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回家
大青馬停住了腳步，它揚起了頭迷起了雙眼，它的鼻孔張得很大，那是在深呼吸。終於回到敕勒川了，終於到家了，這熟悉的味道瞬間通過鼻孔流進了大青馬的肺腑之中，然後化作一陣歡快的嘶鳴。緊跟著，五萬多匹戰馬齊聲嘶鳴，就好像在大合唱一般。當戰馬的嘶鳴聲停息之後，人們的歡呼聲衝天而起。
小白現在要走的就是他去年從大唐來到敕勒川是走的道路，那時候的白馬部只有百十人，再看看現在，跟在小白身後的足足有三四萬人。除了人之外還有五萬多匹戰馬，六七萬頭牛羊，這些都是小白征戰草原的收穫。
小白本來還可以得到更多部眾，但是在挑選部眾的時候江小白非常挑剔，他只要那些小部族的青壯，還有拓羯也就是昭武九姓胡人。
這些人本來就處在突厥汗國的最底層，日子過得比一般的突厥部眾苦很多，如果跟阿史那氏各部相比，這些人過的堪稱是豬狗不如的日子。正因為如此，這些人對突厥也談不上什麼好感，跟沒啥忠誠，誰能讓他們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他們就認誰為主。這才是江小白專門挑選這些人的原因。
三四萬人中青壯男子佔了兩萬人，其餘的都是女人和孩子，再加上小白率領的那三千精銳，即使不算留守腦包的那些人，白馬部也足以躋身大部族的行列了。
由江小白策劃指揮，疊羅施身兼統帥的這場草原統一戰爭讓躲過了大白災和瘟疫的老人們遭受了滅頂之災。戰爭結束之後，草原各部基本上只剩下青壯，老人幾乎死絕了。
突厥人本就沒有什麼孝敬老人的習慣，每逢災難來臨最先倒霉的就是老人，突厥人不明白，這些看似無用的老人其實也是不可多得的財富。突厥人雖然有自己的文字，但只掌握在貴族手中，普通部眾是沒資格學到的，所以突厥人的生活技能和對大自然的認知都是口口相傳的，一個部族的老人如果死絕了，這個部族在面臨下一次天災時很可能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而舉族皆亡。
這成了突厥人始終不能解決掉的魔咒，但這個圖與突厥人來說是魔咒的怪圈，對於江小白而言實在是不算什麼。因為江小白不需要睿智的部眾，他要的只是忠誠和服從。敕勒川上只有一個智者，那就是白馬部的主人江小白。
三四萬人，五千給了巴拉虎，五千給了胡敦圖，他倆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他們對江小白的忠誠，所以他們獲得了江小白的獎勵，他們的部族一下子就成了中等的部族。
剩下的將近三萬人編入了人江小白本部，這沒什麼好說的，突厥就是這個規矩。大可汗的部族絕對是突厥第一大部族，以此類推，各部可汗的本部也絕對是本部族實力最強的存在。
有了這些人的加入，白馬部變得兵強馬壯，江小白終於有了凌駕於萬人之上的感覺。說實話，被幾萬人簇擁在當中，大小事情都由他一言而決的感覺真的就像在喝一杯陳年老酒，那絕對是越喝越有滋味的。
江小白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已近中午，站在這裡放眼望去，雖不見綠草如茵繁花似錦，但卻是兩天白雲河水瓦藍，這景色別有一番風味。
江小白：「啊！敕勒川呀我的家，過了河啊就到啦。十月天里水特冷，吃肉喝酒不怕啦。色爺傳令，紮營造飯！」
色爺：「郎君，好歹你也是郡公的弟子，就不弄那個好好做首詩嗎。」
小白：「我雖然出身士族，可看這意思將來只能混將門了。你見過哪位大將軍出口成章，寫出千古名句了？」
色爺：「還真沒有。唉，等打完仗再說吧。傳令，紮營造飯！」
嘟嘟嘟嘟！
三四萬人就在巴臘琴曾經洗過澡的那條河邊宿營，沒用多久營地上就升起了炊煙，香氣四溢飄散開來。隨著香氣飄散的還有女人們的歌聲和娃娃們追逐打鬧的嬉笑聲。
這些部眾雖然加入白馬部沒多久，但他們發現自己能夠加入白馬部真是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首先是他們的身份是部眾而不是奴隸和戰俘，要知道一個人如果在突厥成為奴隸或戰俘那就意味著要生不如死的活著。這個人的財五、女人和孩子都會變成別人的，而且這輩子也別想重新擁有。
但白馬部不一樣，當這些人成為白馬部部眾的時候，那些漢人問他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的家人在哪。這些漢人說的第二句話就是，這些牛羊是你的，但也不全是你的，今後你除了給自己放牧之外也是在給部里放牧。第三句就是，這些日用物品是你們全家的，每隔兩天還會如數發給你們。若是不夠，可以靠給部里放牧、做工賺取。
這些當慣了下等人的部眾們，從這些漢人用平等的態度跟他們說話，告訴他們你們是白馬部部眾，是白馬孟和汗的子民，你們有這樣那樣的權利的那一刻開始，這些部眾心裡就只有江小白這一個主人了。
