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惜別

洗碗工王姐這時也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她彷彿明白了我和白雪怎麼幹得好好的，突然就要走了。

她悄然走到我身旁，低低的問：「雨煙，那畜生是想禍害你和白雪嗎？」

我沒有回答，但是我的沉默卻證明了王姐的猜測。

這時廚師長「啪」的一下，把一把菜刀狠狠的砍在了菜墩上，氣呼呼的說：「平時聽人說起過他不正經，禍害酒店裡的漂亮妹子，沒想到他這次居然把主意打到了雨煙和白雪身上。雨煙，你老實給我說，你們要走是因為他嗎？」

我嘆了口氣點點頭。

廚師長的眼睛陰鷙了一下：「雨煙、白雪，如果你們不想走就不要走，這口氣我替你們出。以後這酒店裡誰要敢欺負你倆，要先問問我手上的菜刀同意不同意！」

我被廚師長那突然冒出的「陰森」殺氣驚懼了一下。

我知道孟經理那樣的人渣活該有人收拾，可是我卻不想廚師長因為我和白雪惹禍上身。他在老家還有父母和妻兒要他供養，萬一不慎他因為要給我們出頭觸犯法律怎麼辦？

想到這裡我趕忙推辭：「廚師長，其實我們這次離開孟經理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雪姐的同學幫我們找到了一份比在這裡工資高的工作，所以我們才離開。放心一個月後，我在別處拿了高工資，保證回來請你們出去吃頓大餐。」

后廚里壓抑的氣氛，因為我的這個謊言，一下子輕鬆了起來。

白雪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只有我知道她的深意，她大概是說我扯謊都不打草稿了吧，居然說得溜溜圓。

王姐看著我和白雪，說：「既然決定今天就走，就回寢室把你們的東西收拾一下吧，有什麼需要拿的，中午休息時我們大伙兒都好幫你們拿一下。以後你們去了一個新地方，女孩兒家記住要保護好自己。有什麼難處就來找我們，廚師長他們會幫你們的。」

聽著王姐關切的話語，我的心不由一澀鼻子也開始發酸起來，淚光模糊了我的雙眼。那一刻如果不是想到孟經理那個人渣，我真不想離開那個充滿溫情的地方。

那天我和白雪領了工資后就走人了。廚師長帶著后廚的一幫人把我們送了很遠。那難捨難分的情景我至今記憶猶新。

後來王姐給我說，我們走後的半個月里廚師長帶著后廚的一幫人，還是為我和白雪出了一口氣。他們在一個夜晚跟蹤了從酒吧里出來鬼混的孟經理，把他結結實實的打了一頓。可憐這個人渣平時禍害女人多了，至今他也不知道那個晚上被誰打了。或許他還以為是被自己欺負了的哪個女人請來的在道上混的人把他打了吧。

聽說他鼻青臉腫了好幾天，上班時遇見人自己遮掩說不小心摔倒了撞傷的。只有廚師長他們一幫后廚知道他身上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人生沒有也許，有時我回想，如果當初剛到錦城安生立命時，沒有遇見孟經理那樣的人渣，我或許不會有我後來起伏跌宕的人生。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句話一點也不假。

我感謝在自己的人生中最初遇見了孟經理那樣的人渣，他讓我時時提醒自己強大起來。

我也感謝在我初來錦城時，那個酒店裡的廚師長和后廚所有的一幫人，他們雖然在大城市生活，可是他們不忘初心，身上保留著最淳樸的善良和最真的友誼。他們讓我看到在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還是好人多！

那天離開酒店后，白雪把我帶到了一個居住環境非常好的小區。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那麼漂亮的小區，裡面亭台樓榭迴廊曲池，花香襲人。

我用劉姥姥進大觀園那樣的眼光看著小區里的一切，直到和白雪走進屋，我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白雪輕車熟路的把東西扔進裡面的一個房間，然後笑著說：「雨煙，這幾天我們可以暫時住在這裡。」

我不由驚詫的問：「小雪姐，這是誰的家呀，這麼漂亮，你居然有鑰匙！」

白雪點了一下我的頭：「管她誰的家，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這裡住就可以了！」

我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多事的人，白雪不想給我說那麼多我也就不再問了。只是我沒有想到，將來有一天白雪會在她的遺囑里把這套公寓贈送給了我。

我把自己幾件寒酸的衣服拿出來掛在了白雪讓我住的那間房間里的櫥櫃里。在酒店天天穿制服，下班后才穿一下自己的衣服。

白雪看著我掛著的那幾件衣服，她的目光微蹙了一下，然後看著我：「雨煙，我說句實話，你不要生氣。你這些衣服真的應該丟棄了，不要再穿了。你出去在大街上看看還有幾個年輕人穿這樣的衣服。要款沒款要形沒形，你那麼好的身材被這些衣服簡直浪費了。我本想送你幾件，可你身材太高挑，我的衣服不太適合你，反正我們今天才領了工資，你就去給自己買兩件衣服吧。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錢用了我們還可以掙回來。」

白雪都這樣說我肯定沒有理由反對了。再說我知道她是真心為我好。儘管我最初打算，是把工資郵寄回去給我媽媽，讓她拿給我奶奶，把我臨走時從爸爸大木箱里拿出的兩千元錢補上。

說真的我還是擔心，我就那樣走了不知道李首富會怎樣對付我那個沒有腦子，好吃難做的爸爸。

白雪的勸說讓我改變了想法，我決定那月暫時不給家裡郵寄錢，先把自己的基本生活安排好。

於是就拿上工資和白雪去街上買衣服。

當白雪把我帶到那些商場，看著那些標價千兒八百，甚至幾千上萬的衣服，我的心幾乎「怦怦」的要跳出胸腔了。

我趕忙拽住白雪的手：「雪姐，這裡的衣服不適合我，太貴了，我一月工資才多少呀？」

白雪看了我兩眼，無奈的把我從商場帶了出去。

最後我們在路邊上買了幾件廉價，但是款式卻不錯的衣服。我把那些衣服穿在身上試了一下對著鏡子一照，我都不相信那鏡子里的人是我自己了。

那賣衣服的男人笑著對我說：「妹兒，我這些衣服穿在你身上，簡直可以給我打廣告了。這樣你就把這幾件衣服換著穿站在這裡，給我的衣服當模特，我保證我今天的生意特好。這幾件衣服我也送你。」

我只以為這是老闆的一句玩笑，沒想到白雪卻當真的說：「可以啊。我們兩人在這裡幫你穿這些衣服，站在你這服裝攤前，如果你今天收攤時，營業額超好，你就把這幾件衣服送給她，總共也不值多少錢，我們互利共贏好嗎？」

那老闆看著白雪當即笑了：「你這丫頭可還真會做生意。行，說話上算。」

那老闆果真讓我輪番穿著他攤子上的衣服，站在他的衣服攤前吆喝。

我的活人廣告似乎很奏效，老闆的攤子上一會兒就圍了不少人，看著我身上穿的那些衣服又比比攤子上的，她們確認都果斷的掏了腰包。

那天，老闆的幾款衣服居然賣斷了貨，收攤時他高興的點著錢，笑眯眯的說：「妹兒，你真是我的活財神，我今天的營業額是往天的幾倍。行，今天你挑的幾件衣服我就送你了，以後有時間了多來這裡逛，繼續給我做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