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界不大
複賽進行的很慢,詩糜終介紹完自己的作品后,便一直百無聊賴地坐在台下,耳朵里雖時不時蹦出台上專業的油畫解說,可心思卻早飄遠了。
「喂,小孩?」
詩糜終愣神間,聽到有細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悄悄地扭過頭,差點兒迎面撞上一張懟過來的臉,居然又是那個男孩!她有些驚訝地向後靠了靠,勉強算是分開些距離,用很低的聲音對他說:「你怎麼進來的?」
「別管我怎麼進來的,你要不要出去玩?」他的眼睛像是黑珍珠亮的過分,尤其當他離她這樣近,她甚至能從他的瞳孔里看清自己的表情。
「出去玩?可是複賽還沒結束。」她確實待著無趣,但又有點兒擔心,畢竟他們還算陌生人,貿然和他出去玩,萬一他另有企圖,恐怕自己身在國外,根本沒法求助。
許是他看出她的疑慮,他瞟她一眼,露出很複雜的笑,「小孩,年紀這麼小,防備心就這麼重,不好!走,哥哥帶你去見識真正的世界。」說著,竟伸過手來拎起她的后領口,像是捉小雞子一樣將她帶起來。
詩糜終礙於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只好乖乖和他一起出了複賽現場。
按理說她應該很生氣,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居然這麼霸道,一言不合就要揪人家衣領。可是等出了比賽現場,她竟然有種莫名的輕鬆,似是有些享受這種不被彬彬有禮對待的感覺,隱約還讓她對他生出一絲親近感。
她常年長在規矩里,快要生霉。
自小便一直接受禮儀訓練,接觸到的人大多也是和她一樣刻板無稜角。
說的好聽是有教養,說的難聽就是面具人。
偶爾在二哥面前放縱,可又不能太過分。
面前的這個男孩,比她高出十公分,大概身高與二哥差不多,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個子,卻沒二哥的那種強大的氣場,更多的是浪蕩不羈。
她只要微微抬頭便能與他對視,就像此刻。
她看著他,面帶微笑地朝前邁了一步,準確無誤地踩在他那雙限量版的球鞋上。
他瞪大了眼睛,面部表情有些猙獰,應該是比預料中疼的。
「小孩,沒想到你還挺有攻擊性!」
詩糜終緩緩地撤回腳,指指自己的領口,「你揪我的領子,我踩你的鞋子,兩不相欠啊。」
他彷彿聽到很可笑的笑話,露出一整排潔白的牙齒,這樣純粹的笑,很容易感染別人。
她鬼使神差地被他笑容收買,真的同他一起出去玩了。
原以為他這樣浪蕩的人,會喜歡繁華雍容的香榭麗舍大街,或者洋溢著風情萬種的塞納河畔。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然驅車帶她到了吉維尼,法國上諾曼底邊界小鎮,莫奈的故居。
粉牆綠窗青瓦的二層小樓勾勒出當年莫奈生活的軌跡,遠遠的看,油然而生的一種寧靜信念。
「你學油畫,應該知道莫奈吧?」他悠悠開口,像是被小鎮怡然氣氛所感染,整個人不再張揚。
「嗯,ClaudeMonet是我最喜歡的畫家,沒有之一。」詩糜終竟脫口而出她從未對任何人提到的信仰,從某種程度上說莫奈是她走上油畫之路的教父。
只不過從沒人問過,她也未曾告訴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