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女兵
時光如梭，轉眼便是三年。
軍營里的號角聲起，衛王世子睜開眼，下意識摸了摸旁邊被窩。
被窩有些冷，冷得衛王世子腦子清醒了一點，才想起裴金玲昨天夜裡領了兵打算奇襲根本就沒在軍中。
古嬤嬤見衛王世子醒來，便上前問：「公主還未回來，世子要不多睡一會兒？」
旁邊火盆子里的炭火燃得正旺，間或傳來噼里啪啦炸炭的聲響，暖和得讓人起不了床。
衛王世子甩了甩頭，把困意甩得七七八八后道：「還是起吧。」
古嬤嬤便把一直暖著的衣服拿過來放在床邊柜上，又去旁邊小爐子上提了熱水倒進臉盆，等調好水溫還得準備好給世子熬了兩個時辰的肉粥。
衛王世子自己起身穿了衣服，又把頭髮梳好，洗完臉整個睡意就沒了。
再吃完兩個雞蛋一碗肉粥，胃裡暖了不少，就更沒了困意。
古嬤嬤把湯婆子灌好，在外面套了個皮套子，問：「世子可要去王爺那？」
「去。看公主有沒有戰報傳回來。」世子拿帕子擦了嘴，起身道。
打開營帳帘子，一陣寒風就吹了進來，衛王世子披著兔毛斗篷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一路上只剩臉被寒風颳了半天把鼻頭颳得通紅。
再進衛王的營帳，衛王見狀道：「把斗篷掛著，趕緊洗把熱水臉了。」
衛王世子搖頭，「兒不冷。」
說是不冷，還是用抱著湯婆子的手捂了捂臉，加上營帳里本就熱和，臉上那點冰涼眨眼間就被熱了回來。
衛王指著旁邊椅子讓衛王世子坐了，才問：「還不到議戰時候，怎麼想起過來了？」
「想知道公主有沒有戰報傳回來？」衛王世子一臉不大好意思的模樣道。
衛王聽得鼻子都差點起了皺紋，「昨天夜裡才出發，少則三五日，多則七八日半月都有可能，這才一晚你倒是急。」
「那就是公主並未使人送信回來？」衛王世子一張臉頓時有些喪。
衛王也不是沒見過黏糊的夫妻，可這黏糊的要是自己兒子就實在讓人看不下去了。
「你這般念著想著，不如給我早些生個世孫出來。阿定都已經兩個孩子了，你倒是一點都不急。」衛王沒好氣道。
衛王世子摸著懷裡的湯婆子，倒也不像之前那樣迴避了，而是眉飛色舞道：「我身體也好得七七八八，先前正跟公主商議，說等這一場戰事結束，西寧也能得幾年安穩，正好趁這個當口生兩三個孩子。」
生兩三個孩子，說得倒是輕鬆，不過衛王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一句，「果真好得差不多了？」
二公子撈開帘子進門就聽得衛王這一句，再看營帳中只得衛王和大哥，便笑著問：「父親剛才說什麼好得差不多了？」
「二弟來了？」衛王世子看向自己這個弟弟，笑著解釋，「剛才我跟父親說我身體已經好了，父親正問我。」
二公子臉上頓時堆滿了歡喜，「果真？」
「嗯。」衛王世子把手空出來撈起衣袖給人看。
白皙的胳膊上已不是以前那般看起來瘦弱，而是有著一層薄薄的肌肉，雖比不上大多將士那一身腱子肉，但可見衛王世子並未說假話。
衛王瞟了一眼，知道不過是花架子，卻也由衷的高興，這比起之前病懨懨的樣子要強太多，「就那二兩肉也好意思露出來，趕緊把袖子給放下去，成何體統！」
二公子還是笑著一張臉，恭賀道：「恭喜大哥！」
「嗯。」衛王世子理所當然接受了二弟的好意，隨後跟弟弟問起養孩子的事來。
二公子在主帥營帳與父兄說了一會兒話，便又退了出來。
退出營帳的二公子臉上的笑意隨著離營帳越遠就越淡，在回自己營帳后不久就去了不遠處沈家舅舅的營帳中。
沈煉本在眯著眼睏覺，聽守門的親衛進來說二公子來了，便道：「請二公子進來。」
二公子進了營帳來，先叫了一聲，「舅舅。」
沈煉讓人沏了茶給他，再讓親衛出去后才問：「從王爺那來？」
「是。」二公子端起奶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才道，「去時正好碰上大哥也在。」
衛王世子身體好轉是不爭的事實，至於是全好還是比之前強一些，除了公主府的人大概誰都不知道。
至於孩子，以往五六年都不曾有孩子，日後要孩子也沒那麼容易。即便是有了，也與大局無關。
二公子當下面臨的難題，不在衛王世子的身體好不好，日後會不會有孩子上，而在於世子夫妻倆手中越來越多的軍權已成了一股勢。
沈煉很多時候也在想氣運這樣的東西到底存不存在，否則衛王世子一介病秧子，如何在去了京城一趟就轉了運，不過幾年就翻了身？
當然，世子能在幾年裡就手握軍權，沈煉也知道衛王是在借世子的手在打壓沈家。
可沈家殫精竭慮籌謀這麼多年，又焉能如了衛王的意？
沈家，必須要出一個衛王才行。
