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聖丁島是熱帶氣候,這裡又沒有遮擋,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十分難熬。
也不知道尤里克跟山洞裡的那個怪人說了什麼,他允許大家在山裡建房子,二十來個人頓時有了精神,大家挑選了一塊空地,把雜草灌木清理乾淨,男的去伐樹,女的就做些編織的活。
尤里克自然什麼都不用做,除了每天做好飯菜讓人送到山上去就是陪慕瑾。
因為在山裡,也沒有那麼講究,也就是搭一個容身之所,畢竟下次如果有船過來,這些人說不定就能被解救。
這時,外出的男人們回來了,米哈爾也跟在後面,拖著一根樹枝。
米哈爾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嘴甜人也機靈,慕瑾看到他就想起初見時的尼克,可是尤里克並不願意她和這裡的人親近,她也是偶爾給他幾個果子而已。
米哈爾知道尤里克不喜歡他,偷偷地沖慕瑾笑了笑,拖著樹枝就要離開。
慕瑾的視線卻落在了那根樹枝上,隨即鬆開尤里克的手徑直走向他:「這根樹枝是哪裡來的?」
「你喜歡嗎?是在後山撿到的,那裡有很多這樣的樹。」
尤里克也走了過來,看到那根樹枝,眉眼微微一挑......
「好,那我們去看一看。」慕瑾看了尤里克一眼,知道他也明白了這根樹枝是什麼。
沒錯,這就是他們尋找了很久的竹子,沒想到在聖丁島找到了。
兩個人就想去竹林看一下,這些天都在建房子,因為拖樹木,地上已經有了一條小路,沿著小路往後山走去,慕瑾眼神一亮,微風徐徐,這裡真的是一片竹林。
兩人在竹林里轉了一圈,慕瑾突然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尤里克也聞到了。
是硫磺。
這可是意外之喜,有了硫磺的話蛇就不會近身,兩人尋著氣味找了過去,挖了兩塊硫磺石才往回走。
只是遠遠的,竟然傳來了哭喊聲。
慕瑾心中一緊:「出了什麼事?」
尤里克攬過她的肩膀,止住了腳步:「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好。」兩人屏氣凝神,悄悄靠近木屋。
不敢靠得太近,兩人藏在一棵大樹後面,就見一群陌生人直接闖了過來,那些人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看到女人就搶,看見男人就殺,大家四處逃散,樹林里叫喊聲一片。
「這是西哥特送過來的罪犯嗎?」慕瑾小心地問道。
尤里克點頭:「極有可能。」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回竹林。」
「那這些人呢?」
尤里克眼神幽深,面上一冷:「自有人收拾他們。」
慕瑾想到了山上的那個怪人,佔據了水源,又能馭蛇,這群人現在在這裡殺人,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厲害關係。
幸好早上吃了東西,喝了水,兩個人重新折返竹林,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
竹林清幽,兩人相互依偎,慕瑾看著光影從斑駁的的樹葉里透了出來:「尤里克,我們會被困在這裡一輩子嗎?」
「不會的。」尤里克十分篤定。
「為什麼?」
「佛朗哥雖然登上了王位,但是國內勢利複雜,短時間肯定不會完全被統一。」尤里克腦袋異常清晰:「這麼好的機會,奧盧斯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那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西哥特人到時候只能往北逃,而離西哥特最近的島嶼就是聖丁島了。」
「啊?那要等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三年。」
尤里克輕笑出聲:「這島上什麼都有,建一條船也不是難事,之前只是人手不夠,現在,又送上來百十號人,不是正好嗎?」
「可是,那些人會聽你的嗎?」
「會的。」尤里克好像任何情況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因為有了希望,慕瑾放鬆了很多,她不願意被困在這裡一輩子,她還想見到索菲亞和安娜......
