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事了拂衣去
轉眼之間
進攻的五個人三傷兩退,陸航渾身鮮血的傲立場中,雙眼殺意十足的看了下持棍男子,這人在劇痛之下已經嚇得尿了,「咣當」一聲鐵棍掉在地上,他腿一軟也跪在青石板地上。
「大佬饒命啊,我還不想死,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聲音凄慘的回蕩在街道上,伴隨著持斧男子雙掌盡斷在青石路上翻滾哀嚎著,血腥的場面已經足以嚇退大多數人。
狠的怕瘋的,瘋的怕不要命的,自古皆然。
只聽到一聲驚叫之後,站在後面的古惑仔已經拔腿狂逃,迅速的帶動大多數人四散跑掉,四周圍觀的街坊鄰居亦在驚呼聲中離開遠遠的,生怕濺得一身血。
這群古惑仔來的快去的更快,幾分鐘的功夫已散去了大半,只剩下孤零零的十餘人。
一眼之威,竟至如廝。
陸航威脅意味十足的說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免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咩,想活就要會說話,頭腦夠醒目,這刀怎麼插到肚子里去的?」
「大佬話我知,喺我走路沒注意,自己跌到刀口上去的,不關別人的事,大佬我不想死啊!求求你饒我一命。」
此人哭得涕淚縱橫,身底下一陣濃烈的騷味傳來,肉眼可見積了一攤尿液。
「話講得不錯,關鍵是知道輕重,傷唔緊要,兩手扶好刀趕緊去裹傷,記得到醫院裡再拔刀,以後走夜路可要小心。」陸航讚許的點點頭,沖著不遠處孤零零的十餘人喊道;「傻站著幹什麼,還有沒有點公德心?快過來幾個人送這位兄弟去就醫。」
「唔知,唔知,謝謝大佬手下留情。」
其中有三個人恍然大悟連忙跑了過來,忽然驚覺陸航冰冷的眼神,匆忙把手裡的刀棍丟在地上,訕笑著走過來扶住同伴。
陸航這才鬆開了自己的左手刀,任其留在男子的腹中,被其他三個同伴七手八腳的抬走了。
右手挽了個雪亮刀花,此時不裝逼更待何時咩?
他向前走了幾步,隨意踢了一下青石板路上的斷手,抬眼問道;「邊個走路不小心,丟了兩支手嘅,隨便亂扔垃圾沒公德心,倘是沒有人要我喺好心腸,撿回去鹵豬手吃也好味嘅。」
這話問過了全場寂靜,針落可聞,全都用驚恐的目光看著陸航,宛若食人魔一般。
陸航燦爛的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說;「呵呵,我生平最憎兩種人,一種喺滿口的江湖道義,胸膛拍的咣咣響,遇到事躲到不見影子,一種喺隨意亂丟垃圾,半點公德心都無有。」
「大……大佬,這兩支手喺我嘅。」
「那還不撿回去,不要亂扔東西,回去接上還能用,但是想打打殺殺恐怕就不可能了,安心做份小生意吧。」
「好……好……」地上痛苦翻滾的持斧男子臉都青了,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喊道;「燦哥,快叫人送我過海見醫生,最緊要快還接得上。」
陸航也不管他,走到「瘋狗燦」身邊冷冷看著他,「瘋狗燦」猶自兇狠的與其對望,半點也不認輸的樣子,江湖氣十足。
陸航默不作聲的一腳踩在他的大腿傷口上,令傷口撕裂的更大,鮮血激涌而出。
「瘋狗燦」悶哼一聲,目光更加兇狠的對視。
「我仲冇知,這世上人挑了手筋腳筋后,還能活蹦亂跳混江湖吃香喝辣的,給你個機會猜猜,你以後會不會變成瘸子?」
這句話說過後,「瘋狗燦」目光從兇狠立刻變成驚恐,原有的狠辣勁半分也不在了,全都化為了烏有。
久歷江湖的人都知道,也見到過被挑了手筋腳筋的狠角色,這一輩子幾乎就是個廢人。
站都站不穩還談什麼打打殺殺、吃香喝辣的,最後的下場無外乎孤苦伶仃的死去。
「瘋狗燦」在刀口面前沒有半分抵抗之力,臉色煞白的說道:
「喂,我警告你不要亂來啊!」
「呵呵呵……我這個人脾氣向來吃軟不吃硬,好言好語同我講,口渴了我還請你飲支汽水,凶霸霸的話……」陸航手中滴血的刀鋒有意無意地垂落下來,正抵在瘋狗燦下腹部,這種近乎實質的威脅,半分都做不了假,調侃的說道;「你也知年輕人十七八歲的年齡,逆反心理很重哦。」