江小白走在中間，身後跟著色爺和呼延海，昆彌力領著薩摩哈在前面開道。巴拉虎、胡敦圖護著左右兩側，披著袈裟手持禪杖的戒色跟在小白和戒色身後，戒色一邊走還一邊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著佛法的真諦。
這個年輕人雙掌合十微彎著腰，恭恭敬敬的跟在戒色身邊靠後頒布的位置上，他一邊聽一邊不時地跟著戒色宣讀佛號。
這個年輕人叫做阿史德楛偌，一聽這姓氏就知道他是阿史德楛氏的孩子，這孩子真的不簡單，他爹就是被小白扶持起來的阿史德楛可汗，疊羅施帳下新任的三大羅，他妹妹也在小白安排下嫁給了疊羅施，成了突厥大可敦。
阿史德楛偌是被他爹親自送到小白身邊的，借口是讓阿偌跟著大賀蘭學智慧，阿史德楛可汗的做法引起各部可汗和首領的效法，不過小白只收了阿偌一個人，至於其他的小白說了得考察之後再做決定。
這個面子給的不小，無形之中阿偌成了突厥大賀蘭的首席大弟子。儘管大賀蘭比阿偌小了四五歲，可那又有啥關係嘞，人家是突厥大可汗最信賴的大賀蘭就對了。有些時候，權勢是不能和年齡畫等號的。
小白：「我記得本可汗就是坐在這裡看巴臘琴洗澡的，這上面是塊平地來著，怎麼長出個石頭塔來？這是誰幹的！還有這塔頂部怎麼不是尖的是平的呢？上面插那麼多樹枝幹啥，插樹枝也就算了還插了一根木杆，木杆上還幫著彩色的絲綢。這到底是啥玩意兒？」
薩摩哈嗖嗖幾下竄到了石頭塔頂部，這裡視野開闊極了，薩摩哈禁不住昂首大吼。
「嗷嗚~~~~~」
昆彌力：「我的可汗，這不是石頭塔這是奧博。草原上從有了人之後就有了奧博，這是用來祭祀蒼天，保祐風調雨順，草木豐盛，畜牧繁衍部眾健康用的。過去都是堆土插柳，現在又用石頭堆砌起來。這奧博除了用來祭天之外，還是草原上的路標。可汗您看遠處，但凡是高的地方都有這樣的奧博，上面都立著木杆系著綵綢。這是為在草原上行走的牧人、商隊指示方向的。只要順著奧博走就一定能夠走到一個部族。」
小白：「我明白了，這不就是敖包嘛。」
昆彌力：「敖包？嗯，這個稱呼比奧博順口，以後我們就管這個叫敖包。」
小白：「呃。原來敖包是這麼來的呀。戒色，你說咱們以後要是在每座敖包上建議做佛塔好不好？」
戒色：「大善！」
小白：「好，分給你的那些戰利品就用來干這個吧。」
阿偌：「師尊，您這樣算計呼畢勒罕就不怕佛祖怪罪嗎？」
小白：「怎麼會呢，你沒看見是他自己願意的嘛。錢才是身外之物，升不代開死不帶去，不如用它做有意義的事情。比如，造佛塔。」
戒色：「我還要印經書，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小白：「啥事啊？」
戒色：「你明知故問，告訴你，你是賴不掉的。」
小白：「我說過要賴賬嘛，出家人不可妄下斷語，戒色你又犯了戒律。阿偌，把鎖鏈子給他戴上。」
阿偌：「師尊，您這樣不好。」
戒色：「阿偌你錯了，你師傅是來渡我的。快，把鎖鏈子給貧僧戴上。」
阿偌只得把鎖鏈子掛在戒色的脖子上，可讓阿偌沒想到的是，巴拉虎和胡敦圖從懷裡掏出潔白的綢帶將鎖鏈子纏住。
小白：「我說你倆有必要這麼做嘛，這是修行是苦修，你們這樣做會壞了他的覺悟的。」
戒色：「不懂別瞎說，他們倆的意思是願意和我一起修行感悟，只是他倆還要保護你，不能馬上皈依我佛，所以用這象徵純潔的綢帶代替自己。」
小白：「好吧，你高興就好。反正將來達蘭喀喇山上最恢宏的廟宇肯定是我建的，到時候看你還敢不敢說我不懂。」
嗷嗚嗚嗚~~~~~
敖包頂部的薩摩哈突然發出了嚎叫聲，呼延海喊到：「有人來了，全軍戒備！」
小白：「不用。是自己人，是咱們白馬部的珂羅啜來了。」
嘟嘟嘟嘟！
溫彥博領著五百人馬渡河而來，飛馬旗迎空飛舞煞是威風。當江小白和溫彥博見面之後，溫彥博拉著小白的手說：「打得好。為師有大事要跟你說，不過得等回了腦包之後。現在想來見見隋王。」
江小白知道楊政道已經在白馬部老營住下，但他和楊政道還是第一次見面。小胖子楊政道給人的感覺就是人畜無害，小白只看了他一眼就覺得，這位隋王應該是個很有趣的人。
初次見面兩人客氣一番算是認識了，溫彥博指著另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對小白說：「這是為師的侄子名叫溫默，如今在草原上做生意，你以後要多多照顧他才是。」
溫默：「拜見可汗。」
小白：「等會兒，我按你眼熟，你不就是那個那個。」
溫默沖江小白擠擠眼說：「可汗，我和某人長得比較像，可汗認錯也是情有可原。今後這草原上的生意，還望大賀蘭照拂。」
溫默手一伸，一個錦囊出現在小白眼前。小白一眼看到錦囊上綉著的一個字，玉。
江小白：「我知道你是誰了。嘿嘿嘿，想在草原上做生意呀，好說好說，咱倆怎麼分賬啊？這樣吧，我也不欺負你，二八開，我八你二！」
溫默：「你不如去搶好了！」
小白：「好主意，本可汗正打算這樣干嘞。來呀，把這肥羊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