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狐狼的打算
江小白遲疑地問廉子卿:「你是在叫我?」
廉子卿:「陛下有旨,江小白為百騎司大都督,留駐突厥之百騎司所有官佐悉聽都督調遣。」
江小白扶起廉子卿和色爺,並示意他們坐好之後,小白說道:「盧國公果然是最懂陛下的。」
廉子卿:「盧國公?」
色爺:「老程家的大小子跑到白馬部來了,是從朔方那邊繞過來的。看來那老妖精鼻子夠尖,聞到了定襄有左都督的味道,所以叫他兒子繞道而行。」
廉子卿:「若論心明眼亮手快者,無人能比得過盧國公了。來了就來了吧,這功勞太大,多幾個腦袋分分也好。」
色爺:「都督說的是。大都督在想什麼?」
小白:「陛下等不及了,他要動手了。百騎司大都督,說白了就是個密探頭子,可要想滅突厥還得靠大唐的軍隊,看來我是指揮不動軍隊了。我軍有何動作?」
廉子卿:「朔方那邊,霍國公柴紹和少監薛萬鈞已經厲兵秣馬準備妥當。據我推測,對突厥這一戰的統帥很有可能是李靖。」
小白:「托塔天王呃,是不是李藥師?」
廉子卿:「大都督說得對。」
小白:「陛下還有何旨意?」
廉子卿:「陛下問,明年三月可否在定襄決戰?」
小白:「陛下都這樣問了,顯然是下定決心要打了。三月就三月吧,不過在此之前,要把突利解決掉。」
廉子卿:「突利那裡已有安排,大都督不妨說出心中所思,我們一起參詳一下。」
色爺:「不如回腦包去,叫上郡公一起參詳參詳。」
小白:「好。」
廉子卿:「軍演照舊,我身邊有賀若懷安的人。」
小白:「明白。」
定襄城內瑤光殿西暖閣內,香氣繚繞,暖氣襲人。紋飾華麗且厚厚的波斯地毯,將暖閣內的地面全部覆蓋,一腳踩在地毯上就會出現一個淺淺的坑,當人走過之後這個坑就會慢慢的恢復原狀,這是最好的波斯地毯的標誌。
波斯地毯不僅名貴華麗而且實用性也很好,在寒冷的冬天裡即使赤足踩在這地毯上也不會感到寒冷。
此時,賀若懷安就是光著腳只穿著中衣坐在一張桌案的後面,這仗桌案比普通的桌案要高,所以就不能跪坐在桌案后,因為如果採用跪坐的姿勢,那桌面就和人的下巴一般高,這還怎麼書寫呢。所以使用這樣的桌案就需要專門的座椅,一種帶著靠背的座椅。
賀若懷安坐在座椅上,他的雙腿自然地垂在地毯上,再也不會因為久坐而麻痹。累的時候他可以靠在靠背上閉目養神,這是在採取跪坐姿勢的時候所沒法享受到的。
在賀若懷那的身後是一張鋪著毛毯和錦墊的榻,義成公主只穿著小衣盤膝坐在榻上,潔白的雙臂搭在賀若懷安的雙肩上,輕輕地為賀若懷安揉捏著肩膀。
這場景溫馨甜蜜,絲毫沒有任何曖昧,就像是一對家境殷實的長安夫婦在冬日裡經常做的事情一樣。
兩個美麗乖巧的侍女靠著銅香薰坐在一起,姐妹倆一邊綉著帕子一邊小聲說笑著,說到開心處小姐倆會笑出聲。
這在往年是絕對不敢的,會被賀若懷安呵斥,甚至會挨打,若趕上倒霉還會被賀若懷安叫人拖出去賣給不知道哪來的臭男人。所以,義成公主身邊的侍女見到賀若懷安的時候,都跟見了閻王似的一句話不敢說一動也不敢動。
但自從楊政道去了白馬部,江小白成了突厥大賀蘭並且率領突厥大軍橫掃大漠南北,尤其是疊羅施正式稱汗但卻未按照突厥習俗,娶義成公主之後,義成公主身邊的的侍女們發現,賀若懷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好。
嘻嘻嘻。
兩個侍女不知為何笑出了聲,這笑聲有點大,讓正在批閱公文的賀若懷安停住了筆抬起了頭。義成公主皺著眉轉臉看著兩個侍女。兩個侍女嚇得趕緊磕頭請罪。
義成公主:「越發的沒規矩了,是不是覺得僕射這些日子脾氣好你們就可以不將規矩了?」
侍女:「奴婢不敢。」
賀若懷安:「為何笑?」
稍微年長些的侍女舉起手中的綉帕說:「僕射您看,這繡的是鴨子還是鴛鴦啊。」
賀若懷安:「既不是鴨子也不是鴛鴦,是鵝。哈哈哈哈哈。」
主僕四人一起笑出了聲,暖閣內的氛圍更加令人愉悅。
義成公主笑著說:「她繡的不好你可以教她,你是姐姐要懂得愛護妹妹。」
「是,奴婢知道了。」
賀若懷安:「有些疲倦了,弄些吃食來。」
義成:「妾給你做去。」
侍女:「奴婢去就好了,早就備著呢。」
義成:「就你機靈。」
賀若懷安握著義成的手說:「讓她們去做,你就陪著我,以後我們天天這樣可好?」
義成輕輕摟住賀若懷安,輕輕在賀若懷安的臉上親了一下之後說:「我也想這樣,可是行嗎?疊羅施成了大可汗,他沒有追究頡利的死因,而是先征伐不臣。他竟然不守祖制,自己取了個大可敦。這究竟是何意?江小白究竟是何意?」
