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生隙夫妻執手
「微臣鎮州節度使武行德拜見陛下!」武行德自得知天子要在鎮州休整一日後,心中就有些忐忑。
「國公請起。」郭榮親扶起武行德,笑道:「自去年國公就鎮州,鎮州一地便安寧許多,便是北漢和契丹人也不敢輕易犯鎮州,朕又國公相助,真是幸事。」
武行德當年在郭威時就頗為受到重用,為人謹慎有謀,愛民安政,帶兵打仗也是能手。這樣的人,郭榮自然很看重的。
「陛下這話真是讓老臣汗顏,先帝和陛下都對老臣不薄,老臣自然是該為陛下好生盡忠才是。」武行德見郭榮還是如前一半,對自己很是客氣,遂安下心來。
晚間,武行德在節度府舉行接風宴。郭榮自然是坐在上位的,其餘將領按照官職大小團團圍坐。
「國公,眾位卿家,朕以茶代酒敬各位!此次出征,各位都做得很好,正是各位的勇猛,才有今日的大勝。為我大周鼎盛幹了這一杯!」郭榮起身舉杯道。
眾將士自然是依言一干而盡了。
郭榮也知道,有自己在,這些人也不大自在,況且他傷勢也還未愈,便先行退席去休息去了。他卻不知道,他一走,便錯過了趙匡胤同劉光義之間的暗潮洶湧。
「趙二哥,來,兄弟我敬你一杯。」劉光義看趙匡胤坐在一邊獨自喝著酒,便提著酒壺上前了。
趙匡胤也不推辭,很是豪氣的幹了一大碗。
「趙二哥,說來你也該請你家老母幫你留意一下合適的娘子人選了,若是想娶到不錯的,也可請張駙馬幫忙說說親啊。」劉光義坐在趙匡胤旁邊,便喝邊說道。他想起張永德給他說的新夫人,感覺很是滿意。因為他曾在王饒家中見過三娘子,是個不錯的人,比之符氏多了一份安適。
趙匡胤知道劉光義的雙親均都不在了,這親事確實是上峰來幫提的好。笑看了一眼首座里正在和武行德說什麼的張永德,回頭笑道:「張駙馬莫非已經給你說好親事?是哪家的姑娘?」
劉光義呵呵笑道:「是王饒王老節帥家的三娘子,雖說王老如今已經淡出了朝堂,但是他的為人還是不錯的。」
趙匡胤一驚聲音有點高道:「什麼?張駙馬給你說的是王家三娘子?」
劉光義很是奇怪:「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趙匡胤想掩飾,但是還是露了幾分不自然道:「沒事,我憲行恭喜你了。」
不過這事兒,到底是意外?還是巧合?為何他總有一種被人壓制的感覺?
劉光義看趙匡胤的神色,自是不信,追問了半天,才得到一句:「出征之前,我母親曾說過替我相看合適的夫人。」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了。
劉光義一愣,隨即明白趙匡胤的意思,頓時僵住了。隨即兩人之間有些冷場,比之前的熱烈,那是非常的引人注目的,幾乎在場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誒,阿久,你說他們是怎麼回事兒?趙二郎此人會做人得很,同劉光義一向稱兄道弟的,此時怎麼了?」郭孝儀撞了下阿久,輕聲問道。
阿久也有些奇怪,隨即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韓重贇,有看了另一邊坐在史彥超下手的李繼勛,抿了一口酒。心思卻急轉,有些明了,趙匡胤他們那義社十兄弟,勢力遍布禁軍各廂,現在想想,倒真不容小覷呢。
「誒,你們這是怎麼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什麼事情值得這樣生氣的?來來來,一杯水久泯恩仇,男子漢大丈夫何須婆婆媽媽的?」李繼勛因為之前在南唐的戰事中表現不大好,本是十人中地位最高的,如今卻比劉光義低兩階,和趙匡胤同階。
「就是,趙二哥這個人最是慷慨仗義了,光義哥也是知道的。」韓重贇自然同趙匡胤比較親近了。
劉光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兄弟我的好事將近,二哥太過意外罷了。」
「哦?哥哥我恭喜你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呢?」
