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婚禮的過程繁複冗長,可是尤里克卻一刻都沒有鬆開慕瑾的手,關注她的每一個表情,就怕她有任何不適。
終於,當兩個人攜手走過長長的地毯通向王座時,今天的婚禮才算告一段落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應該是國王在王座前等著王後走過來,尤里克卻硬要陪著她一起走,慕瑾心中暖暖的,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勞累,因為他一直扶著自己。
今夜大殿之中的燈光格外璀璨,裡面已經擺了長長的桌案,所有人都起身看著他們,面帶和善的笑容。
地毯、台階,然後是王座,尤里克迫不及待地扶慕瑾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命令道:「開宴!」
樂聲起,歡笑聲充溢著整個大殿,僕從們端著各種美食穿梭在席間,大家唱歌、喝酒、品嘗美食,西哥特有睿智的國王,堅韌的王后,以後,一定會更加強盛繁榮。
慕瑾並不是很餓,因為一下午,尤里克已經餵了很多東西她吃了,現在,夫妻兩人坐在王座上,面對滿桌的美食尤里克卻突然從旁邊端過一個銀色的盤子放在她的面前,盤子被蓋著,不知道裡面是什麼?
本來不餓的慕瑾也被調起了興趣:「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慕瑾竟然十分期待,緩緩地打開蓋子,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團白白的食物,上面點綴著黑色的芝麻,黑白分明,甚是好看,喜悅呼之欲出:「是米飯,你找到米飯了。」
「是的。我已經讓農林署大面積種植了,以後不僅是你,整個西哥特人都能吃到米飯了。」尤里克見到她的笑容,心滿意足,不枉費他花的這麼多心思。
慕瑾食指大動,她是南方人,從小吃米飯,但是來這裡三年別說吃根本就沒有見過,不用問她也知道尤里克費了不少心思,心情好了,胃口就好,慕瑾把整整一團米飯都吃完了。
尤里克畢竟是國王,今天大婚,他不捨得讓慕瑾去應酬,但是自己還是要去應酬的。
「你去吧,我就這樣這裡,有安娜和珍妮呢。」
尤里克還是不放心,叮囑安娜和珍妮:「之前用棉花做的軟枕帶來了嗎?」
「帶了帶了!」安娜趕緊讓僕人拿了過來,放在慕瑾的身後,讓她靠得舒服一些。
慕瑾身體放鬆之後看著他:「快去吧。」
「酒宴很快就結束了,待會給你一個驚喜。」
慕瑾早就知道尤里克要給自己驚喜的,否則這個時間她該回去睡覺了,鼻子哼哼了兩聲:「你就提前告訴我嘛。」
尤里克笑著搖了搖頭,看了安娜和珍妮一眼,起身拿起酒杯就走下了王座。
慕瑾見他在席間穿梭,似乎顯得十分急切,並不和那些人多說,也只喝了聊聊幾杯就轉身回來了,要帶慕瑾去宮牆之上。
國王風風火火的,其他的人也不好說自己沒有吃飽,只能也跟著往宮牆上去。
今天,到處都點了火把,整個皇宮亮如白晝,站在宮牆上往下看去,十里長街上人頭攢動,已經擠得密密麻麻。
尤里克牽著慕瑾的手站在最前面,聲音朗朗:「這位就是西哥特帝國的王后,我的妻子,來自東方的姑娘,慕瑾。」
眾人跪地山呼。
「國王!」
「王后!」
「西哥特帝國!」
......
