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滿袖粽香汴州
「郎君,我們先找間客棧歇腳吧。」韓正看著是呆,做起事情來卻是幾個侍衛中最為細緻的。
郭宗謹點點頭,和一行侍衛進了北城一不大不小的客棧。
「小二,有什麼拿手好菜儘管上來。」朱二牛待郭宗謹等人坐定,忙大聲吩咐小二道。
店中原本的客人就不多,看了郭宗謹一行人,也不過是多看了幾眼而已,只當是陪著郎君出行的護衛而已。隨即又紛紛說起了金陵城中的八卦大事來。
「哎喲,聽說這周家老夫人去了,國主都親臨周府送靈呢!」一四十多歲的胖子喝著酒眯著眼道。
「怎麼說這周老夫人也是國主的丈母娘,他去送送也是應該的。不過,聽說虢國夫人被國後娘娘斥責,國主反而同娘娘爭吵了起來?」
「聽說娘娘同那虢國夫人都是美艷動人得很,咱們國主真是好福氣啊!周家老夫人這女兒生得就是好啊!」
「哎喲,老陳,你這是羨慕上國主了?得了吧,國後娘娘還好,那虢國夫人,如今可是被人傳的不堪得很呢,國主也不過是個風流種子而已。咱大唐從前的日子多好過啊,如今這日子一天是不如一天了。」
「如今這情勢,明眼人都知道咱們大唐定會和蜀國、荊南一樣成為北方周朝的囊中之物的,到時候日子或許還過點呢!」
「就是,要說這誰做皇帝誰當官都沒大關係,只要咱的日子過得安生不久好了?」
……
宗謹自然將這些話聽得明明白白,心中卻更是明白父親當初的教誨,在庶民百姓心中,高居皇位者是誰他們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他們每天是否能吃飽穿暖。嘆了口氣,想到已經去世的周老夫人和周家姐妹,他有些躊躇,到底要不要去送祭一番呢?想到阿娘的隻言片語,她對周老夫人並沒有說過太多的事,也猜到周老夫人同阿娘之間大概並不親近,但是總歸是阿娘的生母,去靈前拜祭一番也是應該的。
有了計較,用完飯後,宗謹便吩咐韓正幾個去買祭品,他則在房中等著謝濤的出現。
兩個多月前,謝濤突然出現在他房中,他才知道阿爹不放心自己,讓人暗地裡跟著自己,他也不矯情,自身安危他也知道不能輕忽的。
「殿下今日進了金陵城,可算是離汴梁城近了點了。」謝濤笑看著宗謹道。
宗謹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才道:「謝侍衛不是特地來和我感嘆的吧?」
「殿下,在下這些時日裡帶著兄弟們將金陵城外的以及唐軍十九州軍力布防踩了踩,這是匯總成的圖冊,殿下請過目。」謝濤暗嘆,這殿下年歲雖小,沒有陛下那等氣勢,但是這說話轉承倒是十足的像陛下啊!
