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4章 初代擺渡人

黑手竟然是……初代擺渡人？

我承認，這一刻我失態了。

踏足天官領域以來，從實力的角度出發，這天上地下我去不得的地方真的不多了，能威脅到我的存在也不多了，所以整體而言，我保持著一種極其平和的心態來看這個世界。

說到底，一切憤怒、不甘，皆是源自於無能為力。

但是在這一刻，這種心態破滅了，我不再淡定。

根據我的了解，擺渡人一脈一直都是衛氏一族的至交好友。

當年，初代擺渡人和聖武天官一起撻伐歸墟，這是已經確認的事情，他們並肩作戰，是可以把後背託付給對方的好友，一如我和現在的無雙一樣。

我可能連我自己都能不信任，但我永遠信任無雙。

結果，黑手居然是初代擺渡人？

他才是人族最大的叛徒？！

我不願接受這個結果，太諷刺了，心中動了殺機，雙眼死死盯著無為道人。

無為道人很平靜，坦然的和我對視。

對方，不是在說謊。

這是對方給我的直觀感受，可越是有這種感受，我越是想抹殺他。

「很諷刺，對嗎？

聖武曾經最親近的戰友，衛氏一族最可靠的盟友，居然是最大的背叛者。」

無為道人仿似沒感受到我的殺機一樣，自顧自的說著：「最諷刺的是……

擺渡人這一脈，是真正的人族，最純粹的人族。

追溯那個逝去的神話時代，擺渡人一脈一直宣稱自己是人族的至高族群，不過這個說法沒有得到至高族群的承認，只有衛氏一族這個至高族群中的無冕之王承認了。

而衛氏一族呢，

你們，其實並不是人，難道不是嗎？」

他看著我，笑著：「你應該知道你們這一族的原本模樣是什麼了吧？

雖然在和我戰鬥的時候沒有露出真容，但，你現在應該已經排盡體內的母系血脈，徹底走向純血了吧？

關於此，我根本不必多說什麼，你很清楚衛氏一族到底是什麼。

你們根本不是人，你們是至高族群，不同於眾生，高高在上，有自己族群，而且族群稀薄，成員極少。

你們與神話時代的至高族群一模一樣，只不過遠比那些至高族群強大，被稱作至高之王。」

「我還可以給你說一些秘辛。

你的始祖母，也就是聖武天官的妻子，就來自於擺渡人一脈！

她是初代擺渡人的妹妹。

聖武與她結合，於是留下衛氏一族只與人族通婚的先例。

聖武九子，九子之中有好幾人娶的都是擺渡人一脈。

第一波融入衛氏一族母系血脈里的人，基本都是擺渡人一脈，也是從他們開始，你們衛氏一族墜入谷底，血統不再純正，輝煌落幕，日薄西山，最後徹底走進至暗時代。

一切，都自擺渡人一脈開始。」

「這才是最諷刺的事情，難道不是嗎？

哈……

衛氏一族，至高之王。

本不是人族，卻在那個血與亂的時代庇護人族，殺得山崩地裂、血流成河，最終背負上無邊的因果，一步步走向至暗時代，拉開數以千年計的悲慘旅程。

至高從山巔走下，曾經庇護了人族的族群，人族成了他們最大的災難。

至暗時代里，多少衛氏一族的子孫在擔任禮官時成了那些王侯將相的祭品？

衛氏一族，幾乎為人族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也被人族榨乾了最後一滴血。

可，擺渡人，作為人族的至高族群。

他們……

背叛了人族！！

哈哈哈……

衛氏一族數千年苦難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們的付出，在初代擺渡人背叛的那一剎那，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他只要活著一天，就是對你們衛氏一族最大的嘲諷！！

相比於他，你覺得天師府做的這些算什麼？我們只不過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已，你說我的所作所為是背叛，那，擺渡人一脈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算什麼？！

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盡嗎？」

……

我此時已經平靜下來，雖然，他說的這些話像一根根的針一樣在扎著我的內心，但我臉上仍舊在儘可能的維持著平靜，輕聲道：「你不是在發泄情緒，你只是因為自己要死了，天師府接下來的命運全在於我，所以，你必須要告訴我一些真相，增加我的勝率。」

