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根筋女朋友

繼續前行不多久，小巴車駕駛員看著後視鏡忍不住罵罵咧咧的說:「干泥娘，後面這台電單車搞乜鬼，從九龍塘一路跟過來，讓他超又不超，吊靴鬼一般穩如老狗，喂，你們有沒有人在外面得罪人咩。」

車上的旅客紛紛回頭望，果然見到後方遠遠的吊著一台電單車，禁不住議論紛紛。

「尋仇不會這麼少人來吧？」

「那可就精彩了，既然有膽來就不用回去了，鄉下隨便找個坑就埋了。」

「也不一定尋仇，倘喺痴心郎看中車上哪家妹仔咩？」

「喂，不要搞笑了，這車上只有大嬸哪來妹仔，摳腳大漢仲有好多，薰的我都要吐了，什麼破車？」

「邊度要吐的那位，前面站牌下車。」中巴駕駛員也是個脾氣不好的漢子，一腳剎車停了下來:「想要舒服坐賓士車啦，我這廟小載不下你，勞煩快點下車，冇要自找難看。」

這個穿白襯衣的文員顯然並不服氣，車雖然停下來並沒有動彈半分，嘴裡面還蠻硬氣:「我還未坐到站，你可不要亂來啊！」

「這公車上我說了算，拿著包給我滾蛋。」

「哇……這麼橫，大哥你是邊度人呀？」

「元朗，昨天晚上廟街一人雙刀從街頭砍到街尾的猛虎仔，殺的幾百個古惑仔血流成河，就是我們元朗村屯後生仔，就問你怕不怕」

文員聽了一縮脖子，乾脆地拎著袋子下車了，半句廢話也沒反駁。

這時，一直吊在車后的電單車加起油門超了過去，一溜煙功夫很快就跑的遠了。

陸航坐在後面，從窗口清晰地看見開車的男子身材瘦高，後面還坐著一個燙了黃頭髮的女人。

此後一路無話，順利的抵達元朗村口。

陸航從車上下來，單肩背著書包，裡面裝滿了一些吃食和小禮物。

中巴車發動機嘶鳴著繼續前行，捲起一陣的煙塵，讓他不由得掩住口鼻。

元朗是三面環山的平原地帶，距離天水圍不遠，現在依然保持著青山綠水的自然風貌，環境宜人。

港府大力建設的元朗新市鎮樓房林立，有點像后是江南的小縣城，只是人煙稀少了許多，十幾萬人口總是有的。

陸航家住在據此不遠的私人圍村裡，叫做「陸家圍」，這是一個比天水圍小了許多的圍村。

在舊日記憶里找到前進方向，陸航邁開大步前行，遠遠的一個秀麗村屯隱約可見。

這個位置距離后海灣較近，由於整個元朗及天水圍地區地勢較低，上個世紀直到本世紀50年代，經常會遭受海潮倒灌和雨水侵襲，造成財產嚴重損失。

因此，此處的村寨四周都建有圍堤，民風彪悍守舊，英國皇家警察的手腳很難伸到這裡來。

陸航鼻端聞著草木泥土的芬芳，看著田裡綠油油的作物，心情也變得雀躍起來。

幾分鐘后

陸航已經走到大門口，兩側高高的土圩堤延展開去，護翼著裡面的小圩村。

「哇……猛虎仔，喺猛虎仔回來啦！」

伴隨著一聲驚呼，村屯裡很多男女老少都走出來了，圍著陸航一個勁兒地猛誇。

陸航一路應付著向前走，在離家門口不遠的地方被三叔公攔住了，隨即被村民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猛虎仔，你好威噢。」

「這次玩的有夠大，仲是給元朗鄉親長臉咩，我看以後天水圍的人還敢不服，嚇都嚇死他們。」

鬚髮皆白的三叔公開懷大笑，走上前來拍拍陸航胳膊，紅光滿面地說道:「好後生仔，這次回來是避避風頭的咩，放心好了，你就安心的在家住，要是有差人敢來找茬，三叔公用拐杖頭把他的腿敲斷。」

