此睡去。
興許與血脈徹底純化有關，興許與這種徹底的龍化有關，我的生命層次出現躍遷，早已不能算是人，壽命無比悠長，沉睡狀態也與人完全不同。
對於人來說，睡覺是一個恢復體力與精神的過程，每天的需求量是有限的，當睡足一定的時間，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繼續睡下去了。
但對我來說，睡眠卻成了一個完全可控的狀態，我的呼吸變得悠長，連續施術攫空的力量與精氣神在緩慢的恢復，毛孔舒張，彷彿與整個天地融為一體，最關鍵的是，我的意識是清醒的，只不過情緒進入了一個極度平緩的狀態，與打坐時類似，時間的概念模糊下去。
我覺得，就此沉睡一千年都是可以的。
可惜，現世終究不會給我這麼長的休憩時間。
三四日後，一行人進入我精神感知範圍。
他們風塵僕僕、匆匆忙忙，一路穿過遍地的廢墟，經過那些被我屠滅的城池，最終匆匆朝這裡趕來。
這一行人，赫然正是茳姚、老白等人。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一路從先前的戰場那裡趕過來的。
這很正常，那一戰的動靜太大了，妖王、大鬼王這種斬三屍級別的存在如草芥，更有法相級別的存在出手，一戰過後，整個天官墳場里土生土長的大鬼王集體隕落，沒有一個倖存下來的，都死去了，這種級別的全力出手，動輒攫取方圓數里地之內的天地力量，會導致整個天官墳場內的天地之力不穩，劇烈搖曳。
放開老白不談，諸如胡仙兒、茳姚等人必定感受到了，或許張歆雅也感受到了，她的雙眼能通五行之力，此次大戰，已確認的五行靈根足足出現了三個，天地間的五行之力變化最大，她甚至是第一個察覺到異樣的。
只不過，他們距離這裡路途太遠，趕到時一切都已經落幕，索性乾脆追著我這一路殺戮的痕迹追下來了。
先前我本打算在給衛沖復仇之後去找他們，只不過一切結束實在是睏倦，那種狀態無法在天官墳場里橫行，難說會遇到什麼，畢竟我只是踏足天官領域，並不是真正的天官，不曾想，睡了一個小覺，他們居然自己找上來了。
一行人在風馳電掣，看得出來，他們已經很疲倦了，但仍舊在強行追趕。
不久后，他們抵達這座廢墟之下。
不過，當他們看到我盤踞在廢墟上后，齊齊止步，每個人都神情不一。
有戒備，有驚懼，也有迷惑與遲疑。
畢竟，我生命層次發生躍遷，不僅僅是完全化龍這麼簡單，就連身上的氣息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認不出我太正常了，也就唯有小稚和茳姚二人在第一時間認出了我。
這倆人一個是我的枕邊人，一個站在我的命運十字路口，與我命運相連，我就算是化成灰，終究也逃不過她們的雙眼。
小稚不必說了，因為和我的特殊聯繫，在看到我的剎那，立即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來，但很快斂去笑容。
她身邊的茳姚則歪頭打量了我片刻，皺著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整個人在一瞬間放鬆了太多。
但是，這倆人蔫壞，明明已經瞧出了一些端倪，卻誰都沒有說破。
小稚一看在最前面的老白臉色都嚇白了，大聲道：「惡龍擋道，老白，你上去和它交涉一下，就說我們沒有惡意，只為找人，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跟它打聽一下有沒有見過驚蟄哥哥。」
「你，你你你……怎麼不去？」
老白肥肉的嘴唇子撲稜稜的顫抖著，牙齒都在碰撞：「除，除了公子禦寇，我我我……我還沒見過龍呢！！
好大一條……」
是的，他們都見過龍。
不過，熟龍和陌生龍還是有區別的。
明知對方不會傷害自己的前提下，再面目猙獰的東西都看起來和藹可親。
可要是一頭不知意圖的神話生靈突然橫在眼前，換了誰都得哆嗦。
只是，老白這廝未免也太誇張了。
要不要這麼慫？
我赤金色的龍瞳無奈的看著對方。
然後……對方抖得更加厲害了！
「對啊，除了衛氏一族，誰見過真正的龍啊？
所以才讓你去啊！
你想想這是什麼地方？天官墳場，衛氏一族常常在這裡出沒，萬一這條龍也跟衛氏一族有關係呢？
應該沒事兒！」
小稚給老白剖析著，歪過頭的瞬間，還對著我擠了擠眼睛。
我：「……」
老白依然在猶豫著。
鷂子哥沒從我身上看出端倪，但是……從小稚和茳姚的態度上看出問題來了。
不僅僅是他，胡仙兒等人也有所猜測。
真武祠里沒什麼好人，這些人竟不約而同的全部選擇……裝傻！！
鷂子哥更是照著老白屁股上來了一腳，罵道：「你不去誰去？就你丫是個鬼語者，最合適！」
這一腳鷂子哥可是沒收著力氣，老白被踹的直接飛了出來。
我眼瞅著這廝要一頭撞在鬼城廢墟上，說不得要摔個滿臉血，無奈之下只得探出龍爪，一把捉住了這廝，隨後翻過手掌，看著掌心裡的小豆丁，呼吸噴吐出的氣流吹得對方臉都變形了。
然後……
噗通！
老白這廝居然就這麼直挺挺的跪下了，沖著我連連拱手，嘶聲道：「龍爺，饒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