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惡人告狀 敵友難分
市紀高官趙左仁收到了省紀委轉來的舉報信。舉報李天宇和李長學合謀，利用國企改革之機大肆侵吞國有資產……。李天宇三線時期的戰友來楚江投資的事情，趙左仁也是有所耳聞的，但這一億資金控股四個億，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真的是李天宇在暗中幫助李長學？這怎麼可能呢？趙左仁是了解李天宇的，李天宇兢兢業業地努力工作，大刀闊斧地推進改革，嚴格要求自己和家屬從不謀求特權。這些年楚江市飛速發展，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這和李天宇的努力是分不開的。說李天宇以權謀私是不可能的。趙左仁權衡再三決定親自找李天宇談一談。
趙左仁心事重重拿著舉報信直奔李天宇辦公室，李天宇不在，又來到小會議室，隔窗見李天宇正和規劃局的幾位專家，在碩大的市道橋路網規劃圖前探討著，趙左仁不好打擾只好耐著性子等，等到李天宇送走了客人已經時近中午了。趙左仁走進會議室，見李天宇盯著市規劃圖，看見趙左仁來了，便開口問道：「趙老，您是老楚江了，您說東山大道和夷陵大道的交叉口如何處理為好。」
「我幾乎天天從那過，我也還真琢磨過，是採用全立交，還是採用一面坡，還是乾脆暫時先不動了，各有利弊還真不好說。」趙左仁關心市政建設沒少動腦子，但這個問題不經過詳細的論證，還真不好回答。「專家們是什麼意見。」
「專家們的意見也不統一。」李天宇答。趙左仁陪著李天宇盯了好一會規劃圖，李天宇像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問，「趙老，您找我有事吧。」
「嗯，你看看這個。」趙左仁說著把舉報信遞給了李天宇。李天宇接過舉報信瀏覽了一下，平靜地還給趙左仁，道：「李長學是我三線時期的戰友不假，他來到楚江到我辦公室來找我，我們見了一次面。他到我家裡去過兩次，他見在楚江投資困難比較大，有打退堂鼓的想法，我還鼓勵了他，希望他為祖國的內地建設做出貢獻，僅此而已。他來楚江投資的資金運作問題，我們從未談過，更談不上合謀。這篇舉報信通篇是撲風捉影的不實之詞。不過您也別聽我的，您也別有什麼顧慮，您可以放開手腳調查，我相信組織。」李天宇心中無鬼，自然心底坦然，語音也很平靜。但客觀地說李天宇實際上也是強壓著煩惱，他知道在改革進程中他得罪不少人，擋了不少人發不義之財的路，這些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也可能又是一場暴風雨的前奏。對這一點李天宇實際上也是有心理準備的。
趙左仁是一名對工作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老同志，他本著對組織上負責，對李天宇負責的態度，來找主管招商引資工作的副市長王永康。王永康和趙左仁同為老同志，同在楚江市領導班子里也共事很久了，應該彼此也了解，但他們卻不像是在一條路上跑的車，彼此很少交集。要調查李天宇，王永康是不能繞過的一個節點。王永康也就成了趙左仁必須要找的一個人。趙左仁沒有請他去紀委而是親自上門拜訪，主動到他的辦公室找他了解情況。
王永康見趙左仁來了，心中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的臉上撩過，心中暗道，趙左仁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自己在什麼地方出癖漏了，他端起辦公桌上的涼茶呡了一口，壓壓驚穩定了一下情緒，道：「趙書記，你請坐。」王永康揮手示意請坐，眼睛卻落在趙左仁手中的文件袋上。
趙左仁落座，看著王永康並沒有急於開口，他在盤算如何直奔主題。王永康見趙左仁看著自己不講話，頓感室內的壓力上升，空氣也似乎一下子變的有些窒息，頭上瞬間浸出了冷汗。但他必竟在機關里已工作了這麼多年，他迅速穩定心神坐下來靜等趙左仁開口。
「王副市長，我來了解一些情況。」
「請講。」
「有人舉報李天宇和濱海天力的李長學合謀侵吞國有資產。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例如李天宇和你談過此事嗎？對你施加過有利於李長學的影響嗎？」趙左仁直截了當地直奔主題。
