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5章 血亂起源（上）
不得不說，一個沉浸在黑暗中無數歲月的老怪物，他所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這是必然。
一個陰謀家，如果連基本的信息差都沒有，想要做局就是個笑話，他自己恐怕才是殺豬盤裡的那頭豬。
無為道人活了這麼多年沒被當豬殺，他知道的東西有多少可想而知。
這片秘地很獨特，徘徊在現世之外，時間彷彿在這裡被凍結了一樣，我的眼睛一直在關注著外界的一切，確認沒有大變故后，決意抓著現在殺出來的短暫平靜，先把這些事情全部捋清再說。
「繼續說下去！」
我看著無為道人，微微點頭。
無為道人沒有含糊，直接說道：「衛殊給你的指引……
或許跟擺渡人的起源有關！」
「擺渡人的……起源？」
「是的。
擺渡人的起源，可能有問題。
神話時代，那是一個追尋血脈力量的時代。
現有的修行之說，這不過是神話末年，萬族落幕，血脈時代凋零后才有的說法，算是一種……衡量標準？
神話落幕，人道大昌的年代來臨，說穿了，修行也好、道行衡量也罷，這都是人族的標準。
只因，人族……是一片血脈荒漠！
我這話並非是亂說，天師府是玄門世界的一座豐碑，追溯過道的源頭，研究過神話時代后的一切修行體系，了解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對於一些極古老時代的事情……也略有所知。
在那個神話大昌的年代里，人族的命運是悲慘的，地位極其低下。
大概與……
現在人族統治大地的時代里，那些飛禽走獸一樣。」
我默然，自然知道他說的不是空穴來風。
我曾去過祖巫道場，曾做過一場蜉蝣之夢，在那夢中，我回到上古，曾親身體會了那個殘酷血腥的時代。
人族……
在神道大昌的年代里，根本不懂得修行，他們沒有任何超凡力量，在洪荒大地上與毒蟲猛獸搏鬥，每每活過一天都是一種幸運，艱難的維繫著那團文明之火。
來自於崑崙之上的諸多族群，他們在隨意的殺戮，以人為血食。
我沒有在蜉蝣夢境里見過那時的崑崙，但知道那裡是當時的中心，也知道那些高坐在崑崙之上的至高族群當中，絕大多數對人族沒有好感。
「在天師府的探究中，有沒有提及為什麼人族被排斥？
據我所知，當時是萬族都在排斥人族。
難道，弱小是原罪嗎？
可是，多數時候，至高族群高坐世外，對外界的一切漠不關心，當時的人族，甚至不值得他們投來關注的目光。
而他們不僅投來目光，還表現出了不加掩飾的排斥，默許、甚至是親自參與了對人族的滅絕。
他們的態度為何這麼強硬？為何如此反常的要強勢滅掉一個弱小的族群，甚至到了不依不饒的地步？」
最終，我開口，問出這樣一些問題。
實際上，這也是我特別好奇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和至高族群打過交道，越來越了解這些族群后，這個疑問就更加重了。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居然了解這麼多。」
無為道人驚訝的看了我一眼，而後說道：
「是的，你所說的這些問題，在探究過去的時候，天師府的人也產生過類似的疑惑，並且，這跟初代擺渡人的出現，以及……他後續的一些驚人表現，可能有極大的關係！
對此，天師府的一些猜測是——
萬族與人族有本質的不同。
神道大昌的年代里，血脈至上，天授威權。
萬族信奉血脈的力量，這些力量生來有之。
他們從一開始出現，到最終消亡，始終一致，沒有出現所謂的……嗯，用現在的說法，就是……進化！
人族呢，血脈平平無奇，根本沒有天授威權，在洪荒中崛起，與猛獸同行中誕生靈智，刀耕火種，一路前行，從平凡走向不凡，甚至開闢出了自己的修行之路。
這是……本質的不同！！
這應該是萬族排斥人族的原因之一。
再一個就是……
萬族並存的神話時代，雖然是黑暗混亂的，但卻並不是無序的。
秩序，生來註定。
天賦威權，上蒼給予了他們獨特的血脈，甚至讓血脈之間互相壓制，形成一個金字塔狀結構，環環相扣。
萬族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分為三六九等，血脈壓制一出，無人能掙脫，即便偶爾會出現一兩個異類，但整個結構是穩定的，被血脈劃分，無人能撼動。