鋒利的刀刃若順勢向下一插,這輩子就得做太監。
「喂、喂喂……猛虎仔你今日有夠威,我阿燦玩不起呀!仲咩能放我一馬?」
「燦哥別鬧了,你懂的。」
這威脅可比殺了他還管用,「瘋狗燦」縱然強硬但是不傻,嘴唇哆嗦著垂下頭說道;「猛虎仔,殺人不過頭點地,下手用不著這麼狠辣吧!我瘋狗燦認栽了,傷好之後給你擺酒賠罪得不得?」
「我怕你傷好以後忘了痛,依然又是一條好漢,找幾百個人砍上門,我傻兮兮再給自己留後患呢。」
「我瘋狗燦當著洪門六祖在天之靈發誓,決不敢找元朗猛龍仔后帳,若違此誓天誅地滅,死後不得葬入祖墳,今天的事從此風消雲散,日後我天寶山出面擺和頭酒,手上的生意你看著要,給我們留一點養老地方就可,只求你放我一馬得不得?」
這個誓言非常之重,「瘋狗燦」算是徹底低頭認栽了。
陸航目光冷冷掃視場上剩餘的幾人,在兩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臉上停下,既不說話也無動作,就這麼冷冷的逼視他們。
其中一位身材略高的白臉漢子嘆了口氣,雙手一叉說道;「洪門天寶山坐堂漁佬雄,白紙扇辣手容今天認栽了,瘋狗燦說的話我們冇得講,一一應允,油麻地的生意猛龍哥看中哪一處,我天寶山都讓出來。」
「那倒用不著,給今天不小心摔倒的朋友做湯藥費吧,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航哥夠爽氣,日後天寶山一定擺酒賠罪。」
「用不著客氣了,我現在上中六也不能喝酒,影響學習。嗯,今天那個啥……出手稍微重了些,大家多包涵哈!還有不少人要你們照料,我就不耽擱大家的時間啦。」
陸航神情淡淡的拒絕了,一個人悠哉的走開;「我這個人脾氣有些暴躁,不太好相處,要多學習聖人先賢之道,修心養性做個好人咩,以後江湖風雨路多險阻,相見爭如不見,各自安好吧!」
不慌不忙的說了一番廢話,陸航走到前方的社壇邊轉入小巷的陰影里,立馬拔腿狂奔起來,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留下的是一段傳說。
不管這些人怎麼洗街,料理後事,所謂江湖事江湖了,哪怕一場打輸了以後打回來就是,反正混黑的不會報警。
陸航防著對方的是其他陰毒手段,現在可是有槍炮的年代,任你再能打一顆子彈送上天,港澳地區可不缺槍手,更不缺殺手,凡事要小心為佳。
半晌之後
方才躺倒一片的夜上海舞廳門口人跡杳杳,商鋪大門也緊緊關閉,只有月光泛起的冰冷石板路上,依稀血跡殷然。
廟街人跡喧囂的大排檔,似乎也冷清了不少,只有十幾桌食客在交頭接耳地興奮議論,眼中流露出嚮往之色。
迎面交會而過的兩組巡邏軍裝警察,對地上的殷紅血跡和刺鼻氣味視而不見,聞而未覺,溜溜達達的各自遠去了。
其中的一組軍裝警察中,年老的給年輕的傳授經驗;
「那……後生仔,做事講究的醒目有眼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差人拿這點薪水勉強夠全家食飯,犯不著拿命去拼,陷進麻煩殘手殘腳就完蛋了,老婆都冇得,被人家當傻瓜戳脊梁骨。」
「可是前輩……打擊犯罪是警察的天職啊!」
「弄不明白這一點,活該你一輩子穿軍裝,到九七沒有多少年了,警務處長都想著早早移民,誰知道以後邊個話事咩?把自己弄殘了誰管你老,喊天也不應曬。」
「受教了,前輩,唔要做個醒目仔。」
「沒錯,油尖旺警署的高級督察范sir,手裡有一把善良之槍,從警二十幾年從來沒開過一槍,不是照樣做到了警隊高層,與同僚和社團中人一團和氣,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多學著點吧。」
「嗯嗯……」
兩名軍裝差佬越走越遠,漸漸地聲不可聞……
………………
一路狂奔
陸航氣喘吁吁的回到租住的公寓樓,僅僅是三個多平方的一間屋,裡面擺著一張雙人沙發,一張茶几和一個大櫃,唯二的電器是一個電風扇,一個檯燈,空間狹小的轉不過身來。
陸航迅速的換下身上染血的衣服,用塑料桶里的水擦洗了一遍身子,然後把臟衣服浸泡在水裡。