陸航聽的一頭黑線，有句話叫咋說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冇問題，我回來打掃下祖屋，住兩天就走。」

「乖仔，你是怕三叔公提不動刀吧，去年夏天爭水的時候，三叔公扛著一桿獵槍坐在渠口，上璋圍的混球來一個打一個，想當年我跟你阿公從港澳殺到東南亞，那真是天天山珍海味，夜夜做新郎……」

「呃……三叔公，這些故事我們已經聽了幾百遍了，你喘口氣先，我就是回來看看。」

三叔公被打斷了話頭，興緻不高的一瞪眼，說道:「星仔和肥仔帶著小芬回來了，下次再見到貴利坤這個仆街，我一槍打爆他的頭，你還是下手不夠狠，想當年我和你阿公……」

「唔知，唔知。」

「哼……」

半晌之後

青磚砌造的老宅內，高大的桂花樹飄散著宜人芬芳，樹下涼蔭陣陣。

陸航和幾個小夥伴圍坐在一起石桌前喝茶，共六男一女七個人，四下里坐得滿滿當當。

除了陸航，小芬，星仔和肥仔幾人之外，還有文靜像個書生的四眼仔，身高體壯的阿牛和不愛講話的啞仔，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關係可謂莫逆。

小芬出事以後，星仔和肥仔跑去找陸航，其他幾個人四處想辦法籌錢。

雖力量微弱，這份心卻是真誠的。

經歷了廟街血戰，陸航無形中成為所有人中的領頭大哥，而且有響亮的花名「猛虎仔」，自然是眾人崇拜的對象，說話超有分量。

「這次回來有兩件事，想要和大家說一下。」

陸航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目光威嚴的掃視眾人，見大家都用欽佩的眼光看著自己，心裏面頗為滿意。

「這第一件是我的私事，我宣布下，我覺得和小芬不合適，咱們倆好合好散，以後就是普通朋友關係啦，大家鼓掌。」

此言一出，只有阿牛稀稀落落的幾下掌聲。

阿牛驚見大家都沒有動作，連忙把手放下，東張西望裝作不是自己乾的。

原先沒有半點準備的小芬，訝異至極的蹬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航仔，為什麼……是因為我一直沒給你嗎？要是這樣的話，今晚上我……」

「思道卜Stopitforme，停……暫停。」

陸航慌的英語都蹦出來了，揮手截斷了小芬沒有經過大腦的話，有點氣急敗壞的反問道:「小芬，難道我在你的心目中，就是這樣急色的男人嗎？」

「當然啦，每一次只要是兩個人的時候，你都急猴猴的想要我，是我堅持住沒給你……」

「OK，OK，好了，我們暫時不談這個事兒了。」

陸航只能舉手投降，聽見下面小夥伴捂著嘴「庫庫庫」暗笑，憋得非常辛苦，此刻心理是崩潰的。

剛剛建立起來的威信瞬間垮塌，哀莫大過心死。

「小芬，我做出這個決定是通過深思熟慮的，我們的性格脾氣不合，而且我在九龍塘中學，你在培英女子中學，大家會考過以後很難在一起，我考慮過以後會專心向學，考上大學以後考碩士，考上碩士以後考博士，不如……」

「我不同意，經過這件事以後我也想開了，準備退學回來，等你放暑假回來我們就結婚，我給你生一打兒子……」

「咳咳咳……那個，小芬啊，你看我會考以後準備忙於事業，三十歲之前不會考慮個人問題。」陸航乾咳兩聲，委婉的繼續勸說。

「我等你！」

庫庫庫……庫庫庫……幾個夥伴掩嘴狂笑。

陸航真的被小芬死纏爛打磨的滿頭黑線，耐心漸漸耗盡，只能拉下臉來說道:「我其實不喜歡你，這個理由足夠了吧？」

小芬的眼淚霎那間湧出:「我不需要你喜歡我，你甚至可以在外面找女人，我只要在家帶著孩子過就好了，不會影響你在外面花天酒地。」

特妹滴！

天老爺啊……收了這個蠢女人吧！

庫庫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