等到了晚上,整個樹林里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慕瑾瑟縮著身子,尤里克把她抱進懷裡。
「出了什麼事?」
「他一天沒有吃我做的飯的,現在那群人又送上門,只怕又是死傷無數。」尤里克聲音里滿是冷漠。
夜晚凄厲的叫聲顯得格外陰森,慕瑾不禁疑惑:「為什麼他喜歡吃你做的飯。」
「因為放了安眠花。安眠花是會上癮的,如果一直吃,中斷的話整個人都是要瘋的。」尤里克解釋道。
慕瑾腦袋飛速地轉著,覺得這個所謂的安眠花和罌粟花很像,而且,她之前看過圖片,似乎有點相似,但是罌粟的種類很多,不一定是自己之前看過的那種。這就能解釋尤里克為什麼能控制那個怪人了,她實在太驚喜了:「尤里克,我真的太崇拜你了。」
上來的第一天他就想好了這一切,果真是擒賊先擒王,所以,即使是這麼艱難的壞境,慕瑾依舊有吃有喝,也沒有任何的危險,這真的是一個強大聰明得有些過分的男人,他似乎能適應任何的環境。
「大姐姐,大姐姐!」這時竹林外面傳來了米哈爾的聲音。
慕瑾猛然坐起身,尤里克也坐直了身體。
「大姐姐,山上那個怪人發瘋了,到處都是蛇。」米哈爾聲音發顫:「那位怪人在找你們呢。」
慕瑾看了尤里克一眼,尤里克牽著她的手起身,出了竹林。
只見米哈爾站在竹林外面,他身邊還有一個黑影,尤里克問道:「是埃布爾嗎?」
「是的。」
四個人匯合之後往外走去。
等到了他們建房子的空地才發現之前好不容易整理出來的地方又狼藉一片,地上躺著好些屍體,鍋碗瓢盆都被打翻在地,尤里克在地上翻了一陣,勉強湊齊了一鍋食材,在火上煮熟之後就往山上走。
山路上有不少屍體,等到了山洞門口,跪著幾十個人,那些人的脖子上都纏著一條蛇,跪在那裡瑟瑟發抖。
尤里克目不斜視,端著鍋進了山洞,片刻后,那些蛇就都離開了,那伙賊人立刻癱軟在地。
尤里克牽著慕瑾的手從山洞裡出來,冷眼看著那些人:「既然來了這裡,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
「是是是。」
「下山吧。」
現在不走更待何時,那群人受了驚嚇,現在如小兔子一般溫順地跟著尤里克下山了,之前逃跑的人也會來了,大家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見那群賊人都活著回來了,大家嚇得又要跑。
「停下!」尤里克輕斥一聲,轉身看向那伙賊人:「這裡的房子是你們損壞的,今晚你們要全部搭起來,明天早上就有水和食物。」
那些凶神惡煞的賊人被一群蛇已經嚇破了膽,又整整一天都沒有吃飯喝水,現在也不敢折騰,就算太累,只要把屋子建好,明天有水和食物也算是有個奔頭,他們本來是一盤散沙,現在見識了尤里克的厲害,自然是唯命是從。
之前的二十多人現在只剩下十來個,大部分都是女人,賊人們忙著建房子,她們就圍著尤里克坐了下來。
尤里克臉上怒氣漸起:「滾開。」
女人們嚇得如鳥獸散。
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只一個晚上就建好了十來間屋子,大家也算了有了容身之所。
尤里克也沒有食言,的確給他們取來了水,女人們也準備好了食物。
大家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就這樣過了十來天之後,尤里克宣布要做大船。
這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希望和生機,不管是誰,大家都不想在這裡困一輩子,幾乎不用尤里克說,大家就忙得熱火朝天。
眼看著船一天一天建了起來,慕瑾也十分期待。
尤里克從那些人里挑出了十來個身高體壯的人,由埃布爾作為統領,帶著這十來個人監工。
其餘的人除了繼續擴建房屋,就是建船,大家的脫離了野蠻的生活狀態,逐漸遵守規則。
六個月之後,第一艘船已經建了起來,眾人歡呼,他們不再是被遺忘在這裡的人,他們能出海,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慕瑾站在沙灘上看著那艘大船,雖然不能與之前西哥特的四層大船相提並論,但只要不經歷巨大風浪,離開這裡也是夠了的,這條船代表了希望,既然能建起一艘,就能建立第二艘,第三艘......