沈煉看著外甥，這也是他精心教導出來的孩子，衛王越打壓沈家，他便會與沈家綁得更緊，這對沈家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與二公子說了些穩心的話，沈煉把人送出了營帳，看著滾滾黑雲的天邊道：「大漠不比草原，不是什麼人都能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回來的。」
二公子聽得心中一動，看向大舅的臉卻又什麼都沒能看出來，此事並不好多問，就道：「舅舅還請留步，我先回去了。」
沈煉目送著二公子離開，回身便叫了身邊的斥候來問：「草原可有消息傳來？」
「目前傳回的消息，公主的行程一切如常。」斥候道。
沈煉頷首，看著燒著熱水的爐子，「此事不得有半點疏忽，讓人盯緊些。」
「是。」斥候得令又快速轉身離去。
裴金鈴帶兵奇襲，不代表西寧軍就不用上戰場了。
衛王素來公正，每一場戰事都會讓幾支兵馬輪番上陣，好讓各家都有軍功可領。衛王世子手裡的張睿獨屬於世子而非張將軍，自然也有獨自上戰場之權。
張睿手中如今有一萬多人馬，在上戰場前先去見了世子。
「公主沒有消息傳來就是最好的消息，世子不必過多擔憂，只用保重身體就好。」張睿的妹妹張顯也跟著裴金鈴一道，心中擔憂不比世子要少，嘴裡卻要先安撫住世子。
這麼幾年過去，他連媳婦都娶了，沒有比他更希望公主沒事。
但戰場從來沒有僥倖，世道也總有萬一，要公主真有什麼意外，張睿得保證世子能把他們繼續撐起來。
有好幾日已經沒得到裴金鈴消息的衛王世子點頭，看著張睿道：「我知。公主多日沒有消息，難免有人可能在軍中散布謠言，你多注意著些。上戰場軍功雖是重要，更重要的卻是你們。」
張睿趁機道：「不如勞世子走一趟，跟他們說上幾句，也好給他們打一打氣。」
這是張顯和裴秀耗費了幾年心血才練出來的女兵，也是她們第一次上戰場。此時公主不在衛王世子就必須站出來，告訴她們不論何時他都在。
世子訓話完，跟張睿和裴秀囑咐：「公主不在，我便將她們交給你們兩人了，你們要把人好好帶回來。」
張睿是戰場上的老手，這些年要不是有裴金玲在，他與衛王府二公子必然是西寧軍中最耀眼的後起之秀。還有裴秀以女子之身立足於軍中，名氣在軍中也不低，儘管這名氣多有因是女子才更得人關注的緣故。
但無論如何，兩人的實力沒人能夠否認。
等張睿帶著將士出了軍營，衛王世子又去了衛王營帳。
張睿此回是去接替他父親的人馬，戰時再長也不過一兩日，基本上一兩個時辰就會有一次戰報。各家將領要無事的都會去衛王的營帳坐一坐好能儘早聽到戰況，做好下一步準備。
衛王營帳中上首坐著衛王，下首除了左一空著之外，左二右二坐著沈、齊兩位將軍，兩人身後站著的是各自的第三子，再往下則坐著二公子。
齊將軍是下一場接替張睿的人，而沈將軍排在齊將軍之後。
衛王見衛王世子進門便招呼他坐，「先坐坐，等第一道戰報回來我們再說。」
也就一兩個時辰的時間，衛王世子先跟兩位將軍打了招呼才坐下，老神在在模樣，沒打算開口。
旁邊齊將軍見狀，就起了話頭，「要說公主可真厲害，就這麼幾年竟然也能訓出一支女兵來。今日那些女兵出戰，等回來時還不知會羞煞多少男兒！哈哈哈哈哈……」
「將軍過譽，她們第一次上戰場，要有哪不足還想請各位擔待兩分。」衛王世子話里謙虛得很，但表情卻分明是兩回事。
齊將軍看得失笑，跟衛王道：「王爺有福，羨煞臣了。」
「我家三個小子要個個能如齊將軍你那三個孩子一般悍勇，我就知足了。」橫豎此時無事，衛王就跟齊將軍話起家常來，「這西寧日後還是這些年輕人的，軍中十大年輕精銳你齊將軍獨佔其三，該羨煞的是我等才是。」
齊將軍一臉不在意模樣，「也就年輕人閑來無事折騰出來的這些東西，不過是哄著自個兒開心而已。是不是真厲害，還得上戰場才能見真章。他們小輩起鬨鬧著玩，王爺可別拿這個來笑話臣了。要傳出去，別人還不得笑話臣沒個輕重？」
「老齊你哪都好，就是太過謙遜。」沈將軍在一旁摸著鬍子搭進話里來，「你家幾個孩子，可不是王爺胡說，在誰那都是誇的……」
大人們滔滔不絕地說著，站在各自父親背後的兩個孩子卻在互相擠眼睛。
擠了半天約莫是什麼想法達成了一致，沈家老三便往後挪了挪，挪到二公子身後，伸出手來在他背後寫了幾個字。
二公子隨後便看了眼坐在前面再沒搭話的世子大哥，又看向對面的齊老三。
齊老三慣來活潑過頭，見二公子看他，又開始擠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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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王世子：因思念老婆而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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