王永康聞聽是調查李天宇，大喘了一口氣，心中的石頭落了地。王永康緊張的心情瞬間鬆弛下來，對李天宇有今天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沉吟一下道：「這話怎麼回答呢，哪句算是工作哪句算是影響，這不好區分嘛，李天宇作為市長主持全面工作，對哪方面工作能沒有影響呢。」王永康似答似問的，把本來清晰的問題答成了個模稜兩可。
趙左仁是個直來直去辦事認真的人，他向來看不慣說話彎彎繞不敢直面問題的人。趙左仁見王永康說話顧左右而言它，便加重了語氣又道：「我們都是老同志了，要本著對同志負責任的態度，實事求是地說，不要模稜兩可。」
「李天宇講過要將有組織有計劃地置國有資產流失和在談判中的適當讓利區分開來。李天宇的這一精神算不算是對皮革公司合資一案施加影響呢？」王永康仍是不正面回答，而是將特定場合的一句話剝離出來反問趙左仁。
趙左仁對王永康這種語言曖昧的態度是不滿意的，這完全是一種對同志不負責任的態度，便提高了聲調道：「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主管招商引資工作，你就實事求是地說，李天宇要求過你關照李長學嗎？」
王永康見趙左仁著急了，心中便有些暗暗得意，面上還是沉穩平靜地道:「有一個情況不知道該不該說，不說出來心有不安，說出來又怕是錯誤的導向。」
「有什麼話你就說。」
「我有一次見到李天宇在政府大院食堂安排李長學和三江銀行的老總范天錫共進午餐。不知是不是李天宇有意為李長學尋求資金支持。」王永康一派知無不言卻又帶著小心翼翼的樣子。趙左仁看著王永康的樣子心中不舒服，道：「你說的共進午餐，是不是，就是各吃各的份飯？不是有規定嗎？可以在政府大院食堂招待來公幹人員午餐嗎？」
「各吃各的份飯就不叫共進午餐了。趙書記你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讓我說話，還是不想聽我說話，還是我說話不知輕重。我對這種調查方式本身就有意見。李天宇是你，我的頂頭上司，直接領導，關係又都不錯，我本來就不方便說，說輕了對不起組織，說重了對不起李天宇，我看三江銀行的事也不用查了。」王永康說著瞄了趙左仁一眼，又道：「請恕我直言，李天宇的事，我看還是由上級派人來調查為好。也免得咱們同志之間尷尬。」王永康抓住趙左仁的話頭就不放，而且借題發揮，以攻為守，以不容置疑的口氣終止談話，事實上起到了把事情複雜化的作用。王永康說完整理起桌上的文件來，把趙左仁晾到了一邊。
趙左仁是氣惱加無奈，王永康是市裡的主要領導人之一，他的意見至關重要，他有權向上級反映情況，他的態度甚至可以直接將調查工作升級。但此行趙左仁也不是沒有收穫，那就是他弄清楚了王永康的態度。趙左仁回到自己辦公室反覆掂量王永康的話，王永康作為招商引資的主管副市長，他的話對佐證李天宇至關重要，看來這份舉報信還真要給李天宇添麻煩了。趙左仁暗暗為李天宇捏了一把汗，看來人難做，好人更難當啊，現在正值楚江市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李天宇一旦有閃失那對整個楚江市的影響太大了。
趙左仁眉頭越皺越緊，他耳邊響著王永康那句話『我看三江銀行的事不用查了。』趙左仁當然聽的出來，這是王永康欲擒故縱的激將法，王永康既然點出了三江銀行，自己作為紀高官就不能不問啊。
趙左仁翻找了一下電話號碼，給三江銀行業務部打了過去。
「喂，您好，您幫助查一下，濱海天力楚江分公司是否在你們那裡開設了賬戶，和你們是否有貸款業務往來。」
「對不起，我們要對客戶信息保密，不能為您提供此信息。」趙左仁無奈又將電話打到了三江銀行紀委田書記的辦公室。
「喂，是田書記嗎？我是市紀委老趙。」
「哦，趙書記您好。」
「田書記呀，有個事請你幫個忙。我想查一下濱海天力楚江分公司是否在你們那裡設了賬戶，是否和你們有貸款業務往來。」
「哦，簡單查這個還可以，您如果要查詳細信息您還真得派人帶介紹信來。趙書記您稍等，一會我給您打過去。」時間不長三江銀行的田書記打來了電話，證實了，濱海天力楚江分公司在三江銀行設立了基本賬戶，並從三江銀行貸款五千萬。趙左仁放下電話陷入沉思。