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回 青竹
()翌日,趙珍雅和小琴一大早就來到張家,本以為墨言他們此時應該還在睡覺,卻沒想到兩人已經在院中練起了拳。左羊學著墨言,一招一式,中規中矩,彷彿學步兒童,墨言打的是一套普通的拳法,連不懂武功的琴心都能看出它的普通,她道:「墨公子修為深厚,為何反反覆復要打這套拳法?」
小琴道:「我也不知,一般說來,到了墨公子這般的修為只需要每日運氣幾個周天就能達到修鍊的效果,就說是我,現在也很少起早打拳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套長拳是我見過打的最好的長拳了。」
「墨公子他們還需要多少時間?」
「我去叫他們。」小琴說罷,未等趙珍雅阻攔,小琴就闖進了院中,飛掌拍向墨言。墨言知道小琴是想出手試探,身子一側,單手一格一引,把小琴引到了左羊面前。從剛才地簡單對手中,小琴就感到了墨言的修為深厚,自己全身的勁力就像打在了泥海里一般,沒有著地。正想出口討饒,卻見墨言把自己引到了左羊面前。小琴想自己罡元期的修為還對付不了一個乳臭味乾的少年嗎?一念至此,小琴順勢攻向了左羊。
左羊見來勢洶洶的小琴,心中雖是抱怨墨言扔給自己的麻煩,但是沒有遲疑多少時間便出手相抗。兩人瞬間對了十幾掌,小琴純心要與左羊比試內力,一掌比一掌兇狠。到最後,左羊終是不支,被強大的勁氣掀翻在地,滾了幾滾才停下來。
「哈哈,看你灰頭土臉的樣子,哈哈。」小琴看著左羊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左羊年少氣盛,自然不會甘心輸給一個比自己大了沒多少的女子,大喝一聲,抽出背後的長劍,朝著小琴一劍刺了過去。
眾人只見一抹驚鴻躍鞘而出,拖曳著長長的劍氣,划向小琴。小琴一驚,連忙拔劍化解。
見到兩人如此華麗的對招,一旁的趙珍雅捂著嘴輕聲驚叫。墨言站在她旁邊,避免她被劍氣所傷,此時見趙珍雅面帶驚懼,安慰道:「小姐莫怕,有我在,傷不著你的。」
趙珍雅聞言,心中稍安,怯怯道:「小琴不會有事?」
「他們兩個一個不知深淺,一個年少氣盛,讓他們對對手,沒事的。」
趙珍雅見墨言如此氣定神閑,放下心來,道:「既然公子這般說,我也就安心了。公子,左羊少俠年紀輕輕就然能使出劍芒,不知道是何來歷?」
「左羊之所以能使出劍芒,全是得益於他手中的寶劍。」
「這把青銅劍?」
「是的。它正是號稱天下第一神劍的『吾匹』?」
「啊!真是沒想到,如此樸素無華的青銅劍竟然就是天下第一神劍『吾匹』。」
「所以人們才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是啊。公子不就是這般嗎?」趙珍雅喃喃道。
兩人說話間,場中的小琴和左羊已經戰到激烈處,忽然,只聽的「鐺」的一聲,小琴手中的長劍被吾匹斬為兩截。小琴大驚,連忙縱身避開。左羊立住身道:「你輸了。」
小琴柳眉倒豎,氣道:「誰說我會輸。」
「你都沒了兵器,還怎麼打?」
小琴咬著牙,忽然看到了墨言持著的寶劍,心中一喜,對墨言道:「墨公子,我家姑爺,能否把你的寶劍借我用下?」
「不行。冰魄如我兄弟,從不借人打鬥,不能借你。」墨言斷然拒絕道。
「小氣。」小琴喃喃道,她雖然知道武林中人對於自己佩劍的重視,但是遭到墨言拒絕心中隱隱有些不快。
趙珍雅自然不會開口讓墨言為難。
正僵持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道:「老夫借你。」聲音剛落,一把修長的青色長劍連鞘被扔向小琴。
小琴連忙接過。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眉白須,面若白玉,頗有仙風道骨的青衣老者帶著一個背琴的書童徐徐走來。
「這人是誰?」墨言問道。
「我也未曾見過。」趙珍雅回道。
似乎看出了眾人的訝異,老者笑著回道:「老夫韓呈。」
「你就是韓簫子老前輩!」趙珍雅驚喜道。
老者微笑點頭。
「他就是韓簫子?」墨言也沒想到眼前的老者竟然就是名聲遠播的琴聖。
小琴倒是一門心思放在未了的打鬥上,提起手中長劍,搖搖朝著韓簫子一拜,道:「多謝韓老先生借劍。」