聲浪湧來,慕瑾竟然也心潮澎湃,她側臉看著尤里克:「你用了我東方的名字?」
「是的,那才是你的名字。」
維比婭是別人給她的。
慕瑾感動極了,他總是如此心細如髮,知道自己根本不喜歡維比婭那個名字,燈火之下,兩人的眼睛似乎裝下了漫天的星辰。
突然,天邊一陣巨響,驟然一亮,火光在天上綻放,火樹銀花。
「煙火!你做了煙火!」慕瑾驚訝極了。
「是的,這就是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的確是煙火,沒有後世的璀璨奪目,但是這是尤里克替自己做的煙火,心中一瞬間被煙火照亮,變成一江春水:「尤里克,謝謝你。」
尤里克攬過她的肩膀,左手托著她的腰,不讓她太過勞累,兩人相擁地看著在天空綻放的煙火,比星辰還要明亮:「永遠不要對我說謝謝,你能來到我的身邊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饋贈了,永遠,不要離開我。」
「好。」
天空中的巨響讓所有民眾一驚,上次萬神節也是有巨響,大家正準備逃,突然發現整個天空都亮了。
明明滅滅之中的光亮讓人沉迷,實在是太美了,所有人仰著頭,看著這一幕,猶如做了一場美夢。
煙火足足放了半個小時,整條長街上都是硝煙的味道,尤里克沒有讓慕瑾久待,中途就帶她下了宮牆。
外面的熱鬧經久不散,皇宮內院卻十分安靜,兩人沐浴更衣之後,相擁著躺在床上。
對視片刻后,兩人的體溫都迅速地升高,尤里克想忍,可是美人在懷,又是他心心念念的人,他又如何忍得了。
尤里克今天的確取悅到了自己,慕瑾投桃報李,格外地熱情似火。
尤里克一面沉浸慾海無法自拔,一面擔心她傷到自己,兩種情緒交加,讓他備受折磨的同時也享受了極致的愉悅。
慕瑾目似秋水:「尤里克,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尤里克已經無法思考了:「什麼是洞房花燭夜?」
「就是這樣。」慕瑾輕輕地坐了下去。
啊!尤里克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只覺得自己神魂俱滅,心跳如鼓:「這樣可以嗎?」
「沒事,動作輕點。」
尤里克一面壓制,一面又希望釋放,慾海沉浮,竟然是蝕骨的快感!
婚禮過後,夏天不知不覺地過去了,慕瑾的肚子越發地大了,不僅是腿腳抽筋,而是根本躺不了,一躺下就感覺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讓她呼吸不了,半夜要麼是徒然驚醒,要不就是覺得腰都要斷了,她的腿腫得已經走不了路了。
看著這樣的慕瑾,尤里克憔悴了不少,他絲毫無放心,不得不把公文移到卧房中來,每天也只花一個小時在大殿中處理政務。
懷孕確實幸苦,但是尤里克比自己更加辛苦,慕瑾看著還在批閱公文的他,十分心疼:「尤里克。」
尤里克突然起身,因為太過著急,腿撞到了桌沿,他顧不得疼痛,白著臉沖了過去:「怎麼了?」
「沒事,沒事!」慕瑾見他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心酸酸的:「沒事,我沒事,你陪陪我。」
「好。」尤里克躺在她的旁邊。
慕瑾現在已經不能躺了,就算睡覺也只能半坐著,尤里克也陪她坐著。
「你躺下。」慕瑾的素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不用,我陪著你。」
「你躺下。」慕瑾又加重了力道。
「好好好。我躺下。」
「閉上眼睛。」
「慕瑾。」
「閉上眼睛。」
尤里克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嚴謹,抓著她的手放在胸前。
「好了,你現在睡一覺,等睡醒了再批閱公文。」
「可是你。」
「不用管我,有安娜和珍妮呢,你睡,我在旁邊陪著你。我現在不困。」慕瑾確實睡不著,還不如讓尤里克好好睡一覺。
尤里克的確是太累了,握著她的手,聞著她的氣味很快就睡著了。
他陷入了沉沉的夢中,夢裡,慕瑾披散著頭髮,她的肚子被一個男人用劍剖開了,她白色的長裙上滿是血跡,他想衝過去扶住她,他想殺了那個男人,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疼,他大喊道:「慕瑾!慕瑾!」
人突然就醒了,他的手心是空的,倉皇失措地起了床,直接沖了過去。