「是的！

抱歉，剛剛我的情緒有些激動。」

無為道人吐出一口濁氣，苦笑道：「雖然我活了很久很久，一直行走在黑暗中，也見識了太多太多黑暗的事情，可提到這些仍舊意難平，當初得知真相的時候，我很想衝進天盟，把沉睡在棺材里的天師府逝者拉起來，讓他們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一度覺得，我要給天師府留一條後路就是最卑劣的人，但在知道真相后，我竟然覺得天師府是如此偉大。

這種心情，你能理解嗎？」

「我可以理解。

我想知道的是，這些事情，你確定嗎？」

「百分之百確定，黑手就是初代擺渡人，沒有問題。

我和水王爺謀劃了這一切，如果連自己到底投靠了誰，在給誰賣命都不知道的話，那未免也太悲慘了。」

「初代擺渡人，他……到底要做什麼？

他墮落到這一步，是因為被某些力量污染了嗎？」

「絕對，絕對沒有被污染！

甚至，他自己就是個最大的污染源！！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曾流淌出一些氣息，那氣息讓我毛骨悚然！

我不相信有誰能污染他。」

無為道人似乎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臉上殘留著恐懼，頗為艱難的說道：「他，神智清醒，比任何人都要清醒。

他才是水王爺的主子。

我聽水王爺說，

神話時代在歸來，曾經的一切並沒有消失，歸來只是時間問題。

他，要讓這個進程加快。

從立場上來講，已經完全和歸墟這些地方站在了一起。

當神話歸來時，他，就是一族。

不再是人族，

是的，他否決了自己的一切，不再承認自己是人族，甚至深深的憎恨著人族，這一點他沒有任何遮掩，從不否認自己想要滅掉這世間任何一個人的想法，並且宣稱自己要建立一個至高道統。

這一切，在神話還未落幕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妖墟曾經的那些神話遺族，許多都在他的庇護下倖存下來，再加上天官墳場三千里鬼蜮，這都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基本盤。

神話遺族也好，鬼蜮中的妖魂也罷。

在他的推動下，早就沒有族群觀念了，以他為主，眼中只有他。」

一切都對應上了。

這一路走來的所見所聞，種種蛛絲馬跡，在無為道人說出的真相下，全都覆蓋、串聯起來了，沒有任何違和的地方。

唯有一條，對應不上！

我搖了搖頭：「衛殊曾隱晦的給我留下信息。

信息指向黑手，

只要洞悉了黑手的真面目，我就能知道怎麼對付他。

可是，如果黑手真的是初代擺渡人，對於怎麼對付他，我毫無頭緒。」

「衛殊嗎？

我知道他，也知道他給你留下了一些東西。」

無為道人說道：「那是一位了不起的天官。

我聽水王爺說起過他，他屢屢遭受重創，甚至被初代擺渡人偷襲過，自覺不可能打得過對方了，於是悍然穿過虛無之地，直接殺向初代擺渡人，燃燒自身，施展了衛氏一族的某種禁術，把初代擺渡人給鎮封了起來。

後面，初代擺渡人其實一直在受困，偶爾能投射出一些力量干擾現世，直至最近，他留下的禁術才徹底瓦解，初代擺渡人脫困了，狀態很不好，在一個特殊的地方閉關，恢復自身。

不然得話，憑初代擺渡人的本事，可能是第一個跨越虛無之地歸來的人。

現在嘛……

或許是最後一個。

想必，衛殊也是在禁術被破除后才真正逝去的，因為我是神人的緣故，我能在隔絕天官墳場和妖墟的大幕里自由穿行，當時我巡視那裡的時候，曾見到他帶著胡仙兒前行。

只不過，他威名太重，即便只是一道不存在力量的執念，我仍舊不敢妄動，靜靜等候他們離去。」

他真的很誠懇，什麼都說！

當初胡仙兒在大幕中回首見到的那個道人，果然是他！

隨即，他又說道：「衛殊給你留下的信息，應該是沒問題的。

擺渡人和衛氏一族曾是親密的戰友，沒有人比衛氏一族更了解他們，或許，衛氏一族真的知道擺渡人的致命缺陷。

只不過，衛氏一族知道的，你未必知道。

衛氏一族走過一段漫長的至暗時代，很多傳承都斷絕了，你不知道的太多。

衛殊也沒想到自己留下的指引是給了一個至暗時代后的子孫……」

拋媚眼兒給瞎子看？

我輕嘆，心知對方說的可能是真相，連我自己都猜到了一些。

怎料，無為道人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大概能猜到衛殊給你的指引是指什麼！」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