劉光義笑道:「是彰德軍節度使王令公家的三娘子,到時候,兄弟們可都要來捧場啊!」
李繼勛笑道:「那是一定的了。
而韓重贇算是明白為何之前這兩人會那般尷尬了,他可是知道趙匡胤曾對趙老夫人杜氏說過他的想法的。
這四人復又交杯換盞起來了,旁人也不再多往這邊看,但是這一幕到底如何,有心人還是記在了心上。
第二日,郭榮被武行德恭送了十里地。而他因為傷勢未痊癒,故而沒有騎馬而是坐在馬車之中,因此回程之路比當初離汴京時要慢的多。郭榮難得這般悠閑,很是不習慣,便拿出了前次汴梁送來的一些奏摺看了起來。
「陛下,您傷勢未愈,何不趁機好生休息一下?」曹彬某次來回報事情時看到,不由得勸道。
郭榮笑了笑,並未答話,卻想起一事來,便問道:「聽說昨日路經鎮州的時候,你們一群兄弟喝酒,趙匡胤和劉光義起了爭執?」
曹彬沒想到郭榮會好奇這些事情,措了下詞才道:「也不是爭執。他們明日里的關係極好,所以大概是有什麼誤會了。」
「從前阿爹還在時,朕也經常同你們一起喝酒說話,如今回憶起來倒像是前世的事情了。」郭榮自嘲地說道,可不是前世的事情么?前世里,自從機緣之下登上皇位,就沒有一日鬆快過。今生,若不是因為娥皇,日子才比之前多了些生趣。
曹彬不知該如何回答,好半天才道:「陛下如不嫌棄,下次也可找臣等一起喝酒的。」
郭榮看曹彬如此拘束,搖了搖頭道:「在汴梁就算了,皇后一直要朕少飲酒保重身體呢。對了,朕回京的消息已經送回汴梁了?」
雖然郭榮的語氣很是和煦,曹彬一點也不敢馬虎,對於帝后的相處,他自然是不好多說什麼的。聽到天子說起了公事,他才不那麼拘謹了。
「是,當初陛下一定了回京之議,臣等就將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回了汴梁。」
郭榮頓了頓,便道:「今日再加多加一道詔令送回汴梁,就說朕要趁機巡幸沿路諸州,以後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來看看呢。」他自然也想到了,如果娥皇收到消息后見自己回京用的時日較長,難免會猜到自己是受了重傷的,不如趁機看看沿途諸州是何等情形,等娥皇問起時也有了說辭,免得她疑惑自己走的太慢了。
曹彬點頭應諾了。
郭榮看著曹彬這副拘謹的樣子,也提不起太多的精神多說。「你去吧,再告誡一下將士們,不可擾民了。」
曹彬自下了馬車不提。
郭榮丟開手中的奏摺,微微撩開窗帘,便看見北國一片遼闊土地,偶爾也會看見有農人在田地里轉悠,看見大軍經過時,也不是很惶恐。郭榮知道,這是因為如今吏治不壞,已經沒有之前那樣的兵匪之禍了。雖然衣著看著很是破爛,但是至少已經不再是面有菜色了。
郭榮心中暗思,此次回汴梁后,至少三年不欲再對外用兵了,也可好生陪陪娥皇和孩子們……
周憲聽內侍大總管稟告的消息時,一時驚喜得打翻了手邊的杯盞。
「你說陛下很快就要回汴梁城了?」周憲起身追問道。
「回娘娘的話,禁內官署那邊遞過來的消息,說是陛下是七日前從蔚州動身的,估計沒多少日就會到了。」總管恭敬地笑答道。
周憲臉上浮現了欣喜的笑容,忙吩咐道:「安總管你吩咐下去,這幾日里內廷各宮殿內外要好生收拾一通,至於大寧宮,我親自看著人收拾。」
「是。」
待總管下去了,周憲笑對秀淮、秀南兩個大宮女道:「你們倆分別去四皇子同五皇子那裡去傳我的話,讓那邊伺候的內侍和宮女也收拾下。」
秀淮和秀南兩個歡歡喜喜地去了。
周憲站起來來上走了兩步,匆匆去了內殿,往梳妝台前大大的菱花鏡里看去,臉色太過蒼白了,該抹點胭脂才是,唇色也淡了點,呀,髮髻也太老成了……待周憲讓宮女好生給自己裝扮了一下后,才苦笑自己的痴傻,郭榮還有幾天才到呢。搖搖頭,看了言平日伺候自己熟悉的宮女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夢,阿蘿,你們倆下去吧。」
兩人才退出了,就聽見一陣蹬蹬蹬地快跑聲,小胖子寧哥很快地衝到了周憲面前:「阿娘,阿爹要回來了啦!」
「不是跟著哥哥去讀書么?怎麼回來了?」周憲拿出帕子抹了抹寧哥額頭的汗珠子,笑問道。
