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阿史那思摩

無邊無際的大草是游牧民族的搖籃，但這大草原也並非全都長滿了草，在現代的蒙古國南部東戈壁省、南戈壁省、戈壁阿爾泰省，以及華夏內蒙古錫林郭勒西部一帶就有一片浩瀚的大沙漠。

在華夏古代，這片沙漠被稱作「瀚海」。從秦朝開始，「大漠」這個詞就經常在史書中出現。若把這片瀚海大漠當做參照物來劃分地域，就可以把草原分成三個區域，漠北、漠南和漠西。

漠北，顧名思義就是大漠的北邊，準確的描述應該是這樣的。漠北又稱嶺北，指華夏北方沙漠、戈壁以北的廣大地區，位於瀚海沙漠群的北部，即現代的蒙古高原。

漢朝時漢武帝派大將軍衛青將匈奴趕到「漠北」，後來霍去病深入漠北追殺匈奴一直殺到了狼居胥山，從而造就了華夏將帥們夢寐以求的最高功勛——開疆拓土，封狼居胥。

漠南是指瀚海大漠以南、陰山以北的地區，也就是從現代的華夏內蒙地區和蒙古國之間的廣大區域。

漠西也就是現代的華夏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以及中亞部分地區，即大唐的西域地區，現代華夏的西北地區。

突厥建立起龐大的汗國之後，疆域囊括大漠南北，阿史那的子孫以及其他突厥貴族，也被突厥大可汗分別派往各自的領地，鎮守廣袤的國土。

陰山以北大漠邊緣，有一片不算肥美的領地，這塊領地的主人叫做阿史那思摩。

草原雖大，但沒有一處能夠躲過特大白災，更沒有一處成為瘟疫中的凈土。阿史那思摩的部族也和其他部族一樣損失慘重，緊挨著大漠的部族本就沒有多少肥美的草場，所以在處理死去的人畜時，阿史那思摩就會下令把那些死屍運進大漠之中焚燒，這樣做可以不讓草場受到污染。

一輛輛的高車上堆滿了屍體，這樣的車被橐駝拖著緩緩走進了沙漠中。走在車隊前面的是白髮蒼蒼的大喀木和他的弟子，他們一邊走一邊跳著古老的舞蹈，哼唱著古老的歌謠，他們以這種方式引領逝者魂歸騰格里。

阿史那思摩端坐在馬背上，而他的馬則站在一座沙丘的頂部。四十四歲的阿史那思摩已經不再年輕，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阿史那思摩的相貌和阿史那家族的男子不太一樣，一般來說，阿史那家的男子都是相貌堂堂的，絕對是濃眉大眼黃皮膚黑頭髮，臉盤子一般都比較圓，這是突厥人的顯著特徵。因為大多數突厥人都有一張餅子臉，眼睛也比較細小，也就是俗稱的餅子臉眯縫眼兒。

阿史那家族的爺們兒們經過幾代人的改造，那相貌自然要比一般的突厥人好看多了，但是他們仍然保留著突厥人引以為傲的餅子臉。

可阿史那思摩卻是個異類，他有著一張標準的上寬下窄的瓜子臉，而且的他的皮膚比所有的突厥人都白，他的眼珠是黑色的，可頭髮卻是栗色的，而且帶著天生的自來捲兒，這是顯著的西域胡人的特徵。

而且阿史那思摩的眼睛很漂亮，用漢人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一雙丹鳳眼。而且他的鼻樑筆直挺翹，再配上他那薄厚適度的嘴唇，這五官是相當的精緻了。

這幅樣貌在突厥真的算是第一美男子，即便阿史那思摩現在已經老了，但仍有不少年輕的姑娘對他心生愛慕。

一群雞裡面突然出現一隻孔雀，這肯定會讓其他雞羨慕嫉妒恨。儘管阿史那思摩是突厥貴族阿史那咄六設之子，那血統純粹的當大可汗都沒問題，然而就因為這幅長相阿史那思摩過的並不舒心。

隋朝開皇十九年，突利（啟民可汗）向隋遣使求婚，隋文帝以宗室女安義公主妻之。隋為了離間都藍、突利（啟民可汗），文帝厚賜突利，都藍大怒於是與隋絕交，並聯和西突厥達頭可汗合攻突利。

突利兵敗於塞下，部眾只剩數百人。此時，長孫晟設計挾突利可汗到長安歸降。突利降隋后，被文帝封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簡稱啟民可汗。

在啟民可汗投奔隋朝的時候，漠北各部擁戴阿史那思摩擔任東部突厥可汗。後來啟民可汗在隋朝的幫助下回到突厥後，阿史那摩便去掉可汗的稱號。

阿史那思摩性格開朗思維敏捷，善於占對（算命），因此受到啟民可汗、始畢可汗、處羅可汗的喜愛。

但是由於思摩的相貌問題，所以處羅可汗懷疑他不是純粹的阿史那種族。別看突厥人沒啥規矩，而且關係比較混亂，但對大可汗的血統確實很看重的。所以從啟民可汗開始到頡利可汗，阿史那思摩一直擔任夾畢特勒這個職務，但始終沒有資格成為突厥的將軍，也沒有機會帶兵打仗更沒能建立自己的牙帳，所以他的穹廬前除了金狼旗之外是沒有狼頭纛的。而且，阿史那思摩的牧場是所有阿史那氏貴族中最小最貧瘠的。