賀若懷安:「疊羅施算是個明白人,但絕對不是英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聽從小白的安排。征伐不臣是為了把各部的力量集中起來,保證突厥從上到下政令暢通。江小白也由此成為突厥人心中僅次於大可汗的存在,突厥人心裡沒有什麼忠君報國的念頭,誰能打誰實力強誰就是他們心中的英雄和首領,江小白的目的達到了。至於沒娶你做大可敦,這也是小白的安排。」
義成:「這樣安排最開心的是你。」
賀若:「難道你不開心嗎?你本是大隋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可為了先皇和親突厥的大計,你不得不忍辱負重,屈從於突厥這亂了人倫綱常的陋習。如今大隋早已亡國,你沒必要再為大隋忍受屈辱了。」
義成:「大隋亡了,還能復興。政道還在,我楊家的根脈還在。我覺得江小白這樣做是想告訴我,別再想什麼復興大隋。他心裡根本就沒有大隋朝。」
賀若:「小白心裡有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實力、有威望。他一聲令下草原各部皆會服從,這是我一直想達到卻始終未曾達到的高度。我用了十幾年也僅僅是維持住了現在局面,可小白用了一年時間就站在了突厥的權利巔峰。時也,運也,命也!」
義成:「你在敬佩江小白,敬佩一個晚輩,以前你從未對任何人有過敬佩。我對江小白有些好奇了,從他來到草原你就一直幫他,你明知道他爹是李家的縣令,明知道溫彥博心向李家,可你還是毫不猶豫的幫他,儘管你幫他的方式讓他不應定能記住你的好,可我卻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凡事總有因果,不會無緣無故。安郎,江小白是不是你的兒子呀?」
義成公主此時的表情很像是一位猜忌自己的夫君不忠的小媳婦,那酸酸的架勢然人一看便又是想笑又是憐愛。賀若懷安一把摟住義成公主狠狠在她臉上嘬了一口之後說:「你我若早成親,別說是兒子,就是孫子都像小白那麼大了。我真希望他是我兒子,他若真是我兒子,我做夢都會笑醒,就算明天咽氣我也心甘情願。」
義成捂住賀若懷安的嘴說:「瞎說什麼,你當我真的不懂道理呢。小白的心思我明白,他的好我記著。你既然把他當兒子看,那我也這樣對他。只是,人家不一定認你這個爹。」
賀若懷安摸著桌案和座椅說到:「他不能是我兒子,也不會成為我的弟子。若他是我兒子這輩分就比政道高一輩,若他是我弟子一是名聲不顯二是會成為政道的師弟,這對政道而言不是好事。從古至今,臣強主弱均無善果。在小白面前,政道就是一隻羊,小白則是一隻虎。能夠號令猛虎的必定是真正的蓋世英豪人中之龍,政道不是所以他做不了小白的主,他只能做小白的朋友。政道自己到白馬部當人質說明他已經想明白了,再加上善經的苦心布局才有了江小白能夠容納政道的局面。善經娶了小白的姨母這一招棋堪稱妙不可言,不管將來時局怎麼變,政道的命絕對是可以保住的。」
義成:「你想的好多好遠,我就想不到這些。朔方的梁師都被小白宰了換上了聽話的梁洛仁,小白的地盤大了,可是也把唐軍招來了。咱們這面也有了唐軍斥候的蹤跡,只怕明年開春不會消停了,我們應該早作準備。」
賀若懷安:「把你家嫂嫂也送到白馬部吧,她不是一直在想政道嗎?」
義成:「那豈不是把我楊家的根脈都給塞進小白手裡?他若不想復興大隋,隨時可以把我嫂嫂和政道當做籌碼跟李家討價還價。」
賀若懷安:「你我都老了,這大半生沒過過幾天舒心的日子。你作為一個楊家的女兒為了楊家做的夠多了,如今也該為自己想想了。我在遼東為咱兩布置了一個家,明年開春之後,我悄悄先送你過去。小白定會用頡利之死為借口興兵討伐定襄的,那是疊羅施也會率軍來攻。他們不會調集各部人馬,因為那些人是小白留著征伐突利可汗用的。嘿嘿嘿,小白雖然不說,但我心中明白他的打算。我定襄早晚是他的,給他總比給疊羅施或者李家好。我就背了這個鍋,認了這個罪。到時候悄悄離開定襄去找你,從此以後你我閑雲野鶴、逍遙自在、相守到老。」
義成:「全聽你。」
貞觀元年十二月底,廉子卿率兩千兵馬護送義成的嫂嫂,隋王楊政道的祖母,隋煬帝皇后蕭蘭陵前往白馬部,隨同前往的還有幾隻商隊和大量物資。
白馬部打開營門列隊迎接,江小白率領白馬部高層前出三十里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