這時候公寓樓里水龍頭己經鎖上了,想要用水得等到明天七點過後,若是偷水被發現必定會被房東罵。
換上乾淨衣服之後,陸航檢視了一下是腿上和身上的傷口,用酒精棉消毒后包好,身心俱疲的躺在雙人沙發上休息,順手關上檯燈。
皎潔的月光從窗戶透射進來,照在陸航輪廓分明的臉上,兩個眼睛分外明亮,他雖然身高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可唇間依然帶著稚氣未脫的絨毛。
陸航是那種不是特別帥,但很有男子味道的年輕人,在校園裡很受歡迎。
沒錯,陸航從元朗鄉下出來租房住,是因為正在「香港九龍塘保良局基督教中華宣導會勞芳枝紀念中學」上中六,簡稱「九龍塘中學」。
按照國內學制算是高三年級下半學期,到暑期前畢業。
因為有善心機構的捐助,在這裡上學不但不要交錢,還有一定數額的獎學金補助,可以讓陸航這個元朗的孤兒有錢租房,並且一日三餐溫飽,不至於因為貧困而輟學。
現在是三月三號,距離畢業季還有三個多月時間。
九龍塘中學是一家政府和慈善機構資助的公立學校,教育質量當然不能跟收費高昂全英文教學的私立學校相比,不過英文老師水平在線,都是英語國家的持證教師。
陸航母親早逝,父親遠走他鄉多年沒有音信,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唯一的親人是從小帶到大的阿公,也就是陸航的爺爺,可惜一年多前因為舊傷發作去世,只留下元朗鄉下的一座舊宅。
重生幾天來,陸航已漸漸的融入這八十年代末的燥動時代中,習慣了這個身體的記憶,習慣了枯燥的學習生活。
原本他想先考入大學再說,可突然間發生的變故,令原有的生活軌道發生偏移。
陸航不得不考慮後續的行止,為將來做打算了。
傷了人真無事嗎?
別傻了,這話說給小孩子聽都不相信。
陸航的存在對天寶山來說,時時刻刻都提醒他們今天晚上的羞辱,就像永遠無法褪去的傷疤。
誓言要管用,母豬都會上樹,找一名殺手打黑槍很難嗎?
可惜陸航也只能做到這一步,總不可能把他們都宰了亡命天涯,那也忒慘了。
可事到臨頭也不能撒手不管,眾口鑠金,人言可畏。
縱然陸航今後發展成為一方大亨,總有好事之人會翻起這個發黃的歷史,指著他的脊梁骨說是縮頭烏龜,連自己女朋友都保護不了,任其被人糟蹋。
「唉……這事兒整的。」
如水夜色中,陸航思潮翻湧睡不著覺,索性坐了起來伸出了手,手上赫然出現一柄黑星手槍,槍膛裡面壓滿了子彈。
很快手槍消失不見,他的手上赫然又出現一柄雪亮的武士刀,饒有興趣地把玩著。
穿越重生后
陸航發現腦海裡面多了個神秘空間,大約一個立方左右,可以憑藉意念拿取物品,甚至可以把自己融進去,可惜裡面沒有空氣,待不了多長時間,憋氣兩分鐘頂了天了。
這是他深藏於心的真正底牌,誰也不會告訴。
正是有這樣的殺手鐧,所以陸航才會有勇氣直面社團中人,大不了在情況最惡劣時拿出槍來,總能殺出一條血路,最起碼生命安全無礙。
這柄武士刀和黑星手槍,全都是阿公留下來的遺物,顯見其亦非常人。
記憶中;
阿公是40年代末期來到港島,憑藉一身高超的功夫打出了偌大名聲,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事兒洗手歸隱,在元朗鄉下過起了安穩的日子。
70年代初期
阿公遺留在大陸的兒子游水來到香港投親,輾轉反覆找到了阿公,全家才團聚在一起。
可是,阿公一旦提起這個兒子就黑臉黑面,對於他出國之後音信渺茫也不在意,更不允許陸航提起這身生生父親,所以陸航所知亦不多,記憶中只有模糊的印象。
那……今後該如何呢?
賺錢應該提上議事日程了,現在租的這處房子肯定不能住了,這在學校有檔案記載,要小心黑社會雇傭的槍手找上門來,堵到門口那真是死路一條。
那該從何入手呢?
紛繁的思緒湧上心頭,陸航斜靠在沙發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在睡夢中露出暢快的微笑,看來做了一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