韓簫子笑著道:「這位姑娘不必客氣,這把青竹是我一個朋友贈我的,聽聞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青竹?青竹!玉兒。」墨言腦中轟的一聲,口中喃喃念叨,拓跋清玉的音容相貌不斷在墨言腦中浮現。墨言猛然看向小琴手中的寶劍,是青竹,正是拓跋清玉的青竹寶劍。無盡的愧疚在墨言心中升騰而起,讓他胸悶難受。
小琴沒有注意到異常的墨言,拔出青竹仔細端詳著,清亮的劍身,修長的劍鋒,讓她越看越是喜歡。她再次謝了韓簫子,提劍運氣,準備再次迎戰左羊。
忽然,墨言低啞地聲音響起,他道:「把青竹給我。」
眾人訝異,不知道墨言好端端為何會有如此舉動。
「為何?你不借我劍,難道還不準韓老先生借我了?」小琴有些不樂意了。
異變突起,只見墨言一個閃身,不由分說地攻向小琴,小琴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墨言撞到在地,手中的寶劍也落入墨言之手。
「墨言,你太過分了。」小琴氣道。
眾人也不明白墨言為何突然這般反常,趙珍雅驚訝地捂著嘴,呆立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墨言痴痴地看著青竹,不知不覺兩行清淚流下,他喃喃道:「玉兒,我對不起你,玉兒。」
見著墨言的模樣,眾人不明所以。左羊有些擔心墨言了,走過去,輕輕道:「墨大哥,你沒事。」
墨言沒有作理,心中的愧疚之情漸漸生華,自從玉兒走後,自己一次也沒有去看過她,甚至連清明都沒有給她燒過一張紙錢,現在連她唯一留給自己的青竹都百般淪落,想來自己是多麼得薄情寡義,枉對了玉兒那一片情意,想著想著,最後墨言竟然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眼睛一黑昏死了過去。
當再次醒來之時,天已經大亮,眾人正坐在堂中聊著,幾個大夫模樣的人正在旁邊照料著,墨言支起身,轉頭看了看平躺著的青竹和冰魄,長長悲嘆一聲。
見墨言轉醒,大夫們退了下去,趙珍雅等人圍了過來,關心道:「墨公子你沒事了,方才真地嚇壞我們了。」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眾人都能看出墨言的悲傷。
看到眾人眼中的疑問,墨言苦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說道最後,眾人都不免唏噓出聲。
「原來這把劍竟然是墨公子你的亡妻留給你的。」趙珍雅心中竟然有點泛酸,輕輕道。
「琴心小姐把劍送給我時,曾對我說,要忘記一個人,想必就是公子。」韓簫子問道。
墨言苦嘆一口氣,沒有說話。
小琴卻是撇撇嘴道:「公子真是好多感情債。」看來還對剛才之事耿耿於懷。
趙珍雅向小琴遞了一個眼神,叫她不要再多說。小琴哼了一聲,走出了門去。
眾人圍坐良久,韓簫子忽然琴興大發,架起琴彈了起來。
琴聖之音自然有番意境,眾人認真聆聽,思緒萬千。
一曲作罷,餘音裊裊。
「韓老先生的琴音真乃神曲啊。」堂中眾人具是讚不絕口。
「有感而發而已。」韓簫子輕輕撫摸著琴弦道。
「韓老先生。」趙珍雅起身一禮,道:「敢問韓老先生打算在這裡逗留多久啊?」
「老夫習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這次回來主要是看望故友,想來也不會超過七日。」
「只有七日啊。我原來還希望跟韓老先生學習琴藝的。」趙珍雅聞言有些失望。
「原來如此,可惜老夫從來不收弟子,恐怕要讓姑娘失望了。」韓簫子推辭道。
這時,小琴走了進來,道:「我家小姐心誠一片,不遠千里而來,還希望韓老能成全。韓老先生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出來,還沒有什麼事能難道我們江湘趙家的。」
韓簫子聽到江湘趙家明顯遲疑了一會,但最後還是哼了一聲,憤怒地站了起來,道:「老夫不與滿身銅臭的人為伍,更不想與人交易。如此膚淺俗氣!」說罷,轉身離去。小琴剛想去攔,卻被趙珍雅叫住,她道:「小琴,不要為難老先生,他不願意就讓他走。」
小琴一跺腳,氣道:「想不到這老頭如此不知好歹。」
如此不歡而散,超出大家意料。趙珍雅似乎有些難過,坐著一言不發,不管小琴如何勸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