寧哥撇撇嘴,偷瞧周憲的神色,見她不像生氣的樣子,才低聲道:「薛先生講了,我一個字兒都聽不懂。歇息時,我聽見陳德子給薛先生說,陛下要回來啦。陛下不久是阿爹嗎?我就跑回來了告訴阿娘你啊。」
周憲失笑,比起豐哥來,寧哥確實不大聰慧。「是啊,陛下就是你阿爹。他過幾天就要回來了,可不要再惹妹妹哭啦啊。」
寧哥點點頭隨即笑道:「不會,我對妹妹可好啦。阿娘,妹妹剛剛問我阿爹是什麼樣兒呢?」
周憲有點心酸,望舒這孩子自然不記得郭榮的樣子了。
隨後的幾天里,周憲左等右等了七天,也只是等到郭榮抵達澶州的消息。
「怎麼回來走得這麼慢?這幾天也不見下雨雪,理當不慢才是,他是受了傷還是沿途去查看去了?」周憲自言自語道。
「娘娘莫要擔心了,陛下乃是真龍天子,一定是沿途查看去了。」秀淮輕輕奉上熱茶勸道。
「但願吧。」周憲輕嘆,摸了摸正在一邊玩著小木頭人的望舒。
郭榮自馬車而下,對著來郊迎的文武重臣道:「眾位愛卿平身。」看了言陽光下隱約可見的汴梁都城,郭榮這才有了回家的感覺。表揚了一番眾臣子,郭榮上了御鑾,繞到東城門入了外城進內城再沿著空闊的御道一路往禁宮而去了。
才入了東華門,郭榮便自微垂下的帷簾下,看見了承天門樓閣處站著的,日夜思念的身影。
「停鑾!」郭榮察覺到自己眼中居然有幾分酸澀,掀袍步下御鑾,緩步走向一身皇後宮裝來迎的周憲,四目相接時,四周一切好似變為了虛無,二人的眼中只看得到對方。
郭榮一時複雜難言,真是個痴傻的女人啊!攔住只躬身的周憲道:「皇后無須多禮。」見她臉上歡快神色眼中璀璨的光芒,心中頓時暖暖的,再看向一邊的豐哥、寧哥以及被宮女牽著的望舒,放柔了聲音道:「來,給朕抱抱朕的小公主。」
那知道望舒大眼看了一眼郭榮,躲過了郭榮的雙手,躲到了周憲的身後。
「陛下,等你多和望舒相處幾日就好啦。」周憲彎腰抱起望舒,低聲道:「忘記阿娘和你說的話了嗎?這是望舒的阿爹呢。」
郭榮摸了摸望舒的臉,笑了笑,對著周憲柔聲道:「我先去崇元殿見臣子,應該不用兩個時辰。」
周憲點點頭,看了眼文德殿前面站立的臣子,和豐哥等一起行禮后便迴轉了內廷。
「阿娘,阿爹為何不是穿盔甲鐵衣回城的?」豐哥對於郭榮的那身明光鐵衣很是羨慕。
周憲放下默不作聲的望舒,不在意道:「仗已經打完了了,就不用再穿鐵衣盔甲了。何況你阿爹並非是將軍,他是帝王,今天他身上穿的冠帶冕服才是最和合禮數的。」
寧哥也不知道想什麼,拉著望舒輕聲道:「阿爹很好啊,他回來了,可以帶我們出去玩兒,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看的呢。」
周憲搖搖頭,也不理會三個孩子,想了想便吩咐下去了,一邊讓司膳廚那邊準備飯菜,另有吩咐人去後殿浴池那裡將溫水都給備好。
待得郭榮回來了后廷,果然差不多是兩個時辰之後。揮手讓宮女內侍全部都出去了,他才一把擁住了微笑的周憲。
「好啦!孩子們都在呢!」周憲推了推郭榮,笑道。
郭榮又緊擁了一下,才看向三個孩子。豐哥已經知道父母如此的意思,俊秀的面龐上有些羞窘,阿爹阿娘也該注意點才是。至於寧哥,同望舒一樣,盲目中儘是好奇。
「來,吃飯吧。」郭榮一把抱過不停看向周憲的望舒道。
周憲不理會女兒求救的目光,讓豐哥和寧哥坐下后,一家人用起了飯來。
「阿爹,妹妹不喜歡吃那些。」寧哥看郭榮給望舒不停夾了她不喜歡吃的,忙出聲道。
周憲能夠狠心讓寧哥少吃點心,但是卻捨不得逼小女兒吃她不喜歡吃的東西,到現在還不曾完全斷奶,也不知道怎麼的長的瘦瘦弱弱的。
「我來吧,望舒挑嘴著呢。你快些吃吧,行軍在外,日子艱辛得很……」周憲看郭榮比出征前滄桑了不少,語氣有點低沉。
郭榮也想快些用完飯,單獨和周憲說說話,隨即不顧望舒的掙扎,狠狠親了一口才將她遞給了周憲。
用完飯,已經是申時中了,冬日裡天黑得早,此時已經是斜陽日暮了。郭榮問了問豐哥和寧哥的話,而周憲則送望舒去偏殿歇息了。待她哄好小姑娘,回了正殿,卻不見父子三人的身影。
「陛下和兩位殿下呢?」
「回娘娘話,陛下帶著兩位小殿下去浴池那邊去了。」
周憲一愣,隨即笑了笑,他們父子是該好生親近一番才是,隨即讓豐哥和寧哥個內侍去他們殿里取來厚實的大衣裳來。還沒進浴池間,就聽見了豐哥和寧哥嘰嘰喳喳的笑聲。
郭榮說著燕地的戰事,聲音醇厚,就是外面的周憲聽得也入了神。