這要是換成別人怕是早就鬱悶死了，但阿史那思摩卻是個樂天派。用他的話說只要有醇香的美酒，有鮮美的牛羊，能和他喜歡的姑娘一起唱著歌一起放牧牛羊就行了。所以，儘管遭受了阿史那家族所有人的冷遇，甚至被懷疑血緣的純潔性，但阿史那思摩依舊開心的活到了現在。

這年月的人活到四十多歲基本上都是連咳嗽帶喘，走道直跑偏了，但人家阿史那思摩卻依舊很精神。歲月留給他的痕迹讓他的氣質多了沉穩少了不羈，也讓他更加吸引人了。

但沙漠深處升起黑煙的時候，阿史那思摩結束了默哀，他對身邊的侍衛說到：「我很難過，所以今晚我們一起唱歌跳舞喝酒吃肉吧。」

侍衛：「遵從你的您吩咐，我的特勒。」

嘟嘟嘟嘟。

還沒等思摩從沙丘上下來就聽到遠處傳來的號角聲，在一面金狼旗的引領下，十幾個騎兵催馬向著思摩飛奔而來。

侍衛：「特勒，是大可汗的金狼附離來了。」

思摩：「這是大可汗召集軍隊的號角，難道大可汗又要南征了嗎？」

阿史那思摩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金狼附離很陌生，但他沒有開口發問，而是等著這位年輕的金狼附離履行他應盡的職責。

金狼附離：「夾畢特勒。大可汗有令，命你部立即前往大可汗庭。大賀蘭有告，命特勒準備兩萬控弦之士，帶足物資給養即刻出發。這是大可汗的金箭，這是大賀蘭所發狼頭符，請特勒勘驗！」

按照突厥的規矩，大可汗徵發兵馬時，用手腕粗細小臂長短的硬木棒作為兵符。木棒一端雕刻成狼頭形狀，一枚特製的黃金小箭用蠟粘在木棒上以此做為大可汗徵調兵馬的信符。各部接到信符之後，就要立即應徵作戰，戰馬的裝備、給養皆由各部部眾自備。

思摩伸手接過信符，他發現這信符和以前的有些不同，在那隻黃金小箭的下面多了一枚小小的黃金令牌。

思摩解下腰間的酒囊扔給金狼附離。

思摩：「跑了這麼遠辛苦了，喝些馬乃子酒解解渴。來人，立刻宰羊款待大可汗的使者。」

金狼附離：「來之前聽說特勒的心地最善最寬厚我還有些不信，現在一見才知道真的是這樣，多謝特勒。」

思摩：「大可汗身體還好，去年冬天還是在定襄過的？」

金狼附離：「特勒說的是頡利大可汗吧？」

思摩：「突厥還有幾個大可汗呢。」

金狼附離：「頡利大可汗已經魂歸騰格里了。疊羅施是現在得突厥大可汗，尊號是查乾巴拉大可汗。」

思摩：「頡利大可汗是怎麼死的？」

金狼附離：「這件事我不清楚，大可汗說要親自告訴各部首領、可汗。」

思摩：「大賀蘭是誰，巫摩達還是莫戳？」

金狼附離：「莫戳勾結社爾造反被大可汗殺了，巫摩達成了大可汗的安禪具尼。大賀蘭是敕勒川之主，白馬孟和汗江尚江小白。」

思摩：「漢人？突厥的大賀蘭竟然是個漢人！」

金狼附離：「是的。大賀蘭救了大可汗兩次，第一次救了大可汗的命，第二次不僅救了大可汗的命還替大可汗出掉了莫戳。」

思摩：「大賀蘭多大年紀了？」

金狼附離：「好像是快十七歲了。」

思摩：「關於大賀蘭你知道多少，來，仔細跟我說說。」

第二天，阿史那思摩的部族舉族遷徙，他們離開了大漠向著陰山腳下那遼闊肥美的草原走去。

金狼附離帶來的不僅有信符還有大賀蘭人的藥方，思摩的部眾們只喝了一次，那些腹瀉的就好了一半。阿史那思摩再也不懷疑這位大賀蘭的本事，他現在著急的要見到這位大賀蘭。

從大漠邊緣到疊羅施的大可汗庭騎快馬的話要差不多二十天，舉族遷徙的話至少要走一個半月。游牧民族之所以叫做游牧，那就是走到哪都能放牧都能住宿，他們吃的穿的都是能跟著人到處走的活物。這一路走去邊走邊放牧，沒了瘟疫威脅的部眾們每天都會唱起牧歌，草原越來越肥沃，河水越來越清澈，牛羊和馬兒每天都吃得飽飽的，母牛母羊和母馬也差不多都揣上了崽子。這對牧人和部族來說是興旺的好兆頭。

當思摩率領他的部中來到陰山腳下的時候，在河流的拐彎處遇上了一個龐大的部族。

當阿史那思摩看清楚這個部族的旗幟上有一隻金色的大雁的時候，他催馬沖向了這個部族的首領。

思摩：「執失思力，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