宗謹接過圖紙,看了看便道:「辛苦謝侍衛了。對了,南唐宮闈之中的事情怎麼會傳得大街小巷人人都知道的?李煜再無能,也不會這點能耐都沒有吧?」
謝濤一笑道:「誰叫李煜娶了個好老婆啊!南唐的國后,周氏為人,不可謂不厲害。聖尊后鍾氏多年來總想將周氏壓制推下,但是總沒有成功。半年前一次,將周家的小娘子拉入戰局,周氏差點被自家姐妹鬥倒。不過如今事情完全反過來了,周老夫人病逝,周小娘子不孝且同國主奢侈享樂之名傳遍金陵城,加之聖尊后的病重,可都是這周氏的手筆呢!」
宗謹知道這個周宣是阿娘的大姐,自己的從母,但是她曾經幾次對阿娘不利,甚至惹來了阿爹的憤恨。如今看來,倒真是個狠角色。
「我後日里想去祭拜周老夫人一番,不想引來周家人的注目,所以你安排一下,不要讓我碰上了南唐的這些人。」宗謹將一名單列了出來。
謝濤看了看點頭應諾:「殿下放心,在下一定會辦妥當的。」
李煜很理解妻子同愛妃的母親病逝后的悲痛之情,且因為他知道周夫人死前,周寶一直不曾回家探望過,所以對於妻子仇視周寶的事情,他也只能選擇忍讓。但是看著周寶每次淚眼模糊的樣子,他又有些不忍心,前幾天里終究因為周寶同周宣吵了起來。這日里,他正煩惱著,聽得內侍報說娘娘同夫人又吵了起來,他只得嘆了口氣去勸架了。
「琅嬛,嘉敏其實也很是後悔,她也很難過的。如今她也沒有了母親,你是她的姐姐,更要體諒她才是啊!」李煜擁著周寶,看著她腫的像核桃一樣的雙眼,勸周宣道。
周宣心中冷笑,臉上卻是面無表情道:「我自然是可以諒解她的,但是不在的人如何諒解她?母親生前最疼的人便是她,誰知道她不僅沒來探望過一次病重的母親,死前也不來見母親最後的一面,讓母親死不瞑目……」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比周寶那哽咽出聲的哭泣更加讓人心疼憐惜。
李煜一時間很是為難,看了看周寶,心想:嘉敏還是太過少不更事了。便輕聲道:「嘉敏,你也不要再來你姐姐這邊了,給周夫人送完靈后,你去寺廟將周夫人的靈位在佛前供奉一段時日吧。」
周寶聽了李煜這話,看了眼周宣,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居高的冷意。她的心就直直往下沉,她知道,如今局面自己落了周宣好幾手,若要逆轉局勢,得好生籌謀一番才是。因此,她也不多對李煜哀求,只是低聲泣著應諾了。
李煜鬆了一口氣,陪著宣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感覺到周宣面色回緩,他這才放下心來。他卻不知道,周宣心中早已冷硬似鐵,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動搖分毫了。
外殿靈前,李煜同周宣的長子清源郡公仲寓靜靜站立著,他冷冷地看著雙眼耷拉的舅父周峰,好半天才道:「舅父身為周家下一代的家主,怎麼行事還如同稚齡幼童一般?平白惹來他人的笑話!」
「郡公這話可錯了,有娘娘有夫人,還有郡公您,誰能小瞧笑話我周家?」周峰低聲嘟嚷著。
仲寓嘆了口氣,不欲同周峰多說話,對著周夫人的靈柩行了禮后,揮袖出了廳堂。出了前廳時,卻看見周家的管事帶著同自己一般大小的少年進來了,仲寓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那少年,但是卻莫名的有一種熟悉之感。他打量那少年的眉目,惹來那少年的回視。