但是，人，是個例外！！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所謂的血脈壓制，在人這裡……完全無效！！
一些猜測是，人在與猛獸競逐中蛻變，誕生靈智，血脈早已適應這種競逐，無視威壓。
或許，競逐、蛻變，這就是人族的血脈之力？
總之，人族血脈的這種特性，在天授威權的時代，是對固有秩序的一種破壞和挑戰，這或許才是人族招來滅族之禍，被萬族一起針對的根本原因！！」
……
我悠悠吐出一口濁氣，腦海中卻回顧起了當初在與人進行血脈對決時的情形。
至高的血脈氣息蔓延，周遭的胡媚等人被壓制，癱倒在地，近乎沒有反抗之力，任人魚肉。
唯獨，老白、無雙等人是個例外。
尤其是老白，每當打起來的時候，在我們隊伍是最沒存在感的一個人，戰鬥力等於弱雞，可在那種強悍的血脈力量下，卻完全沒受到影響。
原因竟然是——他，是個人？
是因為人族的特殊性？
我還想到當初深入歸墟時，歸墟的天王說的那句話——你我，才是同類。
衛氏一族把萬族殺得血流成河、屍堆如山，但在天王眼中，依舊是同類……
那麼，異類是誰？
人啊……
饒是我現在的心境，也覺得口乾舌燥，細思極恐……
為何只有人在蠻荒競逐中蛻變？
這個答案，恐怕就是當年昆崙山上的萬族都不清楚，他們只是單純的在排斥這種異類，就像是本能一樣。
我沒有再去深思，這東西註定沒有答案，或許只能等人族自己去挖掘了，思緒拉回，問道：「這一切，跟擺渡人的起源，有什麼關係？」
「人族吶……
他們是沒有血脈之力的，這是已經確定了的！
結果，卻忽然冒出個擺渡人來！
擺渡人……看起來是人，從出生到死亡，徹頭徹尾的就是人，但他們的血脈……正常嗎？
你身邊就有一個擺渡人，他正不正常，你難道不知道嗎？」
無為道人反問。
我再次無言以對，想到了無雙，在極盡中壓榨潛能，壓榨之後……他會蛻變，血肉骨骼等等，那是一種本質的變遷。
「你自己就掌握著血脈力量，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血脈力量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擺渡人的表現……你確定那是挖出了人體潛能？所有人都能做到那一步嗎？
他們貼身近戰，天下無雙，如果人體的潛能真有那麼可怕，神話時代還需要懼怕萬族？
那個時代的人，哪一天不是在提心弔膽的活著，哪一天不是在壓榨自己的潛力賣力的活著，怎麼不見他們壓榨出搬山填海的潛力來？
不用否認，擺渡人的那種表現，本身就是一種血脈力量！！」
無為道人情緒有些激動，一字一頓道：「沒有血脈力量的人族，卻忽然就跟變戲法似得憑空冒出了一個擺渡人傳承，血脈覺醒的嗎？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另外，初代擺渡人跟聖武存在的年代，你知道在什麼時候嗎？」
「大概知道。」
我點頭：「聖武應該就在伏羲氏與女媧氏那個時代，可能會晚一些，但……不會太晚。」
反正，不可能早於這兩位。
因為我在蜉蝣夢境中見過伏羲氏與女媧氏的母親，那個孕育了兩位人族的偉大女性，她沒有超凡力量，是那麼孱弱，可是當她站在那裡高舉手臂的時候，連我都熱血沸騰，忍不住跟上她去奔赴那場看不見希望的戰鬥。
那應該是我最尊敬的一個人，雖然，我和她並不在同一時代。
同時，我也確定，在她的那個年代，聖武沒有出現。
「是啊，那時對人族影響最深遠的兩位始祖出現了。
人族在蠻荒之中高舉起了自己的文明之火，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抱成一團，讓萬族側目，並拉開與萬族征戰的漫長歲月，直至至高之王衛氏一族悍然站在人族這邊，神話……就此閉幕！
多麼特殊的時間節點啊，那時的人族剛好有能力做一些事情，也出現了雄才大略之人，然後……擺渡人就忽然冒出來了。」
無為道人幽幽嘆息。
「你的意思是？」
「……」
無為道人沉默，許久，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擺渡人根本不像萬族一樣，是天授威權，他們的血脈力量……是人為的！！
人為的！！
明白嗎？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