「阿爹,你真是厲害!就這樣打敗了那個契丹的北院大王!」豐哥滿是崇敬地說道。
「阿爹,你明兒教我功夫吧!我不要跟著哥哥後頭蹲馬步了,我要做阿爹你這樣的大將軍!」寧哥脆生生道。
「哪裡有那麼容易?耶律撻烈是個不錯的對手。寧哥,你老是跟著哥哥蹲馬步,不好好蹲三年,別說坐將軍了,就是弓也拉不開,至多做個十夫長。」郭榮拍打了下寧哥白嫩嫩的小屁股沉聲道。
「哦——」寧哥不大情願的地應了,換來豐哥的一通告狀。
「阿爹,你不知道呢,寧哥他經常惹阿娘生氣呢……」
「壞哥哥,我最聽話啦,少吃了點心,還哄妹妹,才沒有惹阿娘生氣呢!」
……
周憲聽了好半天,想著他們也該洗的差不多了,接過兩個宮女手上的衣服,掀開帷幕進去了,待看見水汽蒸騰下,郭榮左肩那長約五寸還翻著肉色的猙獰傷痕時,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豐哥,寧哥,你們倆穿好衣服,回去各自的殿閣去了。」
豐哥聽出母親話中的怒氣,在父母間來回看了看,拉著不明就裡寧哥從浴池裡爬了上來,很是乖覺的穿好衣服,還替小胖子整好了衣服,快語道;「阿爹,阿娘,我們告退啦。」兄弟倆就跑了,哎,阿爹阿娘太過恩愛也不好啊……
郭榮打算拉兒子們一起洗澡,就是想著這樣一來,娥皇也不會立時發現這傷痕的。沒想到還是落了空,暗嘆一聲,偏頭溫柔地看著周憲,淡笑道:「你不要看這疤痕看起來長,其實當初傷口不深的。若是很重的傷,我豈會瞞著你?你明日見了阿久,向他打聽一番就知道了。」
周憲沒有講話,只是蹲□子,伸手撫摸身上那傷痕,她並非無知的婦人,自是猜得出當初這傷勢定然極重的,想象他當時重傷的景象,眼淚不由得一顆一顆滴了下來……
郭榮一怔,頸脖處滾燙的水珠,他知道那是娥皇的眼淚,轉身捧著她的臉龐固執地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沉聲道:「別哭了,我真的沒事。」見她的眼淚還是不停地流著,想到不過這十幾年,心中一痛,對著那些淚水親了上去,邊親邊嘆息道:「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呢?那個時候我一點也不痛,倒是現在,看到你哭,我才覺得心痛……」
好半天,周憲才止住了眼淚,看著對著郭榮的頸脖處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有血跡沁出才鬆口,哽咽道:「你這個混蛋,你當初答應我什麼?你不是說過絕對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么?你這個混蛋,混蛋……」
郭榮雙臂用力,將周憲抱下了浴池,不顧池水打濕了她身上的衣裳,緊緊的抱著她道:「以後真的不會了,這次是意外,我也不曾想到耶律撻烈會這般棘手。娥皇,真的對不住……」
這天,周憲是被郭榮抱著回了寢殿的,御醫來看過後,說是大喜大驚情緒太過激動所致,隨後幾天好生調養一番就沒事的。
郭榮將周憲困在胸前,大手輕拍著她的背部,嘴唇輕輕地吻著她的鬢髮,眼神里滿是專註的溫暖以及深藏的酸澀。
周憲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醒來時,眨了眨有些酸腫的雙眼,看簾帳外依舊是有些暗的,才略微動了動,感覺摟著自己腰身的手臂又緊了些,好半天才伸出左手輕輕地摸上了郭榮沉睡的臉龐。從寬闊的額頭,有些皺褶的眼廊,再到高挺的鼻樑,有些刺手的鬍子,溫潤的嘴唇……感受他平靜的氣息,周憲湊上去,親了親,又親了親,是溫熱的,活生生的人,他真的沒事!
才想退開時,卻被突然上移的大手按住了頭,被迫張開了嘴,迎接了他的唇舌的進入……分別多時,周憲感受到他動作里的急切和渴望。她沒有像從前很多時候一樣羞窘地退開,而是更加急切的迎了上去,她比他更加地想他,他的擁抱、親吻和撫摸……
夜半的情事在清冷的夜裡卻如大火燎原般洶湧,如雙生的枝蔓緊緊地糾纏在一起,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