管事的對著宗謹道:「這位乃是我大唐國主的長子,清源郡公殿下。」隨即對著仲寓跪下拜了拜。
宗謹看向這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難得地生出了幾分好感。抱拳道:「清源郡公有禮了,在下郭宗謹。」
仲寓並沒有察覺到宗謹若是普通平民話話,如此行禮是有違常情的,抱拳回禮道:「郭郎君多禮了,你是來拜祭周老夫人的?不知我們之前可曾見過?」
宗謹一頓,略帶深意道:「我想並不曾見過的,此次是在下第一次來金陵。不過在下以為,以後定會再見的。」
仲寓看著宗謹進了靈堂,轉身出了周府,上了門前等候的馬車,從馬車窗紗下看見郭宗謹同幾個護衛離開,他心中才一動,姓郭,莫非同母后所說的尚在北方的二姨有關?若真是如此,郭宗謹算是周皇陛下實際上的長子了,卻放他出來行萬里路。而自己,連金陵城的皇宮都出的極少。大唐,看來遲早會步入蜀國、荊南的後塵了,而父王,還每天醉生夢死,不知道國之將亡……
端陽佳節即將來臨的金陵,沒有絲毫的喜氣,一是因為吏部侍郎韓熙載力主鑄錢之事,讓整個江南上下怨聲一片。二則是因為整個南唐正在國喪之中,只因聖尊后鍾氏逝,李煜上表郭榮,鍾氏被謚為光穆皇后。
「郎君,此船可直接進廣陵城,李重進李大帥正在廣陵城內。」韓正看著宗謹立於船頭,看著僅僅剩下一片灰黑輪廓的金陵城,冷不丁的說道。
宗謹轉頭看向韓正,彎唇笑道:「你以為我是看金陵城么?這金陵城總有一天會成為我大周的金陵府!我看的,是閱江樓上那位清源郡公。」
眾人里唯有陳樹根眯了眯眼,轉頭看了不遠處跟著的一艘漁船,咧嘴笑了。
閱江樓上,仲寓迎著江風,站在頂樓,看著郭宗謹所坐的漁船消失在長江的煙波之中。「嚴恪,你說本公放走了郭宗謹,會不會錯了?」
嚴恪乃是宰相嚴續之次子,為人卻是人如其名,很是嚴正。「殿下,你所做的並沒有錯,即便拿下了一個郭宗謹,於我大唐國勢並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惹惱汴梁城中的郭家天子,為我大唐引來滅國之禍。」
江風陣陣,吹模糊了仲寓的眉眼,好半天他才長嘆一聲,苦笑道:「如此也不過是一時的安寧,奈何我晚生了二十年,奈何如今已回天無力……」
嚴恪回望一片繁花樹影中的金陵城,心中暗嘆,但願這一時的安寧能更加長些。
周憲聽著郭榮說著周夫人去世的消息的時候,正在逗小兒子玩耍,望舒也在一邊逗著弟弟。
「哇哇……」宵哥一陣大哭,周憲才頓回神,原來自己太過用力將小兒子給弄哭了。
「乳娘,將小殿下抱去洪哄,望舒,你也去看著弟弟。」郭榮嘆了口氣,吩咐道。
內殿里只有夫妻兩人時,郭榮在捏著周憲的肩膀道:「豐哥在金陵時,已經親去周夫人的靈前拜祭過了,你不要太過傷心了……」
周憲搖了搖頭,半響才看著郭榮道:「傷心是有些,但是更多的是茫然。你知道的,前世我死去的時候,母親她還活著。她去世的時候,我已經在秘境中過了好幾年了。想不到這一世她走得這樣早……」
郭榮將周憲抱進懷中,親了親她的額頭,想到周夫人死的真相,周宣果然夠狠。「娥皇,周夫人並非是正常的去世,她的死,是有人動了手腳的。」
周憲以怔,從懷中抬起頭,想到什麼般道:「動手的人是周宣?她,她果然比我狠……」
「她如何同你比?她對親生母親都能痛下狠手,光穆皇后鍾氏之死同她也脫不開關係。這個女人也只會這些手段而已。過不了幾年,她隨著李煜來了汴梁城后,你不要見她了。」