慕瑾聽到動靜正準備進去,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沖了出來,然後就落入了一個懷抱,是熟悉的氣味,乾淨清冷,她能感到尤里克的戰慄,輕聲詢問:「怎麼了?」
尤里克抱了半晌才鬆開她,手放在肚子上,剛剛的恐懼才漸漸消散,他極速地呼吸著,胸口起伏不定。
「怎麼了?」慕瑾又問了一句。
尤里克難以啟齒,他不敢說出來,怕說出來噩夢就會成真,待平復了心情才要扶著慕瑾去坐下。
「陛下是壓力太大了。」一個女聲突然傳來,沒有太多的情緒。
尤里克轉身看去,是那個巫醫克洛伊。
慕瑾聽了她的話,牽著尤里克的手走了過去:「他怎麼了?」
「壓力太大了。」克洛伊上輩子是醫生,當然也學過心理學:「剛剛在夢中大叫,衝出來先抱住你,然後又摸你的肚子,只怕是夢到你出了意外。」
直到現在,尤里克眼裡的恐懼還未完全散去,慕瑾看著他,無奈又心疼:「我跟你說過的,不會有事的,你放鬆,現在克洛伊回來了,我更加不會有事了。」
「這個可是他控制不了的,越是在乎,這種表現就會越發明顯。」克洛伊說道。
「那你這裡有沒有安神的葯?」
「我配了點檀香,你們都試一下。」克洛伊拿出一個匣子:「你是孕婦,最好少用些。」
尤里克立刻緊張起來了:「孕婦不能用這個嗎?」
「可以用,只是每個人體質不一樣,也許有不舒適的感覺。」
「那我也不用了。」尤里克摟著慕瑾的腰:「沒事的,我剛剛其實睡得很好。」
「好吧。」
尤里克和慕瑾又說了一會話,自己就去處理公文了,雖然做了噩夢,但是睡了一會,的確更有精神,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其實慕瑾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現在尤里克不在,她低聲和克洛伊說:「有時候他在肚子里一動不動,有時候又會亂動,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被臍帶纏住了脖子。」
克洛伊無語地看了她一眼:「他在肚子里也是需要睡覺的,偶爾興奮也是很正常的。」
「哎呀,這裡沒有B超真的是不方便。」
「你不用想這些,平常多走一走,只要胎位正就沒有太大的問題。」克洛伊眉目冷清理智:「這次我已經找到了一種可以代替麻沸散的葯,最近還要試驗,萬一你到時候生產有問題,我可以替你剖腹產。」
「剖腹產?這裡的條件不允許吧。」
「沒事,我這段時間先把產房建起來。」
「好。」如果真的生不出來,也只能剖腹產了,總比就此喪命好吧。
「那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住在宮裡了。」
「沒事。」克洛伊沒有久留,和慕瑾說完話就離開了。
宮裡已經給她安排了房間,珍妮親自送她過去。
透過紗幔,慕瑾見尤里克在書桌前忙碌,他一直都很勤奮,是一位出色的君王,也是一位好丈夫,以後一定也是一位好父親。
慕瑾沒有打擾,讓安娜扶自己出去走走,剛剛克洛伊可是說了,要多走路胎位才能正。
還有一個月就要生了,慕瑾又忐忑又期待,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不管是男孩女孩她都很喜歡,尤里克肯定也會喜歡。已經十月了,整個院子都瀰漫著果香,僕人們忙著收拾院子,忙著採摘果子,倒是一片祥和。
尤里克處理完公文就走了出來,然後就看見慕瑾坐在廊庭下,不時有女僕把剛採摘的果實送過來,她面前的小桌子上已經堆得滿滿的。
安娜讓人送了水過來,就順道洗了切好讓慕瑾吃。
新鮮的水果當然好吃,水分飽滿,口感清脆,吃得她的雙唇水潤潤的。
尤里克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他也好想嘗嘗,她的唇。
似乎那個視線太過炙熱,慕瑾若有所覺地轉過腦袋,一看到他,平靜的眸子就綻放出光芒:「尤里克。」
尤里克邁步上前,沒有讓她起來,陪她一起坐下,眼神始終落在她的唇上,最後還是忍不住輕輕地落下了一個吻,嗯,她的唇很軟很甜很水潤,比他想象得更美好了。
安娜簡直見怪不怪了,低頭繼續削水果,院子里其他的女僕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大家也不敢久待了,帶著簍子工具就都散了,偌大的院子就空了下來。
慕瑾能感覺到他的渴望,溫柔地應和著他,一個吻,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