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他們就能和索菲亞重逢。
而尤里克卻一刻都不敢放鬆,讓埃布爾把所有的人召集過來,他看著那些已經被馴服了的人,聲音朗朗:「我知道你們已經是被西哥特放棄的人,但是聖丁島不會放棄你們任何人。我們現在有了船,可以隨時出去,只要你們願意出去,我可以送你們離開,如果想留下來,我們就要一起守護聖丁島。」
「不要走,我們要留下來。」
「是啊,就算離開這裡我們也沒有地方去。」
「留下來,留下來!」
......
尤里克一揚手,大家立刻安靜下來,他一臉嚴肅:「那這段時間,我希望所有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拿起武器。」
「為什麼?」
「因為下一批罪犯說不定馬上就會被送上來,我們要在他們一上岸就制伏他們。」
「好。尤里克大人,我們都聽您的。」
「我們聽您的。」
一旁的慕瑾聽著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對尤里克的敬仰真的猶如江水一樣滔滔不絕,他真的很有人格魅力,不愧是成為王的人。
果然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下一批罪犯就被送了上來,那些人被扔到荒島本來就是讓他們自生自滅,所以,大家也恣意釋放心中的惡魔。
可是尤里克他們早有準備,當那些人兀一下船,無數的箭矢就朝他們射了過去,立刻死了一大半。
而埃布爾帶著一伙人潛入了船上,那是一艘三層高的樓船,上面有上百的士兵,埃布爾並不和他們對戰,只是損壞了船隻,船動不了,那些士兵也只能留下。
當罪犯和士兵都被帶到尤里克面前時,士兵的首領突然沖了出來,直接跪在尤里克的面前,不可置信地喊到:「陛下!」
這一聲驚呼讓在場所有人呆住了,大家茫然四顧,除了那個首領,其他的士兵也跪了下來:「陛下!」
慕瑾看著這些人,頓時熱淚盈眶,這些士兵,就是當初和自己守城的士兵。
「謝里爾。起來吧。」尤里克聲音平靜:「你隨我來。」
「是。」
尤里克帶謝里爾往樹林里走去,片刻后才折返,他看著那些士兵:「你們願意留下來嗎?」
「願意,陛下,我們願意。」
「我們願意!」
......
島上的人越來越多,但是有一百多個士兵,還有之前馴服的人,少數服從多數,大家迅速地就融合了進去。
晚上睡覺時,尤里克摟著慕瑾:「西哥特國內已經亂了,佛朗哥的登位實在太匆忙,只控制了巴塞羅那,其他的地方紛紛起兵,奧盧斯已經趁機拿下了高盧和達西亞,就是西哥特也已經被攻擊了很多次。謝里爾之前是我的禁衛軍首領,還有那些之前跟著你守城的士兵,因為在巴塞羅那被排擠,所以只能運送這些罪犯。」
慕瑾想過情況會糟糕,但是沒有想到會這麼糟糕:「佛朗哥達人之前在特拉布宗隱而不發,後來又把拜占庭治理得很好,沒想到......」
「他只有將才,沒有帥才。」尤里克似乎早就料到了,摸著慕瑾的頭髮:「好了,睡吧。」
「嗯。」
因為人越來越多,聖丁島上也越來越有了樣子,房屋林立,道路整齊,海邊已經停了四五艘大船,謝里爾也駕駛船出去採買了物資回來,所有人越發的平靜。
這一天,尤里克又端了食物上山,慕瑾跟著他,就算有了謝里爾,尤里克依舊不讓慕瑾離開自己身邊半步。
不過到了山洞門口,尤里克一個人進去的,這一次,他進去的時間很長。
等從山洞出來,他牽著慕瑾的手下山,然後宣布:「從今以後,無論是誰都不能獨佔水源,如果需要水直接去取,而且我會引水下山。」
這個消息讓所有人驚呼,大家不再提心弔膽。
「那山上的怪人怎麼辦?」米哈爾天天跟在埃布爾身後跑前跑后,不僅黑了,而且壯了。
「他已經死了。」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是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陛下!王后!」
「陛下!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