周憲知道郭榮的意思,茫然中頓生出一絲好笑來,重又窩在郭榮懷中道:「你放心吧,真到了那一天,她又怎敢對我如何呢?再說了,我又不是真的傻瓜,任她算計。」
郭榮摸了摸周憲的頭髮,輕聲道:「自然是有那一天的……對了,豐哥已經離開了金陵城,我傳旨到了淮南,召李重進回汴梁,他也正好同李重進一同回來。我想讓李重進去燕北幾年,也想豐哥同寧哥都隨著他去看看。」
周憲聽了,將南唐的事兒扔到了一邊,皺眉道:「豐哥也就罷了,寧哥這樣小就去燕北?你放心我還不放心呢!」
郭榮笑道:「我不過是讓他們去看看罷了,這幾年幽雲一地還算太平,但是再過不了十年,契丹人必然卷土而來。前世的趙匡義北征,不過是成就了契丹耶律休哥等人的威名罷了,所以我想著讓豐哥和寧哥先去燕雲邊境走一遭,,他們可不能學趙匡義那廝,須得心中有數才行。」
郭榮心中卻還有一層話沒有說出,他之前憂慮寧哥以後的路,幸而寧哥在武事之上甚有天賦,若是他能替父兄守護燕北,便也算是有一番成就了。至於小兒子,還在吃奶中,如何安排,他還真沒有多想。
周憲知道郭榮所說的話都在理,耶律璟不出五年便會死去,繼位的耶律賢即便比不上郭榮的英明,但是契丹人善戰,十幾年後,燕地確實是危險之地。想到契丹滅亡之後北方興起的女真族,蒙古人,對待中原的行徑,永遠大同小異。靖康之亂,金人對待趙宋宗室的侮辱,蒙古人南下,對待漢人的嗜殺……她知道,燕北一地若失去,或許那樣的事情會出在自己同郭榮後代的身上。所以燕北之地不容有失。
「我知道你的意思,男兒生於世間,當建功立業。寧哥自小就想征戰沙場,我如何會攔著他呢?我們終有老去的一天,他們也要自己守護這家國天下……」
郭榮看著周憲沉靜的面容,半響才摟緊了她。
五月五日,端陽佳節。汴梁都城裡,家家戶戶的門上都插上了菖蒲、艾草,整個的東京城裡粽香瀰漫。而宮廷裡面,也沒少了這節日的意味。內司早就用紅紗將金彩的杯盞纏繞了幾回,然後將菖蒲插在杯盞之中,還用榴花、菱葉等各式花朵簇擁著。
寧哥還好,望舒對這些花草很是喜歡,每天都要看好幾回,倒是惹來了寧哥的笑語。而望舒如今也懂得如何回擊了,便嘲笑寧哥每日里挑著各色味道不同的果子、和巧粽說事。節前,各地把各種水果和特產進貢到宮中,以備過節用。幸好如此,寧哥這孩子挑嘴也有的吃的。
周憲只抱著小兒子笑嘆,幸好宵哥還小。不過周憲親自為郭榮和兒女們做香袋的時候,也沒漏掉宵哥的,看著他帶著五綵線,抓著香袋揮著胳膊的樣子,周憲便想起起早早就將香袋帶著腰間去上朝的郭榮,果然是父子,都很喜歡艾草的香味呢。
周憲記得郭榮曾說過,這日要帶她出宮去看龍舟賽,但是她並沒有提,不說朝中事情多,只說這還有三個孩子,若何走得開?她也就沒有多想,一早就將對宮女和內侍的賞賜一一賞了下去,當然也有對外命婦的賞賜。
「對了,那些供奉的帖子,讓內侍們小心些。」周憲想到那些個帖子,吩咐道。端午節前,學士們要向天子上「端陽帖」,就是由翰林學士們寫的五、七言短詩,他們以此獻給皇帝和皇后,表示祝賀。
「總管早已吩咐下去了,娘娘放心吧。」內侍副總管笑眯眯地道。
「稟娘娘,各位夫人已經進了紫宸殿侯召呢。」秀枝笑道,她也得了周憲賞賜的上好的衫絹、綢緞各兩匹。
周憲點點頭,想到一事,便道:「不知道趙匡胤家的彭郡夫人是否來了?」
「娘娘,彭郡夫人來了,因為她腹中的孩兒,紫宸殿的內侍已經安排彭郡夫人同趙老夫人在偏殿候著呢。」
