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8章 虛妄破去
不久后，我們抵達血色長虹的墜落點。
一掛血瀑從天而降。
那是真實的血液，絕非是某種力量顯化出來的景象。
血液的源頭在妖墟，是妖墟所有生靈的血，數量難以計算。
我雖然進入天官墳場，不知道妖墟現在的情況，但大概可以猜到，即便是現在，那裡的殺戮都未必落幕。
這一次，天盟復甦了部分底蘊，哪怕明知妖墟這一戰是水王爺的局，仍舊一頭扎進去，就是要一次性剷除妖墟的威脅，不僅僅是滅絕現有的妖族，恐怕連妖墟里的飛禽走獸都不會放過，沒辦法，妖墟的環境太適合孕育妖族了，不把妖墟殺成一片白地，假以時日仍舊會有新的妖族出現，它們就像野草，很難除根。
妖墟眾生之血，經由現世里那些老怪物布置下的陣法，一股腦兒輸送到此。
此時的妖墟，恐怕殺戮扔在進行，收集的血液源源不絕。
嘩啦啦！！
血瀑從天而降，流水聲成了此地唯一的聲音。
走至近處，濃郁的血腥氣撲鼻而來，周遭空氣濕潤，頓覺水汽拍打在臉上，伸手一抹，臉上、手上糊的滿是血液。
血瀑落地，地面仿似被融化坍塌，形成一個漩渦，將血水齊齊引入地下那個深不見底的窟窿里，裡面發出「轟隆隆」的巨大轟鳴聲，也不知這窟窿究竟有多深。
遠方，仍舊是一望無垠的荒漠，好似不見盡頭似得。
「在這窟窿下面嗎？」
鷂子哥走上前去，血瀑傾瀉，周遭氣流涌動，他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不得不用一手遮擋住臉，走至近前後，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成血色，隨後他朝那窟窿看了一眼，連忙退了回來：
「太深了，一眼不見底，下面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小稚一雙粉嫩的小手飛快掐算著，小臉神情肅穆，須臾后，道：「大凶！下去的話，我們沒好果子吃。」
眾人不再多言，齊齊將目光投向我。
我的精氣神鋪天蓋地的發散出去，一張巨大的網路進入我的視野，那是此地的地脈分佈情況。
我審視地脈，觀察的很仔細，很快發現一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在前方大約四五里地外，那裡的地脈忽然出現了起伏。
地脈走向，往往與地形息息相關。
準確的說，地脈的形態、走向等決定了地形格局。
前方地脈起伏，證明那裡應有一座大山，結果，我看前方是一片荒原，連個土丘都沒有，反而到處是溝壑。
地脈形態居然與地形對應不上了。
「風水堪輿的手段嗎？
利用風水做局，更改此地格局，形成一個困局？
就像是……鬼打牆！」
我大約猜到了究竟是什麼情況，這明顯是個更加高明的「鬼打牆」，卻不是幻陣，沒有作用於我們的精神，只是通過更改地脈格局，而地脈又與一切生靈息息相關，通過地脈力量來影響紊亂人的認知。
我們眼前所見一切，未必都是真實。
嗯，或許也有部分是真實的，利用風水堪輿來困住他人，必須要代入部分真實的東西，否則很快就會被洞悉。
「不知該說你自大好，還是該說你愚蠢。
在衛氏一族面前玩起了地脈，是時間已經久遠到讓你們忘記衛氏一族是怎麼起家的了？」
我伸出一隻手掌，隨著六顆地靈珠的盤旋顫動，金色的霞光在指尖躍動，那都是精純的靈氣。
翻手一扣，金色的靈氣垂落，徑自沒入大地。
深入地下的瞬間，它們化作千絲萬縷，紛紛朝著地脈蔓延過去，最後纏繞在地脈上！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一股激烈的意志。
那並不是一種有靈智的情緒，它來自於這裡的地脈。
這裡的地脈出問題了，整個地脈都處於一種狂躁的狀態，並不祥和，當我蔓延出的靈氣絲線纏繞在地脈上時，立刻引來反彈，隨即，我的精氣神鋪天蓋地的鎮壓下去，將這股意志按在地下，不允許它反抗。
靈氣形成的無數絲線在地下穿梭，分散出千萬絲線，最遠的蔓延到數里地之外，它們纏繞在地脈上，這片地脈彷彿成了我手中的牽線木偶。
我瞳孔率先出現龍化特徵，已經化作赤金色，右臂上密密匝匝的大道紋理浮現出現，諸多天地之力朝我聚攏，讓那條手臂整個都籠罩在金色光輝中，加持了無邊偉力。
「給我起！！」
伴隨著一聲大喝，我猛地抽緊手中分離出靈氣絲線，繼而將下面的地脈硬生生的提起一截兒。
旁人感受不到地脈的存在，只能通過各種布置去影響地脈走向，我則不同，直接用靈氣束縛地脈，將它粗暴的提起，改變它的走向！
無論對方布下多少局，都不過依託地脈而已，我用蠻力硬生生提起地脈，他們千辛萬苦布置下的所有地脈格局都在瞬間被破壞。
這一剎那，等同於是直接提起了這片大地！
轟隆隆！
這裡像是發生了一場超級大地震，地面在劇烈搖晃著，身邊的幾人甚至都有些站不穩。
咔嚓咔嚓！
一條又一條可怕的裂縫出現，彼此縱橫交錯，遠方荒漠在坍圮，動輒出現深不見底的大坑，或有地方乾脆直接炸開。
「哈哈哈哈！」
老白一看這一幕，頓時又來了底氣，彷彿剛才被血瀑驚得連退十幾步的人不是他，雙手叉腰，猖狂的沖著遠方叫囂：「力拔山兮氣蓋世，這就是我兄弟，水王爺，我兄弟這一條練了三十年的麒麟臂你擋不擋得住？！」
我乜了他一眼，掐斷手中的靈氣絲線，整個人重歸正常。
被鬆開的地脈迅速恢復原狀，對方的一應布置已經被破除的乾乾淨淨。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遠方那無垠的荒漠變得縹緲，像是隔著霧氣在看一片世界，那裡朦朧，一切都變得不真切，所有的東西都是鏡花水月。
唯獨天穹中垂落了血瀑是真實的。
只不過它不是墜入了地方，而是……墜入了一口大缸。
這大缸其高不知幾何，稱得上雄偉，猶如一座小山似得，上面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各種上古妖文，一看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此時我們就站在距離大缸不遠的地方，能清晰看見大缸中已經積蓄了不知多少血液，上面咕嘟咕嘟冒著氣泡，每一個氣泡上都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臉，有各種妖族的，也有人臉，還有飛禽走獸，每一張臉都是痛苦的，它們發出各種凄厲的尖叫聲，幾乎是一種靈魂污染，讓人聽著本能的不適。
虛妄破去，真實浮現。
我目光越過這口大缸投向遠方。
遠處，一座低矮山丘上，正有兩人盤坐在那裡，在他們身後，聳立著眾多妖族強者！
他們，同樣在看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