周憲心中一動,她之前見花蕊夫人費氏的時候,顏色慘淡,瘦骨嶙峋。讓她實在是難以相信,這是艷名傳遍蜀國的花蕊夫人。她那時才算明白了郭榮所說的,將她賜給趙匡胤於費氏而言確實是好事的緣故了。失去了家國和皇位的孟昶,對待珠胎暗結的費氏,自然是折磨居多的,即便不是暴力,也是冷待的。
「你看趙老夫人待她如何?」周憲問道,趙匡胤的第二任夫人在生產時難產,留下一個兒子便去了,那時趙匡胤沒有了正室夫人,所以郭榮將費氏賜給了他為正室夫人,也算是說得過去了。
「倒是奇怪了,那趙老夫人待彭郡夫人很是不錯,但是彭郡夫人卻是冷冷冰冰的樣兒呢。」秀蓉替周憲披上外袍笑答道。
周憲起身,她知道當初郭榮將費氏賜下之前,將費氏身懷趙匡義骨血的事情也一併說了,其實是要他自己選擇,是兄弟的骨血,還是留些正室之位繼續同高門聯姻。不管是何種心態,趙匡胤選擇了前者。趙老夫人待費氏好,自然是因為她腹中的孩子了。而費氏態度冷淡,自然是因為趙家人乃是趙匡義家人的緣故了。
「恭迎皇後娘娘!」紫宸殿內外的內侍宮女,見盛裝而來的周憲,紛紛拜倒。
周憲入殿,在主座之上坐了,這才揮手讓眾人平身,看向一一進殿謝恩的夫人們,目光在費氏身上略微停了停,輕啟紅唇道:「平身吧,看坐。」
晉國長公主自然也在其中,她手邊帶著的兩個婦人,一個少婦,便是她的三個兒媳了。她看了看三兒媳,又看了看周憲,不竟又是一番感嘆。隨即暗笑自己,好似每次來見皇后嫂子自己都要感嘆一番,果然,便是歲月也偏疼美人的,娘娘看來比自己那尚未過二十的小兒媳婦還要美麗幾分。
費氏這是第二次見周憲了,她暗嘆當年孟昶的的詩句用錯了人,自己容顏最盛的時候,或許還要遜周后一分,何況是如今?原來,天下間也有不薄命的紅顏?
眾夫人是進宮來謝恩的,所以這次周憲接見並沒有用多少功夫,帶她自紫宸殿迴轉了大寧宮,便看見了一身常服的郭榮,寧哥同望舒也換了平常百姓家孩子的服飾。
「你們這是?」
郭榮笑道:「之前不是說了么?今日我帶你去看龍舟賽。寧哥同望舒,也一起出門去看看好了。」
「宵哥怎麼辦?莫非留他一人在家么?」周憲不放心道。
「宵哥已經睡著了,再說了宮中這麼多人,不用太過擔心了,不過半日功夫罷了。」郭榮牽著周憲去換衣服。
周憲想到已經好久不曾出宮,也就任郭榮動作了。
街道之上人流熙攘,瓦肆勾欄里到處都是人,小商小販挑著貨欄吆喝著,也有人鬥百草、耍小戲。
「阿爹,阿爹,去那裡——」望舒被郭榮抱著,指著那耍木偶戲的嚷道。
寧哥則跟著周憲,不停的吃這各色的糖果,周憲看著一副吃貨的兒子,很是無力,這樣子的寧哥哪裡像是能在燕北吃苦的樣子?
待一家人隨著擁擠的人流到了汴水邊,便見遊船齊開,遊人如潮。其中龍舟更是不少,上面扎著不少彩繪的紙人,其上還有綵旗、錦傘、花籃、鬧竿、鼓吹之類的。
「可是被擠到了?」郭榮看了一眼周憲,見她額頭上有簿汗,忙問道。
周憲咬了搖頭,看著寧哥一直往前擠,有些擔心。
「後面由侍衛跟著,沒有事兒的。」郭榮知道她的意思,拉她到自己身前,冷不妨聽見左近幾人對著自己夫妻指指點點道:「……果然是走大運的,這般粗俗的漢子居然能娶到這般鮮嫩的小娘子……」「老牛啃嫩花哩……」
郭榮臉色頓時黑得不能再黑了,即便其後龍舟賽事精彩至極,那一臉的青黑也不曾好轉。
周憲自然也知道緣故,只是又無奈又好笑,心中想著回宮之後,該如何哄得他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